第74章 旧时楼台韵味鲜：老东大建筑

回到公司，我径直敲开了董事长的办公室，将两份协议递交给董事长。

董事长思考片刻：“小宇，与汉泽合作也许是好事儿，能为公司降低投资风险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我争取说服董事会。”

周一下午两点，汉泽集团和创新集团，在京城香格里拉酒店举行了盛大签约仪式，汉泽的董事局主席亲自出席了签约仪式，宣告两家地产集团全面合作开始。

为了风格统一，欧洲城的内装设计也委托给查尔斯集团。盛京雅筑则顺利交房，盛京1号诺大块土地，终于迎来了新业主的成批入住，增添了区域活力。同时，皇城区政务中心也在雅筑底商正式启动，盛京1号项目的人流和车流瞬间增加了几倍，政务中心旁边的麦当劳店，迅速成为盛京的销售明星店。麦当劳的示范效应，也拉动了项目独立商铺的快速销售。

我们的圣杯销售业绩喜人。在没有进行任何宣传推广的前提下，仅靠口碑，半年不到，圣杯的总销量突破了20万个。

月底，商墅正式交付，婷婷回到盛京，处理收房、装饰设计和装修工程事宜。郭雪将三户的秘密通道和堡垒安全屋设计完毕，已经开始让四建进行施工。

山田建设的设计师提出，盛京的建筑文脉应该是中街的折衷主义建筑风格，其中表现最典型的当属老东北大学原址，当时的设计系由德国的着名建筑师操刀。

提起东大旧址，我想起了一段往事。

四十年前，已过古稀之年的爷爷来盛京，点名要看看东北大学，因为，当时负责监造的官员之一，就是在东北军任职的爷爷。爷爷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回奉天，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老东北大学。毕竟我在那里干了三年多，有感情啊，现在也不知道啥样子？”

妈妈忙回应道：“解放后，东北大学原校址已经被东北局征用，后来成为辽宁省政府和辽宁省军区的办公场所。现在省政府已经停摆，整个园区应该由军区管理，一直不对外开放。去也无妨，我请楼下何军长帮忙，他应该有办法。我吃饱了，现在就去，爸爸你们慢用。”

妈妈的急性子在此发挥得淋漓尽致，不一会儿就回来了。“问过何军长了，他满口答应，即刻拨通了电话，安排明天上午九点，还派了辆吉普车接你们。何军长和大象也同行，小宇你也去吧，妈妈明天向你老师申请补假一天。”

第二天，我和爷爷不到九点就在楼下恭候。爷爷依然身穿他那套黑色的中式棉袄棉裤，头顶黑色瓜皮帽，双手操在衣袖中，一看就是一位典型的北方农民。我穿上了今年春节妈妈给我置办的藏蓝色中式棉袄罩和藏蓝色裤子，脚踩北京棉，头顶藏蓝色棉帽子，也算精神。再看，走过来的何军长父子二人，均着一身崭新的军装，只是没有领章帽徽，脚踏军用大头鞋，头顶羊剪绒军帽，好不威风。我们四人站在一起，就是一幅活脱脱的军民大团结画面。

爷爷同何军长握手寒暄片刻，吉普车就到了。车辆不一会儿就开出了东工西门，奔向北陵大街。

车上听闻两位长辈的对话，我方知爷爷也当过兵，而且还是东北军张作霖大帅麾下的警卫副官。何军长提及几个老战友的名字，他们来自原东北军，爷爷居然全都认识，其中一人居然还是爷爷当年的老部下。远亲不如战友，车上的气氛立即活跃了许多。爷爷口若悬河般讲起了直奉大战，全车人听得津津有味，不一会儿，车辆就到了位于北陵大街的辽宁省军区正门前。

门口卫兵看了看车牌，又仔细辨认了一下司机，马上示意放行，车辆行驶到一栋老式建筑门口停了下来。

建筑物并没有什么标志，只在四层醒目处书有四个大红字：奋发图强。爷爷指着那四个字道：“原来那里是四个银光闪闪的大字，汉卿北楼。”接着爷爷如数家珍般讲解道：“这是东大的第二批建筑，和对面的汉卿南楼同时竣工于民国一十八年九月底，是少帅捐资兴建的，北楼总建筑面积4555平方米，南楼4589平方米。原来的设计比这豪华多了，说是什么西洋的巴洛克风格，因为资金和时间所限，修改成现在这个模样。法学院在北楼上课，南楼是文学院。”

爷爷快步进入大门，甩开了随同的卫兵，自言自语般指着走廊旁的房间：“这是教室，那是办公室，地下室怎么不让进了？”何军长忙道：“前辈，地下室现在是机要室，没有通行证不让进。”

我们四人边走边聊，不到半小时就逛完了汉卿北楼和汉卿南楼的各三层建筑。

回到楼下，看到一位静候多时的卫兵。卫兵将一张纸双手递给何军长：“首长，省政府大院已经打好招呼，这是特别通行证。”

省政府大院中最大的建筑当属理工大楼，据爷爷介绍，它是东北大学的首批建筑之一，由德国着名建筑师设计，钢筋混凝土结构，建筑面积7544平方米，俗称“大白楼”。

我们一行四人进入大厅，大厅高度有三层楼高，正上方设有一个大型采光穹顶，大厅的内墙和地面铺设的全是大理石，偶有破损。地面一片狼藉，基本全是撕下来的大字报。

爷爷见状摇摇头感叹道：“败家玩意儿，这可是当时沈阳造价最高的建筑，现在弄成这样！”

走到图书馆楼下，爷爷说：“这是东北大学最后竣工的建筑，当时正值战乱，经费紧张，大帅咬牙拨出巨款，并说，没有一个像样的图书馆，怎么能叫大学？”

何军长问道：“昨晚听王老师说，当年您负责整个工程？”

爷爷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我就念过私塾，能记个流水账，哪能负责如此大的工程。是大帅担心工程进度，让我这名能识几个字的副官任特别监造。就说这图书馆吧，预算大银3万，我被委任主持招标，最后省了近7000个银元。如果没记错的话，中标的公司好像叫复新。”

何军长由衷地说道：“前辈记性真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这些数字。佩服，佩服！”

爷爷不无自豪又略带谦虚的说道：“当时大帅要求严格，不能错一笔账，随时提溜我问这问那，马上答不上来就会挨骂，这些数字不禁记在了脑子里，也融化在血液中啦，就差落实在行动上了。”说完二人仰面哈哈大笑。

我们走到一栋精致的二层小楼前，但见大门紧闭。何军长说：“现在这是省长的办公楼，全封闭保护，我们此行进不去了。”爷爷呵呵一笑，指着建筑物说：“这栋楼的一层是教师办公室，二层是校长办公室和会议室。建造时大帅特意吩咐，一定要建成沈阳最气派的办公楼，至少比他的办公楼豪华。看那柱头了吗，据设计师讲叫什么科林斯式柱头，是从欧洲定制的。办公室的装饰可比大帅府豪华多了。现在这些当官的挺会选地方啊！”

不到半天时间，东北大学旧址就逛完了，回程时爷爷兴致未尽，一路上侃侃而谈。

“诺大的东北大学，现在竟仅剩了一个工学院，当年大帅的规划可是理、工、文法、商、农、教六大学院，剩下的学科都去哪儿啦？”爷爷不解的问道。

“说来话长，这里的原因十分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何军长谨慎的答道，接着又说：“前两年我受命担任东工军管会的主任，当时许多被打成历史反革命的干部和老师，向我直呼喊冤。他们自称解放前就是中共的地下党员，绝大多数人都是和组织单线联系，这些人也散布在全国各地。一段时间，军管会的主要精力之一就是外调。这一调不知道，调查完毕吓一跳。”

何军长停顿片刻接着说：“东北许多知名学府，都有老东北大学的影子。有的学校居然是由东大成建制搬过去组建起来的。例如，吉林大学就是东北大学的数学系、物理系、化工系等为基础组建的；东北大学的文、理、法、商和教育学院在长春组建了东北师范大学；东北大学的整体建筑系搬迁至西安成立了西安冶金建筑学院；东大农学院整体迁入哈尔滨组建成东北农学院；辽宁大学建校初期的主力教员，均来自东北大学的理学院、文法学院和商学院；还有像大连工学院的化工系，初期的老师均来自东北大学化工系。建国初期中国组建的兵工院校，比如哈军工、北京工业学院、太原机械学院、沈阳工学院，许多教师都是原东北大学的。有个疑问一直困扰我百思不得其解，沈阳在建国初期是中国第一工业重镇，急需通过输血来弥补战争带来的创伤，应该像清华大学、武汉大学等当时和东北大学同样规模的大学那样，招兵买马，重整雄风。偏偏东北大学，东北唯一能叫得响的大学，却被拆解的四分五裂。时过境迁，只能说往事不堪回首啊！”车上瞬间沉默良久。

想到此，我找到董事长，提议让设计部的技术人员，参观东北大学旧址，体味一下真正的盛京建筑文脉。

不到五天，集团设计部就东大旧址，编写了一篇图文并茂的考察报告。深谙建筑学的年轻设计师，还总结出突显折衷主义的主要元素。这些文件，我们一并发给了查尔斯和山田建设。

一个月后，欧洲城的内装设计方案和温泉小镇规划设计方案，均已成稿，那里面或多或少有着东大旧址的影子。山田建设更是“向经典致敬”，其温泉宾馆的设计，上半部分则采用了东大汉卿南楼的主要设计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