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走不出这里了
不过在穿越之前,我还是要先彻底地将郭明月留下的画作都整理完毕并且都要认真看一遍,以防漏掉其中的什么细节。
而越看,我就觉得这些画越不一般,画中所包含的信息,甚至比这《山河诡事》笔记中所记载的要多的多,甚至详尽得多。
也许是郭明月的画看多了,我一连几天被梦里郭明月对我说的话困扰着,然后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郭明月,也许并不只是郭明月。
因为,我想起了笔记中所记载的一件事:
1929年2月24日晚上11点,山河村中,住在村子最北边的最后一家——光棍张晨生,正躺在被窝里睡得香甜,被一阵砸门声吵醒。
张晨生没有父母,孤身一个,也不喜欢跟人来往,独自种着父亲留下的半亩地,勉强够糊口,在村子里的存在感极低,平日里基本没什么人会上他的门来,怎么这大半夜的还有人敲门?
张晨生去开门之前迅速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他想的是莫不是隔壁老爷子没了,他家里人晚上过来找人帮忙?因为上一次有人半夜来敲门,就是住在前边的邻居家里老人半夜没了,来找他帮忙的。
可是打开门,张晨生愣住了,门外站着一个穿一身白裙的女子,披散着一头长卷发。
“啊——”张晨生一声惊呼,连连后退了几步坐在地上。
天气寒冷的午夜,一个一身白裙子的女人敲门,站在门外,这不是鬼是什么?
“这是哪里,我走不出这里了。”女子满脸焦急,望着张春生问道。
“这、这、这,这里是山河村。”张晨生哆嗦着爬起来,紧贴着墙壁道。
“山河村,现在是哪一年?”女子又问。
“是、是是民国十八年。”张晨生哆嗦着。
“你说这里是山河村,怎么只有你一家?”女子继续问。
张晨生被问糊涂了,这整个山河村大得很,一户挨着一户,怎么可能只有他一家呢?
但是当他从打开的门向外望了一眼后,眼前看到的一切让他呆住了,他又跑出去确认,差点疯了。
明明是半夜,可是此时外面却是傍晚的那种灰蒙蒙的天气,且雾蒙蒙的一片,整个山河村都不见了,原本的村庄位置变成了大片没过脚踝的荒草地,放眼四周,空荡荡一片,只有自己的一座小房子还立在荒草与浓雾中间。
“身后!快进屋!”女子突然大喊。
张晨生正站在迷雾中发呆,被这喊声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就见一只青紫色的大手自那浓雾中伸出,正朝向自己抓来。
此时女子已经躲进了屋里,张晨生也跑了进来,紧紧关上门。
他从窗户悄悄望出去,只见那只大手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抓了一下,抓空了,动作和反应似乎都极慢。
大手抓空之后,又在房子前面抓了几下,又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缩回了浓雾里。
张晨生吓得不敢说话,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山河村哪里去了?自己这是在哪?怎么会有那么大一只手?这个女人,又是谁?
再看那女子,在这屋子内四处查看,仔细敲击每一寸墙壁,查看每一个角落,就连地面都观察得十分仔细。
“你,你是鬼吗?”
过了许久,张晨生壮起胆子问了一句。
“不是,我是地魂。”女子说着,继续在屋里寻找。
张晨生听不懂,但是他打量这个女子,十分漂亮,长卷发,穿着一条白色及脚踝的连衣裙,光着脚。她难道都不冷吗?她不穿鞋子不会硌脚吗?
张晨生性格内向,且一直都是光棍,望着这么漂亮的女人,也不敢正眼一直盯着看,更不敢搭话,于是就靠着墙壁站着,低着头。
“你叫什么名字?”女子突然问。
“我叫张晨生。”
“张晨生……记住了。”
女子说着又四处打量着这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张晨生也不敢问她是谁,从哪里来,就只是站在一边紧张地盯着这女子。
“我走了,谢谢你收留,你呆在这房子里,天亮之前千万别出去,否则会在迷途长路中走失,永远都回不来了。”
女子说着打开门,朝外面看了看,抬腿迈了出去,然后奔跑着消失在昏暗的迷雾中。
张晨生见女子走了,不敢睡,身上开始筛糠一样地抖起来,越想越怕,自己这是在哪,整个山河村哪里去了?难道自己已经死了?
又过了许久,他扒着窗户又向外望了望,依然是犹如傍晚一样昏暗的天色和浓雾,之前从窗户向外望就能看到的村里那一座座房子,此时只有空旷的荒原。
他不敢点灯,怕引来雾中的那只手,那女子走的时候不让他离开这房子,但是也没告诉他要在这房子里待多久。
一无所知,尤其恐惧。
张晨生脱了鞋子上炕,裹着被子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张晨生醒来,一缕阳光从窗子照进来,他连忙跳下炕,扒着窗子向外面看了一眼——前面是一排熟悉的房子,山河村回来了。
他打开门,望着外面的天气,虽然还是有点冷,但是阳光充沛,一时竟觉得昨晚发生的事情是自己在做梦。但是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这就是半夜那女子敲门的时候他穿起来的啊。
张晨生还是有点不能相信,于是这一天,原本不爱出门的他在村子里走来走去,还去了西南街大巷街那边,直到在街上遇到了不少人才慢慢放下心来。
看来昨晚一定是做梦的,梦里可能睡糊涂了,自己起来把衣服穿上了。
这样想着,张晨生也就慢慢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很快又到了晚上,张晨生吃过晚饭,在街上溜达了几圈,直到走的有些累了,才回到家爬上热乎乎的火炕准备睡觉。
半夜,张晨生正睡得香,“啪啪”的敲门声又起,张晨生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心脏不停地跳着。
难道又是做梦?他狠狠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疼痛难忍,胳膊上立即红肿了起来。
敲门声更加急促,他想到昨天夜里那只由浓雾中伸出的大手,连忙穿好衣服打开门,昨夜那个白衣女子又站在门外。
“张晨生,快让我进去。”
张晨生往外面看了一眼,还是那种傍晚一样昏暗的天气,以及迷雾,而在那迷雾中,一只紫黑色的大手正缓缓向这边伸了过来。
张晨生连忙闪身到一边,让那女子进来,然后快速关上门拴好,便扒着窗户向外望。
那只大手依然在刚刚女子站立的位置虚抓了几下,又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缩回到雾里去了。
张晨生发现外面还是跟昨天夜里一样,山河村不见了,周围一片空旷,但是今天看地面上,是满地的砂石,像是荒漠地一样。
回头再看女子,依然在屋子里四处查看,张晨生依然是贴着墙壁站在一边,尽量做到不影响女子。
女子找了半天,突然指着墙角的木碗橱,对张晨生说:
“张晨生,你把这个移开。”
“哎!”
张晨生答应了一声,连忙上前搬开碗橱,但是因为慌张,一不小心将碗橱上放着的六只粗陶碗弄掉了,几只陶碗掉在地上摔碎了。
张晨生心疼不已,这几只碗年头多了,还是爹妈以前结婚的时候买的,他摆在碗橱上,轻易不舍得用。怪就怪自己太大意,搬的时候怎么不先把碗拿下来呢?
女子见碗橱移开了,又在那碗橱后面的墙壁上查看着。
“你,是谁啊?”
张晨生憋了半天,终于问出了一句。
“我叫彩。”女子答道。
“你没有姓吗?你为啥每天晚上都来?外面出啥事了,我的村子咋不见了?”张晨生鼓起勇气连问了几句。
“我迷路了,外面你不用担心,等我离开这边,外面的一切都会恢复。”
张晨生听不懂,又问:
“你迷路了,你家在哪儿?”
“我就在找回家的路,只要出了迷途长路,就是家了。”
女子苦笑着说,继续在屋子里一寸寸地找着什么,许久,女子又说:
“张晨生,我走了,多谢收留。”
说完开门出去,奔跑着消失在茫茫迷雾中。
张晨生没那么怕了,坐了一会儿沉沉睡去,直到早上被阳光照醒,他醒后一眼就看到移开的碗橱,地上摔碎的陶碗还没收拾,知道了这不是梦,再看外面,山河村回来了。
接下来的一连五天,女子每天半夜都来敲门,然后就在屋子里找着什么。而每一天,外面的地面都会不同,有时听到水声,像是在河边,有时周围都是树木,像是在丛林。
第五天,女子看起来十分疲惫,当张晨生从窗子向外面望的时候,发现外面是一幢幢砖瓦房,满街的灯火通明,甚至还有洋人的汽车跑来跑去,看着像是十分热闹的大城市。
“张晨生,你能把这个挖开吗?”
女子指着灶台。
“好!”
张晨生想不出拒绝这漂亮女子的理由,二话不说出门拿了铁镐进来,三下五除二就刨开了灶台。
就在这时,张晨生惊奇地看到,就在他刨开的灶台贴着的墙壁处,竟然有个老鼠洞一样的洞口,从那洞口里透过来极为明亮的光芒。
“找到了。”女子舒了口气,站在那洞的旁边,洞则不断的变大,一直增大到一人多高,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门一样,一时之间满屋子都是耀目的白光。
“张晨生,三月六日,去小山包坟地,站在黎淑的墓前,向右走五十一步,然后向下挖,下面的东西是我送你的,我走啦。”
女子说着没入那闪耀着白光的洞中,消失不见,紧接着洞也消失了,只留下满屋子的狼藉。
张晨生走到窗边向外望,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他又打开门向外望,周围是熟悉的一切,山河村回来了。
3月6日,张晨生听女子彩的话,去了小山包坟地黎淑的墓前,向右走了五十一步,然后向下挖,挖到了一只箱子,里面装着六只粗陶碗,还有二十多块大洋。
当张晨生看那几只陶碗的时候,汗就流了下来,那几只碗,就是父母结婚时买的,因为哪一只碗上有什么瑕疵,哪个上面有一道裂痕,还有一个自己小时候不懂事弄坏了一块,都跟自己家原来的那些一模一样。
这就是自己家的碗,可是这些碗那天晚上不是摔碎了吗?
张晨生跑回家,摔碎的碗碴还在灶台旁边的地上放着,他还没舍得扔。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件事。
迷途长路,我想起了我收集的关于黑太极门的资料中,说是智隅被伏羲囚在黎山的时候,大巫巫彩打开了通往地心的路,帮他拿到了阴冥之铁,从而受到了伏羲的惩罚,将她困于迷途长路之内。
而这个事件中所记载的女子,说她叫彩。
彩,巫彩,连彩墨,黎淑,郭明月。
郭明月真的只是郭明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