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别再为自己内心的恶念和无用找借口了

夜鬼垂下眼睛，术士于他而言与其说是一种职业，不如说是他的信仰。

几百年前将他从泥水之中拉起，又将他护在身后的人——就是一名伟大的术士。

即使现在的他精通了各种武器，驯兽，药剂……但是他都无法忘怀那人临终前曾教授给他的咒术。

那时，术士之路受到冲击，术士这一职业被有心人散下谣言，抹黑得一文不值。

天下武者开始与术士为敌，遇到他们非打即杀，首当其冲的就是当时的术士巅峰第一人——道京。

他死在了一个冬夜，身下护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小男孩，可是后来，小男孩并没有像话本里描述的那样，为术士正名，走上武道巅峰。

他屈服了。

那群人对着没了那人庇护的他嬉笑怒骂，推搡殴打，逼问他是什么职业——

他说，我才不是术士。

我才不是术士……

这也是他一百年多年来不曾用过咒术的原因——他永远愧对术士这个职业。

“好厉害！”出乎他的意料，叶岁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反而眼神亮了亮，“我能学吗？”

她的目光纯粹明亮，仿佛要学的不是一个人人喊打的邪恶职业。

夜鬼怔住，像是问她，又像是自言自语，“为什么？”

叶岁奇怪地看他一眼，“哪有什么为什么啊？”

术士多好啊，杀人于无形，逃生之利器——最适合她这种只想苟命的人了。

“术士就像是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人人喊打喊杀，他们又阴郁可怖，又邪恶无情，你就不害怕被人抓起来？也不害怕其他人异样的眼光？”夜鬼晦涩开口。

“世上哪有什么天生邪恶的职业？谁敢保证剑士、药剂师、阵法师等等的职业中就没有好人？又谁敢说天下的术士全都是邪恶的呢？”叶岁眼睛清凌凌的，好像有某种光在她眼里闪烁。

“邪恶的永远是人，别再为自己所谓的‘同类’给某个职业扣帽子了。”

“术士不一定邪恶，辅助职业不一定羸弱，为什么非得给职业以定义呢？我都懂的道理，没有理由其他人不懂吧？”叶岁回想起总院长曾经说过的话。

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找借口呢？承认自己心怀恶念很难吗？

“哪怕万夫所指，你也不害怕吗？你知不知道，至今还有多少术士躲在暗处不敢出来？”夜鬼有些茫然地望向远方，他真的选择错了吗？

叶岁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向有些昏暗的天空，“惧怕万夫所指，说到底还是不够强吧，纵然高阶大陆的上位者是名术士，你看又有哪个人敢对他指指点点呢？”

“别再为自己内心的恶念和无用找借口了。”

空间内的阿瑞斯冷哼了一声，“笑话，千年前的大战，战斗力完全不输其他职业的术士，怎么到他们口中倒成了心术不正的邪恶力量了呢。”

千年前的那一战，人族战场中，三千名术士穿着统一的黑袍，召唤出了上古幻兽，为人族扳回了局面。

他们在战场上不知疲惫地翻飞双手，一个个的咒术自他们的范围展开。

增速，增益，迟缓，昏睡……

到了虫族已经冲到了他们的对阵时，没有一个人退缩，活生生被虫族撕咬，看着同伴死在自己面前，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个虫族向自己冲来，剜出了他的心脏……

他们真正做到了——不死不休。

这样的一个职业，如何说它是邪恶的？

夜鬼仿佛被一棒子打醒了，他有些不敢看向叶岁的眼睛，仿佛他内心的懦弱都会被那双清透的眼睛看透。

半响，他苦笑道，“你比我看得透。”

叶岁点点头，不置可否。

在人情世故这方面，她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其实她不是看得透，只是不曾在意别人的目光罢了。

只要她足够强，又岂会畏惧他们的质疑和指指点点呢？

夜鬼从芥子空间里取出一本书，“看来，你比我更适合接受他的传承。”

这本书是那人亲自撰写的，上面完完全全记载了他的毕生心血，精细到从入门到王级巅峰所用的咒术，一应俱全。

封面写着——道京。

传说中的术士巅峰第一人。

这本书在他空间内藏了一百多年，他每每看到这本书，都会回想起自己当初的选择，心中涌起一阵愧疚，索性把它藏在了最角落，欺骗自己遗忘了它。

叶岁接过，书被夜鬼保存得很完好，她十分珍惜地摸了摸上面的字体，道京的字体狂放而不羁，叶岁依稀可以从中窥见那术士第一人的风采。

术士啊，她的梦中情职，逃跑时给自己一个增速，给敌人一个迟缓或者昏迷，大战时来个召唤异兽……简直是无敌的存在！

她如获至宝。

翻开了一页，发现上面不单单只有咒语，还有道京很详细的批注，可见他是真的想把自己的咒术传承下去。

第一页是几个单印的简单咒术，第一个就是“水球术”。叶岁仿照着书上的内容，磕磕绊绊地学了起来，还有夜鬼在旁指导。

她面朝着不远处的大树，手指翻飞，额头冒出了细汗，即使是最初等的咒术，也不是那么容易学的，可见术士不仅强大，门槛还高。

一个结印动作结束，叶岁和夜鬼不约而同地看向那棵大树——

毫无动静。

叶岁：……

她无辜地看向夜鬼，夜鬼清咳了几声，“再试几次。”

终于，在两人的不懈努力下，叶岁结束了一个结印动作——一个拳头大小的“水球”隔空凝聚，朝着大树飞去。

叶岁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那颗水球“啪叽”地一声落在了地上，水球炸开，水珠飞溅。

叶岁：……

夜鬼又尴尬地咳了几声，“还不错了，虽然水球不大，也飞得不远……但总归不错。”

他说的话也不是恭维，他初次接触术士时，可是把道京气得吹胡子瞪眼，拿着竹竿追了他好几天，最后不得不秉烛练习，才成功使出第一个水球术。

这样算来，叶岁还真比他优秀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