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二十二个糖画

那两名守卫上前查看那个人的情况，他们抬头交换了个眼神，一人对另一个人说，“你看好他，我去查看是什么人。”

十几个脑袋躲在黑暗处，偷偷地觑那边的情况。

小茸茸在叶岁脚边蹲成小小的一团，小小的手指无意识地戳着自己肉嘟嘟的脸颊，抬头看着叶岁，“姐姐，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啊？”

叶岁见其中一名守卫朝他们这里跑过来，拉着明幼卿和小茸茸的手，“快跑。”

明幼卿后面跟串葡萄似的拉一个拉一个，一溜烟地跟着跑。

等到彻底跑出了守卫的视线范围，叶岁才停下来，站在原地平复着呼吸。

小朋友们已经累得连队形都顾不上了，一个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停下来，纷纷松手，一下瘫软在地，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小孩子们一面觉得紧张，一面又觉得刺激好玩。

叶岁看了一眼呈“大”字形躺在地上的小茸茸，又看看其他瘫软在地的小朋友们，觉得刚才逃跑的样子很是狼狈好笑，像极了被老鹰追的母鸡后面还跟着一串小鸡，“噗嗤”一声笑出声。

小茸茸坐起来，不知道糖画姐姐在笑什么，灿烂地扬起一抹笑，嘿嘿地笑出声。

其他的小朋友对视一眼，觉得对方狼狈的样子也很好笑，第一声笑声一起，所有人都想被感染了似地大笑出声。

虽然可能不是那么好笑，可是笑意和开心是会传染的，他们在月色下开怀大笑，好像要把过去的阴鸷全部驱逐，迎接更好的未来。

夜间的风总是温柔而包容的，它轻轻掠过他们的脸颊，带来了平和和宁静，温和地抚平创伤，这一刻，他们仿佛就像是普通的孩子，没有经历过那些伤害，敢于接纳一切善意。

叶岁抬头仰望着天上的月亮，她像是一位慈爱的母亲，不留余力地向她的孩子倾洒光辉。

现在看来，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在散发着善意，明月，月色，清风，阳光……

她缓缓阖上眼，感受着微风和宁静，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姐姐。”明幼卿学着小茸茸的样子，壮着胆子小小声地叫叶岁。

叶岁脸色笑意未退，两眼弯弯笑着看他，“怎么了?”

这灿烂的笑意猝不及防地闯入明幼卿的视野，击得他有些迷迷糊糊的，他从未见过有人可以笑得如此开心，好像一切苦难在她眼里都不算什么，她吸引着一切欢乐和颓丧的人，与她一起在月光下大肆放纵地笑。

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他也扬起一抹笑，对叶岁说，“姐姐，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叶岁想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跟我来。”

……

此刻大街上的人流虽然不想先前一般密集，但也是人来人往，孩子们很久未曾见到这么多人，下意识地不敢走近。

叶岁执起明幼卿的手，其他孩子也有模有样地牵起手来。

行人见这些来自一个个衣衫褴褛，还散发着一阵阵恶臭的孩子，以为是哪里来的乞儿，纷纷避让，脸上是未加掩饰的嫌恶。

其他孩子年纪尚小，不懂他们的行为和表情的含义，一个个用好奇地眼神去看挂着的那些亮亮的灯笼和花灯，红光映在他们的脸上，他们的眼睛亮亮的，带着不谙世事的纯净与怯怯。

可是最大的明幼卿自然懂得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是鄙夷，是嫌弃。

他下意识地向想松开叶岁的手，可是叶岁察觉到了他想挣脱的想法，不仅没放开他的手，反而拽得更紧了，而她的头一下也没低头看他，始终直直地看着前方。

她一一无视那些异样的眼神，攥着明幼卿的手始终不曾松开过一分。

卖糖画的老者还没收摊，虽然他的摊前并没有一个人，可是他还是很有耐性地守着，好像在等什么人。

“老爷爷。”叶岁带着明幼卿等人来到糖画摊子前。

老者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发现就是刚才将糖画放在这的小姑娘，“你总算来了，刚才你钱给多了，用不着那么多。”

“久等了。”原来老爷爷一直在等自己，叶岁有些不好意思，“能再来二十一个糖画吗?”

老者看了一眼叶岁身后的小尾巴，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一个个怯怯地躲在叶岁身后，只敢露出个小脑袋偷看他。

虽然他们灰头土脸的，可是还是挡不住原先姣好白皙的面容，尤其是一双双微亮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似的。

只是这白皙看着更像是病态的苍白，他们更是一个个骨瘦如柴，身形消瘦。

小茸茸跳起来蹦蹦哒哒，好像想看清老爷爷是怎么做糖画的，叶岁见小茸茸怎么跳都看不见，索性蹲下身将她抱起来看。

小茸茸兴奋地指着糖画，嘴巴张成了圆形，“是乌龟耶。”

老者手上动作不停，一边和蔼地笑道，“你们都想要些什么样子的糖画呀?”

小茸茸手指点着自己的嘴唇，已经能想象到甜津津的糖画又多么好吃了，她吸溜了一下口水，“茸茸想要一个大大大大的小鸭子!”

老者被她夸张的样子逗得合不拢嘴，“好好好，爷爷给你做个大鸭子!”

老者又看向紧张地直舔唇的明幼卿，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也不吓人，反而显得和蔼近人，“小朋友，你又想要什么呀?”

明幼卿有些紧张，“我也想要一只乌龟……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老者笑道，“后面的小朋友想要什么呢?”

小朋友们你看我我看你，不哄抢也不吵闹，乖乖地按顺序一个个说。

乖巧地让人有些心疼。

一个两个的所需要的时间短，二十个所需的时间就长了，老者手上动作不停，一边开口问叶岁，“我看这些孩子也不像是乞儿，他们是什么人?”

叶岁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向明幼卿。

明幼卿知道叶岁为什么看他，他觉得这个老者看起来很慈祥，不像是坏人，就一五一十地说了。

当然，他省略了那些男人虐待他们的过程。

即使是这样，老者听完他们的遭遇，也沉默了。

良久，他才开口看向叶岁，“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叶岁抿了抿嘴，“我想帮他们回家。”

明幼卿抬头看着叶岁，他有些不安地攥紧了叶岁的手。“姐姐。”

姐姐不要他了吗?

“如果你信任我的话……或许我能帮上你们忙。”老者缓缓说道。

与此同时，叶岁感受到，拉着她的那双手骤然缩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