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早有后手
两人交手的一瞬间,周遭的灵力狂暴紊乱。
短短的几息时间,却让柳昊天产生了一种错觉。
褚流年看似处于败势,实际上,却游刃有余。
就比如现在,自己都快灵力透支了,褚流年却只是象征性地后退几步,就好像在拖延时间陪他玩似的。
仿佛她才是那个灵侯境,而自己才是那个废物灵师境。
这个认知,柳昊天根本容忍不了。
“去死吧!”
柳昊天一声爆喝,携带着灵力的劲风猛地压来。
凝聚着他的怒火,这一击几乎要将屋子拆散!
围观的人们赶紧避险。
而褚流年,则是“轰”的一声,被这灵力巨波瞬间击中。
还没等柳昊天高兴起来,就见褚流年闲适地拍了拍落在肩上的尘土。
她无所谓地笑笑。
“不愧是柳少主,我一个刚晋升的灵师境还真是技不如人,要不是有我家九头彩雀及时放出结界,还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甚至在某些关键字眼上特地加重了语气。
人们不禁纷纷捂嘴偷笑,小侯爷这话还真是......
字字诛心啊!
柳昊天:“......”为什么明明是自己赢了,却开心不起来呢。
凌尘这时站了出来,淡笑着打圆场。
“小侯爷,柳少主,凡事以和为贵,既然是找人,小侯爷不妨看看,这位是不是?”
褚流年寻着凌尘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从不远处走来。
此人不是夏芙。
只见那人水蓝色长裙,面容淡雅出尘,却又面色苍白,走路的步子无力虚浮。
褚流年心尖一颤。
姜妱影平白无故的怎么会跑到这里?
她瞬间就明白了过来,犀利的眼神凝视着看似无害而笑的凌尘。
不出所料的,她在那双淡薄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附着在眸底不易被察觉的阴暗。
褚流年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姜妱影。
下一秒,一张红色长袍临头盖下,从头到脚将姜妱影与众人视线牢牢隔绝,也遮住了那张清丽面容。
可惜,褚流年的动作再迅速,也快不过好事之人的“火眼金睛”。
“咦?那不是姜家小姐么?”
“姜家小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对了,我没记错的话,似乎姜妱影之前就被小侯爷带走了吧,难道这俩虽然是未婚夫妻,但也得注意影响啊。”
“啧啧,好好一个闺家小姐,这大半夜的来青楼......”
褚流年感觉得到,姜妱影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
她在害怕。
褚流年的眸子晦暗不明。
自己是一个声名狼藉的煞星,而姜妱影只是个脸皮薄的未出阁的姑娘。
姑娘家最重声誉,如今还因为自己的疏忽落了人闲话。
她不允许这个流言蜚语继续发酵下去。
她安抚地拍了拍姜妱影纤瘦的后背,直到怀中的人儿逐渐平复下来,她才徐徐开口:“抱歉,阿妱,此事确实是我有错,害你担心。”
姜妱影原本还在默默承受着人们的指责,听到褚流年的话,她忙想抬头解释,却被褚流年按住。
她听到头顶传来低磁的声音。
“是我不该跑到这种地方来。”
褚流年将所有问题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更何况她现在是一个男人的身份,被人议论也就罢了,总比让姜妱影落人话柄来得好。
闻言,原本还在议论纷纷的人们顿时缄口不言。
姑娘家大半夜出现在青楼是件值得他们碎嘴的事,可姜妱影是寻她的未来夫婿来了,真正跑来青楼的人是褚流年。
而青楼,本就是男人寻花问柳之地。
小侯爷好歹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这偶尔一次按耐不住......
害,那也是有情可缘。
不得不说,人们对男人的容忍度还是远远大于女人的。
褚流年松了口气。
她向来将姜妱影当亲妹妹看待,她是一点委屈都不想让姜妱影受的。
“阿妱放心,你我之间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任何人胆敢议论一字一句,我都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少年的语气掷地有声,听来竟然十分威严。
周围之人皆是愣了愣。
褚流年突然看向凌尘,“凌公子,今日倒是打扰你们了。”
她的唇角是勾起的,无端让人感到冷意。
姜妱影会出现在这里,不论是谁做的,也绝对和凌尘逃不开关系。
凌尘定定地看这褚流年的眼睛。
那双眼睛漂亮极了,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宝石。
让人看了忍不住都想挖出来,占为己有。
良久,他展颜一笑。
“无碍。”
“那便好,凌公子还是劝劝柳少主,凡事小心些为妙,树大招风,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柳昊天听到这话,气得面色红如猪肝。
但他不知道,褚流年这句话,其实是在指桑骂槐。
既然凌尘已经光明正大地做事,她不介意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褚流年,无论对手多么强大、多么神秘,都绝不会任人宰割。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弱小的人永远是砧板上的鱼肉。
与其当坐以待毙的鱼肉,不如给予反击。
褚流年的周身,开始萦绕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愈来愈烈。
她的眼神太过明亮,让人不敢直视,仿佛只要看向她,就会有种无所遁寻的挫败感。
凌尘何等聪明,他自然能够听出褚流年这句言外之意。
他知道,眼前表面从容淡定的少年,终于彻底动怒了。
本是该升起警戒心的事,可凌尘那双隐有银灰之色的瞳孔深处,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兴奋之意。
褚流年的气场越来越骇人,就连围观的人都觉得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眼前的褚流年,一个仅仅灵师境的少年,竟然让人光是站在一旁就心生惧意。
凌尘的唇角不可抑制的上扬起来。
褚流年真是越来越对他胃口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和褚流年正式交锋的那一天!
时间已经不早,褚流年不欲在此多呆。
周围人渐渐散去,郄双和单影这才摆脱那些女子们,跟了上来。
几人先行离开红楼坊。
“唉!”郄双忽然长吁一声。
“你唉声叹气些什么?”
“我只是想着咱们大半夜的白忙活一场,不但没找到有用的信息,还差点把自己的清白搭上,唉......”
“谁说的?”褚流年慢悠悠地瞥了郄双一眼,“谁说一点用都没有了?”
一听这话,郄双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褚老大,难道你做了什么?”
“......并没有。”
褚流年顿了顿,最终摇摇头,语气似有遗憾,“遇到凡事不要慌,且先缓一缓吧。”
“啊?”
郄双苦着脸,失落地耷拉着肩膀。
褚流年眼底掠过一抹异色
他们势单力薄,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她还是先想办法将姜妱影的身体养好。
而且现在需要先强大自己,褚府还是太弱,凌尘一个人就能来去自如,更遑论偌大个天苓山庄?不知怎的,此时的她总觉得腹中空荡,谈不上是饥饿,却也有股难言的空寂之感。
“大人,您这边请。”
一道毕恭毕敬的声音从身侧响起,褚流年睨了一眼,发现说话的是一名圆脸圆眼的小宫女。
指腹轻轻划过腰间的令牌,看着小宫女谄媚的眼神落在自己“借”来的腰牌上,褚流年了然的勾起唇来。
原来如此。
褚流年也不客气,淡定的点点头就由着小宫女领路。
这御兽宗的贵客,身份就是与常人不一般,褚流年泰然自若的落座,座前尽是寻常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就连盛着佳肴的器皿都精致的不得了。
只可惜,坐在这个座位上的是一个冒牌货,还是一个人人唾弃的冒牌货。
而这个冒牌货,此时正堂而皇之的坐在除了正座以外最尊贵的地方,捏起一小块糕点细细品尝。
少年看起来是那样漫不经心,却在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贵。就连身旁静静坐着什么也不干的小八,都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之感。
看看这气派,不愧是御兽宗的人,果真不是凡夫俗子可以比拟的。
在座不少人都暗暗咂舌。
对于御兽宗为何只有两人赴宴,众人也并未多想,只当是人家不屑于这犄角旮旯的小小国家,所以只派了两人前来敷衍罢了。
众人的目光,褚流年却仿佛毫无所察,狭长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主座上那个还不及龙椅高的五岁小毛孩。
小毛孩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严肃,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让人有些忍俊不禁之余,还泛起一丝心疼。
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承担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
然而褚流年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她只是惊讶的发现,这小孩确实看着有些面熟。
可他像的却不是那个莫名消失的国师,眉眼之间反而更加神似于先皇。
那个与她共同奔赴战场,却没能回来的人——沈暮开。
难道......这小毛孩是沈暮开的皇弟?
可她与沈暮开算是从小相识,怎么也没听说过他有个皇帝?
褚流年心底疑云陡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承蒙各位远道而来,今日是朕的生辰,诸位不必拘礼。”小毛孩缓缓开口,说话间竟真有几分气势和威严。
小小年纪,就有了帝王之色,这么一看,倒与沈暮开那个古板的家伙更多了些相像之处了。
褚流年深邃的目光缓缓收回,不经意间,却对上一双熟悉的美眸。
她不由得心里一紧,原本平静的心湖似被投入一枚石子,泛起淡淡的涟漪。
竟然是姜妱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