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辈子没吃过一整个鸡腿
“孩她娘，我就喜欢你这俏模样，比那山上的蔷薇花还好看。”
提到蔷薇花，李云枝憋不住笑，噗呲笑出了声。
她踮起脚尖，嘴贴到丈夫的耳朵边，神秘兮兮：“孩她爹，我生了一个神童。”
戚民的嘴撇到了耳朵根：“生个丫头，看把你的高兴的，有那么好，比生个男娃还好？”
“就是好嘛！等一下你就知道咱闺女有多神奇了。”
李云枝正要打开大木箱子，戚蔷薇的奶奶赤头白脸的跑了进来。
“云枝，咱家老母鸡活的好好的，你煮汤的鸡骨头哪来的？！”
李云枝明媚的眼睛闪了闪，不慌不忙地扯谎。
“妈，戚兰早上来了，她当着我和娟娟又吃起了鸡肉，我把她吃掉的鸡骨头洗了洗，熬了一锅汤。”
“这个死丫头，又来炫耀，没完了。”
奶奶顿时没了脾气，转身到厨房喝鸡骨头汤去了。
七十年代，一年到头难得吃上一回肉，能喝上鸡骨头熬的汤比上刀山还难！
“孩她娘，大箱子里藏了什么好东西，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戚民看他娘走了，搓着大手激动上了。
李云枝小心翼翼地打开大木箱子，从里面端出用衣服紧紧包裹住的大海碗。
“什么啊？包裹得这么严实！”
“鸡腿！”李云枝的脸与戚民的脸相隔不到两厘米，把自己的声音往最低了压。
“什么？鸡鸡…鸡腿！”戚民一拍大腿，惊呼声吓了躺在被窝里的戚蔷薇一大跳。
李云枝拿掉包裹着大海碗的衣服。
黄澄澄，油亮亮的大鸡腿勾得戚民的心欢腾腾地狂跳不已。
“孩她爹，这是咱那宝贝闺女变出来的，她小嘴嘟嘟嘟的变出一整只鸡，还给娟娟变出一个糖出来。
我不敢让咱妈知道，怕她到外面四处传播，引出祸端。”
“对对对，这个可不能让咱妈知道，她老人家那个嘴把不住门，传出去你我都得完蛋。
建国之后不准成精！二丫头是个神童这件事你知我知就好，可千万别说出去。”
戚民说着话，眼眸放光，垂涎三尺的望着大鸡腿直咽口水。
“孩她娘，你刚生完孩子，这鸡腿你吃吧，我不吃。”
他说着不吃，手往鸡腿上抹了一把，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哎呀，真香！”
“给你！我吃了好多鸡肉，这个单给你留的。”
李云枝把手里拿着的鸡腿塞到了戚民的手里。
“娟娟，给你吃。”
戚民拿着鸡腿舍不得吃，举着去喂戚娟娟。
戚娟娟踮着脚，伸着小嘴去咬，李云枝把她抱到了一边。
“娟娟乖，这个是给你爹吃的，你刚才不是吃过一个大鸡腿了嘛。”
“那行，你娘俩都吃过了，我也尝尝鲜。”
一个大鸡腿到了戚民的手里，犹如猪八戒吃人参果，咔嚓咔嚓几口吃进了肚子里。
“啊呀，真香！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完一个大鸡腿。”
“孩她娘，咱家二丫头确实是个神童啊。”
戚民吧嗒着嘴，意犹未尽。
“乖宝贝，让爹亲亲。”
他不去洗手，伸着胳膊要去搂抱戚蔷薇，李云枝先他一步把戚蔷薇抱到了怀里。
“看你，一手的油，洗洗手再来抱。”
戚民没有动步，低垂着头，兴趣盎然的盯着李云枝怀里的戚蔷薇看不够。
“云枝，今天在打麦场，大家都笑话我生不出儿子来，将来有可能被吃绝户，把我气的啊！”
“是不是咱娘又到处宣扬我生了个丫头？”
“哎呀…她老人家摔麦秸杆的时候，嘴吧吧的就没停过，一直抱怨你又生了个丫头出来。”
李云枝的腰杆瞬间挺直了。
她把怀里的戚蔷薇递给戚民抱着，站到堂屋门口，两手掐腰，昂首挺胸，底气十足，又难以抑制愤怒的吼。
“我生个丫头我骄傲，碍着谁了！谁能生儿子谁去生。你生十个儿子出来，我也不不稀罕，我就喜欢生丫头。”
唬得蹲在墙跟喝汤啃鸡骨头的蔷薇奶奶一愣怔。
她端着碗站起身，在玉米秸秆做围墙的院子里木呆了半天。
“你…你生不出顶门立户的男娃还有理了？”
李云枝自嫁进戚家，一直谨言慎行，温温顺顺，在老太太面前从不敢大着嗓门说话。
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
谁给她的底气？
奶奶一跺脚，作势把手里端着的碗往地上摔。
“你连着生了两个丫头，还有脸嚷嚷，你不脸红，我都替你感到害臊。戚家没有顶门立户的人，都快被左邻右舍笑话死了，败家娘们！”
“顶门立户？娘，家里穷得叮当响，想吃顿面条都不行，这破门再顶就成碎木板子了。”
李云枝也不知是怎么了，心中的火气嗖嗖地往上蹿。
她转过身，把身边的两扇年久失修的木门拍的啪啪响。
“戚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生出来个男娃陪着挨饿受冻不成？”
“哗啦…”
“咣叽…”
两扇木门不经拍，上面的板子被她拍掉了两块，露出两个方形的洞洞。
奶奶手里的碗啪嗒掉到地上，摔成碎片。
家里统共就四个碗，还被她摔了一个，这可要了她的老命。
一蹦三尺高的骂开了：“造孽啊…戚家怎么娶了你这个扫把星，伺候不好婆婆，照顾不好丈夫，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要你有什么用！”
“娘，别骂了，让左邻右舍听见笑话。”
戚民一手搂抱着戚蔷薇，一手拿着大海碗走出了屋。
“一个赔钱货还当成宝了。我让你宠，我摔死她！”
蔷薇的奶奶看见蔷薇，霎时气昏了头，火气愈发烧的旺，伸着胳膊去抢，竟然想着把刚出生的小婴儿摔到地上。
“娘，丫头宝贝着呢，摔不得！”
戚民惊出一身冷汗，扔了大海碗，两手抱紧了戚蔷薇。
大海碗掉到地上，不但没摔碎，还变成一个足球，咕咕噜噜滚着去砸戚蔷薇奶奶的脚。
“啊！”
“哎吆！”
老太太惊呼乱叫着跑出了院子。
“足…足球啊！这可是个好东西。”
队里几个下放知青空闲的时候在麦场上踢过足球，戚民有幸摸过。
他蠢蠢欲动的脚想着踢上一踢，可惜那几个知青把足球宝贝似的抱在怀里不让踢，怕他力气大给踢坏了。
戚娟娟看到足球在院子里蹦蹦跳跳，觉着很好玩，屁颠颠地跟在足球的后面跑。
足球蹦到了戚民的脚边，他心血来潮，把戚蔷薇递给李云枝抱着，抬腿一脚，把足球踢到了半空。
足球在空中划出几十米的弧线，只听咚地一声，不知落到了哪里。
“哇…”
戚娟娟一看球没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李云枝不由抱怨自己的男人太过冲动：“她爹，孩子难得有个玩具，你怎么给踢飞了！”
“丫头别哭，爹给你找去。”
戚民饭也顾不上吃，急慌慌地跑出去找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