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秀女中毒
大梁，天监三年，夏。
大内总管吴公公站在殿外。
“传秀女入殿。”
百名花季少女迈入殿内。
年轻的皇帝，扫视一眼来到殿前的秀女，面色淡然，毫无波澜。
虽说天子要放下儿女私情，但这皇帝似乎从来没拿起来过。
皇帝在东宫太子时，娶了太子妃和两个侧妃。
太子妃因难产而死，生的儿子也在次年去世。
一个侧妃如今已跟随皇帝六年仍未有子嗣，一个被打入冷宫。
更别说那些刚入宫没两年的新人了，除了入宫那会儿被临幸一回，便再没见过皇上的影子。
太后眯缝着眼，担心这皇脉传承怕是断在自己这里呀。
“皇上，可有中意之女子？”
皇帝也只是随意指了个秀女。
“你，抬起头来。”
第一排的第二个秀女抬起头。
“皇上。”
声音娇滴滴的，看起来年纪不大，脸上还留着稚嫩之色。
“哪家的？”
“御史台韩子晔大人的嫡女。”
御史台在朝廷中算是文武中立，皇帝思忖片刻。
“这韩子晔家风尚好，想必子女也不差，朕就封你为才人。”
秀女没想到自己进宫就能得封号，愣了一下。
太后，“还不谢恩？”
秀女急忙跪拜，“谢皇上。”
但那秀女跪拜后一直没起身。
吴公公走向秀女，搀扶时秀女直接倒在地上，一道血痕从口中流出。
“哎呀！”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胆子小的秀女直接跌到地上。
尖叫连连。
在东宫就跟随皇帝的侧妃古氏，现在已升为惠嫔，她也吓得捂住嘴巴。
“死了？”
太后微微蹙眉。
倒地的秀女一动不动，鼻中也流出鲜血。
意外毫无征兆的发生了。
吴公公胆战心惊地拿手指探了探鼻息。
“回皇上，还有气儿。”
皇帝愠怒。
“传御医。”
惠嫔旁边坐着几个修仪、修容，小声嘀咕。
“看样子是中毒了。”
“在御前下毒那可是杀头的罪责，谁会干这个事？”
秀女们胆战心惊地站着。
不知道选秀还会不会进行下去，自己的命运又将如何，站在远离倒地秀女的地方，不敢抬头。
太监搬来一个梨花木小榻，将秀女扶上去躺下。
陈御医一身蓝袍，“参见皇上。”
皇帝指向那名秀女。
“给她看看。”
“是。”
陈御医开始悬丝诊脉。
众人都看着御医的神情，从探究到沉吟再到惊讶。
诊脉后，陈御医跪在地上。
“回皇上，此秀女正是中毒所致。”
“大胆！”
皇帝拍桌。
“竟然敢在御前下毒，来人，去找来大理寺彻查此事！”
太监领命急匆匆朝宫外走去。
所有秀女都哆哆嗦嗦跪到地上。
“怎么还不救人？”
太后看着陈御医。
“回太后，此毒非寻常毒药，微臣也不知如何解毒。”
“什么？”
惠嫔抬眸，面露惊讶之色。
“这太医院的陈御医可是我大梁名医，难道都解不了这毒？”
皇帝思索着，到底是何人敢在这里下毒，为什么要杀一个秀女。
偏偏是他看顺眼的秀女。
而且是在他点名之后毒发，难道是掐准了时间？
还是奇毒。
“有一人或许能解此毒。”
“何人？”
“京城东阳门街，和氏医馆，现由一女子经营，此女子擅解奇毒，在民间小有名气。”
皇帝来了兴致，“传。”
——
大梁开国皇帝因医者所救，自一百年前便大兴医术，举国以医术精湛而闻名。
男子除了走科举考试这条路，也可医考，每隔五年大梁的京城之内就会云集各路医者，进行天下第一神医的较量。
不过女子从医倒是少数，精湛之人更是少。
——
太监领命前去传唤，不久便带来一位丰满莹润的女子。
女子行礼。
“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民女姓和，单字一个凝。”
她抬头和这个年轻的皇帝对视。
瘦削精干，眉如剑锋，黑眸深邃。
样貌不错。
和太后有三分相似，看来是亲生母子。
皇帝：敢这么明目张胆与他对视。
“你可能解奇毒？”
“能。”
答应得倒是爽快。
“看看那秀女之毒，是否能解。”
“是。”
她把脉一二。
淡定从容。
把完脉站起身。
“回皇上，此女所中之毒，是最近开始出现的新毒药，非寻常医理能解。不过民女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刚才太医院的陈御医也诊过脉，说无法解毒，你如何保证能解？”
太医院汇集天下医术精湛的高人，连他们都不能解，她又如何能解？
皇帝幽深的眸子打量着她。
她唇间露出一抹浅笑。
这毒就是她下的，怎么不会解？
她看向那个秀女。
“回皇上，太医院医术高明，民女自不能比。只因尚无非自然炮制之毒，医者可根据药性解毒。
但民女看病专攻疑难杂症，常用剑走偏锋之法，说能解就必定能解。”
惠嫔看她，轻哼着，好生张狂的女医。
可是京城之内，从没听说过和凝这号人物。
若是出名，怎会不知？
皇帝看着她淡定从容的模样，存有一丝试探。
“若不能解毒，该当如何？”
“民女自此弃医，和氏医馆转卖他人。”
医馆转卖他人，便是下了毒誓要把这病给治好。
“朕且信你一回。”
——
大梁律令第一条：不杀医者。
医者犯下滔天大罪也只能受刑，不能杀。
——
和凝将小童手中的药箱接过。
她抬头向众人解释，“这位病人中的毒混合了蟾蜍、蜈蚣、乌头等毒药。”
众人皆唏嘘不已，谁都知道这些毒物单拿出来都会致死，更别说合起来。
“不过分量较轻，还未伤及根本。民女会为其针灸去毒，再佐以内服药丸解毒。”
接着她拿出银针过焰，在秀女的头上施针。
众人看着她施针时手法果断，游刃有余。
不久一股黑血便从头顶流出。
“这就是毒。”
惠嫔倒吸一口凉气，太后看着眉头不展。
众多秀女还未离场，而大理寺的曹大人正在寻找下毒之人的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