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她的雕玉郎
先帝在位时，太后贵为皇后，萧衍为太子，弄玉公主的生母为卫修仪。
因宫中子嗣稀薄，弄玉与萧衍从小一起玩耍，感情甚好。
在一次宫宴上，弄玉认识了太师之子铭辰。
铭辰生母为大梁第一才女，应着生母的美貌，铭辰睫毛长长的，像瓷娃娃，让弄玉一眼就喜欢上。
“长大后我嫁与你为妻，如何？”
小男孩自是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女孩，“你，你别胡说！”
就此弄玉迷上了铭辰，日日夜夜盼着太师携家眷多来宫中赴宴。
太师自然知晓弄玉的心思，便求皇上让铭辰做太子伴读，弄玉便常到东宫找他。
二人在你追我逃中度过十年，铭辰长成高大男儿郎，弄玉变成风姿俏丽的少女。
“你说你喜不喜欢我？”
铭辰不答，默默雕着玉。
“不喜欢我，那我就让父皇赐婚，我要嫁给定远大将军的儿子。”
铭辰放下手中的刻刀，抽身离开。
“公主要去，便去。”
弄玉转身走了，铭辰朝门口那抹倩影望了望。
就此二人分别三月，弄玉再也没去铭辰的玉作坊找过他。
而铭辰雕玉，时常想到她，不自觉划到手，血滴到未成型的玉连环上。
先帝去世，皇上登基。
铭辰雕的玉终于完工，他知道弄玉没有让皇上降旨赐婚，便来到公主府。
弄玉故意不给他开门，他在门口苦等三个时辰。
她本以为铭辰会就此走掉，没想到他还在门外。
“你。”
铭辰递给她一个雕琢精美的玉连环。
“给你。”
玉连环彼此相套，是男子与女子表达爱意的物件，恰巧她的封号便是弄玉。
“我，平生最爱之事便是雕玉，最爱之人便是弄玉公主。公主若是不嫌弃我胸无大志，就收下这玉连环吧。”
弄玉拿着玉连环甚是欢喜。
“你怎么会是胸无大志？不知有多少名人雅士追着要你雕的玉。”
次日，她便找皇上请旨赐婚。
——
原本在中秋之夜便大婚的二人，却被突然降临的厄运拆散。
太师为非作歹之事甚多，在朝野之上呼风唤雨，已然成为皇帝的眼中钉，引来祸患。
贪墨受贿、徇私枉法，罪名列了一长串，张贴在皇城外。
株连九族之罪，无人能幸免，抄家、问斩，多少人哭喊着求饶。
那天弄玉跪在宫门前，大雨将她的眼睛淋得睁不开，不知脸上流下来的到底是泪还是雨。
她的嗓子喊哑，还在朝里面的皇上求情。
“皇兄，铭辰是无辜的，我与他青梅竹马，怎不知他秉性如何？铭辰平日里最爱雕玉，在京城中开着小小的玉作坊。求你看在我们一同长大的份上，饶他一条性命！”
可是承乾宫门从始至终并未打开。
而她终究晕倒在地上，接连数日高烧不退，病愈后嗓音从此沙哑。
铭辰斩首的那天，她不敢出公主府去看他最后一眼，不知道他临终前是什么样子。
铭辰斩首后，她命人去乱葬岗找回铭辰的尸首，葬在公主府内。
三年来，她再也没有像从前那般以兄妹之情与萧衍相处。
三年来，能够消减她心中郁结的，便是那枚铭辰雕刻的玉连环。
弄玉知道这种生活终将会结束，身为皇家儿女，要么和亲出嫁，要么找个大臣嫁了。
只是她没想到如此之快。
弄玉怀中拿着情毒，走向陆尘音的那一刻，便打定主意。
就算毁掉清誉也要留在大梁，为留下铭辰的念想。
可是正当她与陆尘音在废弃宫殿内热血翻腾时，心里却响起铭辰对她说的话。
“我，平生最爱之事是雕玉，最爱之人是弄玉公主。公主若是不嫌弃我胸无大志，就收下这玉连环吧。”
弄玉还是狠不下心，陈御医和紫英及时来救了她，陆尘音服用解药昏迷过去。
——
弄玉转身，笃定地看着和凝。
“你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那么一定能帮我拿回一样东西。”
和凝的双眼流露出惊讶，她要自己做什么？
“铭辰曾经雕琢过一件绝世珍品，名为墨玉镶珠龙纹佩。当时太师府抄家，这些玉有的流向民间，有的被收到国库中。我三年来命人遍访各地都没有找到它，说明它在国库中。”
她笑着，看那墙头鲜艳的凌霄花。
“弄玉公主为何不直接问皇上要？”
弄玉摇头，“他不会给我的，我与他不像以前。”
“公主没想过和皇上和好如初？”
弄玉轻哼。
“不必了，不能让他知道我还在找那玉佩，所以我才来求你帮忙。”
“弄玉公主怕是找错人了，本宫虽然得皇上宠爱，但还不至于想要什么，皇上就给我什么。你说那物件在国库中，本宫又怎好收为己用？”
弄玉捏紧拳头逼近她。
“这个东西是铭辰最心爱的作品，对我非常重要，如果最终我还是要和亲离开大梁，我必须拿着它走。”
和凝直视她，“公主，恕我不能从命，不过我知道有个地方或许能帮你。”
“什么地方？”
“揽月阁。”
弄玉转身想想，质疑地看她，“我只听说过找揽月阁买凶杀人，没听说过他们也可以帮人寻物。”
“公主没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只要有钱，在这天下没有办不到的。”
弄玉看她的眼神复杂起来，“你真不像看起来这样简单，那些人以你没有家世轻蔑你，真是蠢货。”
和凝礼貌一笑。
“本宫只是看诊时，听病人说的。行医本就会接触三教九流，知道揽月阁并不奇怪。”
把这事推给莫琼树吧，最好不给给她派任务，等风头一过，她就出宫了。
“那好，我就去问问。”
和凝抬眼看向弄玉。
“本宫倒是有一事想问公主。”
弄玉挑眉，“何事？”
“爱是什么感觉？”
弄玉奇怪地看着她，“你不知道？”
和凝摇头。
此时，非雾终于找到她家娘娘，累的气喘吁吁。
“娘娘，公主，甘草汤。”
弄玉想了想，爱这个东西还不好形容。
“到你宫中去说。”
非雾愣神，合着这甘草汤她端着寻了娘娘好久，又得端回去？
非烟捂嘴笑她。
——
弄玉和她回到长乐宫，在美人榻上小憩。
“爱一个人，就会担心他的安危，想要每日都与他相见，长相厮守。作为女子，想要与他结为夫妻，为他生子。”
和凝一想，那么她还没有遇到这样的人。
“他爱上别的女人，你会嫉妒；他不爱你，会心痛。”
难道惠嫔、云嫔，那些后宫妃子都爱狗皇帝？
不值得吧。
“你都已经入宫成为皇兄的妃子，还不知道爱是什么感觉？”
和凝看着她，“这很奇怪？”
弄玉咳嗽两嗓子，“不奇怪。”
“或许只有无爱，才能在宫中活的自在。”
倘若有一天你爱上了皇兄，必定会患得患失，痛苦与快乐交织。与其他嫔妃争得你死我活，到最后发现帝王家根本谁都不爱。
弄玉看着她满是疑问的脸，丰盈的唇瓣上还有细小的伤口，多半是皇兄留下的。
皇兄自幼不喜欢女子挨着他，长大成为皇帝后，临幸妃子也只是例行公事，没见过他对哪个妃子做这种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