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水中月40
第381章 水中月40
郑家。
大厅之内,白幡遍布。
支零破碎的郑天宇就躺在木板床上,底下跪倒了一地家丁奴仆。
郑员外夫妻坐在一边捶胸顿足,泣不成声。
“老爷,那杀人凶手带人来了。”
下人飞速而来,跌跌撞撞冲进灵堂。
“什,什么?她还没死?”郑员外吃了一惊猛地跳了起来,眼含热泪看着死去的儿子尸体,“儿啊,你安心,爹爹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杀害你的凶手砍了,为你报仇!”
“所有人都给我起来,抄上家伙儿,随我一同为公子报仇!”
郑员外失了理智,大喝一声,就要带着家丁冲出去。
这时。
宋千羽等人赶到。
看到哀哀欲绝的郑员外夫妻,宋千羽心里不是滋味。
昨天晚上天降大雨,是郑夫人施以援手,将她留宿家中。
宋千羽朝着夫妻两人鞠了一躬,“郑员外、郑夫人,还请节哀。郑公子被杀,此案非同小可,小女子定会设法破案,缉拿凶手……”
“哼!好一个缉拿凶手,你就是凶手!我们一家人看得清清楚楚,我儿死时就只有你在场,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郑员外怒道,一抬眸看到宋千羽身后紧跟着唯唯诺诺的袁诚,不顾一切冲了过去。
“袁县令,此女就是杀害我儿的真凶,请你立刻拿了她,将她绳之以法,以慰我儿在天之灵!”
郑员外目呲欲裂,恨不得一口生吞了宋千羽。
“这个,这个……郑员外,令郎的死或另有缘由,这位宋姑娘乃是刑部仵作,从清远县为查访命案而来,宋姑娘查办大小案件从未有失手,令郎的案子移交宋仵作,定会真相大白。”袁诚额头上直冒冷汗,说话哆哆嗦嗦。
“你,你们……”
郑员外一时错愕,突然趴在死者身上,痛哭流涕,“我的儿啊,爹爹无能,不能为你报仇了。自古以来官官相护,你要怪就怪爹没能庇护于你,让你死不瞑目啊!”
突然。
宋千羽跪在灵前,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郑公子,我宋千羽如若是杀害你的凶手,或是为图自保罔顾事实真相,天理不容!就让我身首异处,被人千刀万剐!”宋千羽看着死去的郑天宇,郑重道。
郑员外怒吼,“你少在这惺惺作态,你说不是你杀的我儿,那还能有谁?昨天晚上我家下人分明看到你跑进我儿院子,我儿就死在你面前,你身上沾着我儿的血,这就是事实!”
的确,她的身上现在都还有被雨水冲淡,仍有血迹残留。
这是她昨天晚上查看尸体之时染上的。
宋千羽呼出一口浊气,朝着郑员外拱手道,“郑员外,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与令郎无冤无仇,我没有理由害他。除此之外,清远县发生多起命案,死者上百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被抽筋剥皮而死,与令郎情况一致。”
“暂且不说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杀不了人,就这么多人,凭我一己之力如何杀得过来?郑员外,这极有可能是一起连环杀人案,我恳请您协助,让我为令郎验尸,你我一同查明真相,还死者公道。”
“倘若我宋千羽无法破案,无法将凶手缉拿归案,我任由你处置!如何?”
此言一出。
满堂皆惊。
素来都是官府说话,百姓顺从。
可如今,宋千羽却在苦主面前立誓,以命为赌注。
一旦破不了案,她必将受尽千万人唾骂。
青史之上也会记下这一笔,留下她千古骂名。
郑员外满面惊愕,“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小女子绝不食言!”宋千羽坚定不移开口。
“好!如若查无所查,你就必须得给我儿偿命!”郑员外当场拍板,主动掀起盖在郑天宇身上的白布。
一时间,无数目光锁定在宋千羽身上。
赵晏更是为宋千羽捏了一把汗。
本案涉及三县,死者上百,无任何头绪。
凶手来无影去无踪,仿佛鬼魅般,令人难以捉摸,更别提缉拿。
宋千羽起身,朝着尸体走去。
随着昨夜的雨水冲刷,又放了一夜,尸体此刻面色煞白,瞳孔放大到了极致,全身被利器划开露出筋骨,原本血红色的肉,如今已经换了颜色。
好在尸体没有经过缝补,身上的痕迹仍在。
褪去死者衣物后,宋千羽这才看清了死者肌体状况。
一道道长长的刀痕,将死者皮肉分开,轻轻掰开皮肉可见被隐藏其中的筋脉,一条一条的白筋,好像是被人生生的拉扯脱离身体。
“死者腹腔五脏六腑发黑,口鼻耳处有瘀血残留,十指呈青紫色,这是中毒症状。人死后血液不流通,身体机能停止运作,死者身上伤口周围皮肤没有向两边外翻,这就足以说明,死者是在被人毒死后再分尸。”
“当时现场流有大量的血迹,郑公子身上并无任何防御性伤痕,很有可能郑公子是死后被人抬出院子,而后对尸体进行二次伤害。”
宋千羽说着,提出要去郑天宇房中检查。
“毒杀?这不可能!”
郑员外喊道,“我儿的饮食一向是家中厨娘做的,这厨娘在我郑家多年,绝不会对我儿下毒。你……”
“郑员外,本王可向你担保,宋仵作验尸能力乃是大冥绝无仅有,倘若你不信宋仵作验尸结果,可以找其他仵作前来再验。”赵晏打断了他的话。
闻声。
宋千羽向他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郑员外咬了咬牙,长叹了一声,“好!就算我儿是被毒杀,你说,这人是如何进入我儿房中,又是如何在我儿毫无防备时下毒?”
“这也是我想查郑公子房间的原因,外面的痕迹可以被雨水冲刷,但,房里的线索或许没有被凶手及时处理,我需要调查。”宋千羽道。
在宋千羽坚持下。
郑员外带着众人来到郑天宇居住的小院。
昨夜的雨极大,院中那一滩血迹已经被冲刷干净。
房间里,仍旧湿漉。
书案上的书籍被雨水从房顶渗透的雨水浸湿,一张信纸上,留有一滩深红色的痕迹,棕色的毛笔杆上保留有一抹暗红。
桌子边上,破碎的茶盏上还粘有几片茶叶。
看到这一场景,宋千羽心里有了个大概。
正在宋千羽要开口之时,赵晏拿起桌上那张沾了污渍的信纸,双眼倏地睁大,“千羽,你看这是什么!”
“羽冥阁?”宋千羽接过纸张,看着信纸上没被污渍污染的的三个字,脱口而出。
“郑员外,这可是令郎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