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这个老板有点色
之后一连好些天,芙蓉不用去郑家娘子的肉铺子上工了,每天吃了早饭,便去成衣店熊老板处学着做衣服,从最开始的搬动衣服料子,收拾各类布料的零头,纺织绣花,到学着裁剪衣服样板,独自一人缝制,计算衣服成本,她本是个聪明的,做的也得心应手。
熊老板在工房里设了个小间,每天无事便坐在那看着一帮人忙活,这几天倒是常把吴婶子叫去,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个什么,只是吴婶子回来后总撇撇嘴,别人问她话也不回,有时候问急了,便来一句:“老板是嫌我话多,让我说话注意分寸。”然后便抬头看看老板,把自己的纺车子摇的嗡嗡响。熊老板的儿子熊虎倒也经常来,书包一扔,便坐在熊老板的位置上,指着一帮婶子大娘吼道:“你们都给我快点,把上茅房的利索劲都拿出来。”每到此时,婶子大娘便是敢怒不敢言,只得摇摇头了事。
熊老板对芙蓉倒是比原先好些,不但让她做的活越来越轻,若芙蓉跟师傅们学手艺的时候,师傅们大点声训示了她一两句,熊老板都要及时冲过来化解,甚至吵师傅们也是有的,所谓反常必妖,芙蓉可不想除了工作之外跟这男人扯上什么关系,于是只得做活时更加小心,不出差错才好。
这天熊老板倒是没叫吴婶子过去小工房里谈话,而是叫上了芙蓉,嘴上说着,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活做的也好,工钱自己也没少给,问芙蓉怎么想的,芙蓉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只得回道:“熊老板......这个地方,解了我们家的燃眉之急,我很感谢。”
“哎呀,这傻姑娘,倒是能说实话,我听说,你还没婚配的吧?这么好一个姑娘,那帮子男人都瞎了么?”熊老板嘴里跟连珠炮似的。
“我不急,弟妹还小,家里事情也多,过几年再说。”芙蓉道。
“哎呀,这傻姑娘,女人哪,就跟一盘子菜似的,你见哪盘菜炒好后放几年,还有人吃的?像我,如今活的孤单,寂寞,老婆这个狠心的,丢下我跟熊虎自己快活去了,这么些年我又当爹,又当妈,多不容易,熊虎小时候,我有时睡觉都想着给他喂奶,撩起衣服才发觉自己是他爹,其中心酸,也就你知道了.....”熊老板装出一副悲戚的样子,想去拉芙蓉的手,芙蓉赶紧甩开了,冲教自己裁剪的师傅眨眼救急,师傅倒也伶俐,举着剪刀喊道:“芙蓉,过来剪样子了,一会儿做衣服要赶不及的。”芙蓉一听,立即奔出。才把熊老板后面的话给堵了回去。
芙蓉前世里相亲了上百次,虽总没成,但熟能生巧,积少成多,男人的这些子心思,倒让她摸明白了一些,说什么老婆伤了亡了跟别人跑了,不温柔不贤惠身上有病,精神出问题的,多半是男人的托词,他其实想说的是,你快跟我在一起吧。先别说熊老板有这么大一儿子,就是他的年纪,也超了自己两条街了,若跟他成了亲,给葫芦当爹也不像,算错辈份了,还不是葫芦的爹,而是姐夫。那就更不像了。
知道了熊老板的心思后,芙蓉每天上工,便躲他远远的,那句话说,女人应当玩的了小清新,咽的下重口味,芙蓉真是自愧不如,一见到熊老板深贼眉鼠眼如追光灯似的目光,芙蓉便全身一哆嗦,那种恐惧加尿急的感觉,恨不得有自插双目的冲动。熊虎每天下了学,便来看着熊老板,这倒让芙蓉安心不少,至少在孩子面前,熊老板还是一本正经的。
年渐渐远了,房梁上的雪化了不少,变成水啪啪的滴下来,跟条小蚯蚓似的,杨波又在大槐树下支起了摊子,因大槐树总往下面滴着水,便在摊子上方架了几根棍子,撑起一层雨布,人坐在雨布下喝汤吃串,倒也舒服。这羊汤本是羊大件,或是羊肉,串串也是羊肉做成,所以几天下来,杨波家便堆了不少羊骨头,什么排骨,脊椎,上面有些零星的散肉,如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这天成衣店提前做完了活,因布料供应不上,熊老板便让提前收了工,芙蓉来到大槐树下,见杨波在张罗,郑家娘子的肉铺子还没关,于是先到郑家娘子的肉铺子里寒暄了一回,见郑屠不在,便帮着卖了会儿肉。
郑家娘子含笑道:“我就说我没看错人,你是个能干的,我家那东西趁着刚化雪去拉猪肉了,不然雪化的多了,道上不好走,拉起来就费劲。路上太泥泞。”
“生意还好吧?我看今天人稍多些。”芙蓉一边切猪肉,一边说道。
“马上十五元宵节呢,各家各户难免多准备些,过了十五,这年就真的跑远了。”郑家娘子呵了呵手,指着大槐树下杨波的摊子道:“你还不快去看看呢,正巧他大嫂不在,你们好说话的,不然像前几天,他大嫂天天跟着来跟着去,盯杨波跟王母娘娘盯仙桃似的。”
芙蓉解下系着的围裙,到大槐树下,见两锅汤卖的差不多了,便帮着收拾了下碗筷,嘴上笑着道:“之前听你说,跟你爹去买羊羔子,可买好了?”
杨波见是芙蓉来了,在围裙上抹了把手,满心欢喜的道:“早买好了,如今我爹能下床来了,便在家里先圈养着。最近都少见你,在成衣店还好着的吗?”说着,拿只净碗给芙蓉盛了碗汤道:“快喝吧,天冷,喝点羊肉汤正好暖和。”
芙蓉倒也不客气,端起碗来一边喝一边道:“你家真是捡了个巧,这羊肉汤的生意全镇猪一份呢。你爹可大好了?”
“恩,就是摔着后,一只脚不利索了,走起路来总一拐拐的,想带他去城里看看,他总说不碍事,年纪大了,舍不得钱。”杨波叹道:“天天一早起来喂羊,全家就靠这摊子过活,爹不敢掉以轻心,就连家里堆的羊骨头,他看见了都唉声叹气的。”
芙蓉喝完了汤,又跟他说了会话,见肉卖的差不多了,太阳也高了些,便回家去了。
中午家里吃的是面条,里面爆些肥肉片子,然后放了点葱花,吃饭时芙蓉特意把腌制的酸白菜端出来一盘,这白菜虽酸,但很是下饭,葫芦吃的差不多饱了,只是把面条捞了,把汤剩着,又把白菜夹起来,放在汤里搅一搅,然后捞出来吸溜吸溜吃了。
“好好的酸白菜,非得泡泡吃呢,葫芦,吃饱了就去玩,又瞎折腾。”芙蓉道。
茶茶笑笑道:“姐,他这是跟船上的人学的,我带他去河边玩嘛,花船上有吃锅子的,就是在炭炉子上支个锅,然后汤开了,把菜放进去,烫熟了捞出来吃,我看那些有钱人家,吃的可香了,葫芦这是在有样学样。”
芙蓉听茶茶一说,心里顿时明白过来,真是无巧不成书,杨波家的羊骨头不愁销路了,只是脸上仍装出严肃的样子道:“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不要去河边玩,上次掉河里忘记了?恩?”
葫芦撇撇嘴,盯着茶茶道:“都说了,不让你告诉姐,她知道了,又要收拾咱们。你就是记不住,你就是记不住。”
芙蓉瞪了葫芦一眼,嘴上道:“你屁股痒了吗葫芦,敢这样跟你姐说话?”
葫芦又委屈的掰着他的手指头,一字一顿的道:“他们说,小娘子,来陪大爷吃锅子,我......我又没说陪大爷吃锅子,你还瞪我。”
芙蓉一听,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心想着这小孩,还尿炕呢,竟然还能学大人说话。只是他不懂什么花船,大爷,小娘子,也不必跟他过多的解释,把他吃的粘在棉袄上的面条给抠下来,又拿毛巾给他擦擦嘴,便让他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