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第241章

“所以，八姐今日来我这锦安殿，是为了炫耀？还是警告？”

八公主轻嗤一声，事到如今，她还用得着来跟她炫耀不成？

不过是想来看看云韶遥临死前的挣扎罢了，这一定很有趣吧。

云韶遥不知八公主心里想了这么多，还等着看她的狼狈。

八公主今日一反常态，不再维持往日高高在上的形象，而是跑到她锦安殿大放厥词，由此可见，她认为二皇子如今是十拿九稳了。

所以，父皇哪里必定不好过。

云韶遥此时满心都是对云武帝和六皇子的担忧，根本无暇顾及八公主的耀武扬威。

二皇子若是在朝堂上逼宫，父皇跟几位皇子肯定是首当其冲。

不要说云武帝身边有高手，有御林军，没看见围着锦安殿的正是御林军吗。

情况确如云韶遥的猜测，此时的朝堂上，气氛冷肃。

云武帝面色铁青坐在龙椅上，而与他对峙的正是二皇子本尊。

“父皇可是考虑清楚了？毕竟时间不等人，早做决定，咱们也好早安排剩下的事。”

云武帝扫视了下面一众官员，有的人被刀剑压在脖子上，瑟瑟发抖，有的跪倒在地，低垂着头不敢抬眼，还有几个被五花大绑着还在骂骂咧咧的……

后又把视线转向二皇子，“老二，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父皇这玩笑话可真是，怎么是儿臣迫不及待呢，明明是父皇不给儿臣留退路啊，怎能怨儿臣呢？”

“你做错了事，不思己过，反而怨朕不给你退路？”

二皇子脸上闪过难堪，但也就是那么一瞬，继而恨声道：“难道不是父皇偏心太过？以往说儿臣比不过大哥，大哥没了后，我是才华还是手段比不过他们几个？还是父皇想着自己还年轻，想再培养新人？我究竟是哪里入不得父皇您的眼？”

想到之前，不管朝堂内外都在传言云武帝要立他为太子，一时间他整个人的意气风发，结果后来却不了了之，虽然没人刚当着他的面议论或嘲笑，但那些人眼中的玩味，让他出现在人前时就如芒在背。

这些，都是拜他这位好父皇所赐。

在有传言的时候不及时让人制止，任他成了整个景国乃至其他三国的谈资笑料。

现下又为了区区贩盐铁之事，就想要重罚他，更是想把他的左膀右臂给卸了。

二皇子是真心觉得委屈，那盐铁之事说是重利，不过自他接受以后，就没开采出多少来，反而为此投进去不少人力物力。

就说那铁矿，当时请来勘测的人信誓旦旦说是含铁量如何丰富，结果呢，枉他白白高兴一场，说是别人开采过的废矿也差不多了。

也就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事，不可大张旗鼓地去追查，否则，让他知道是谁设的局骗得他，定叫他全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还有那盐矿的事，更是怄气……都不想再提了。

就这两件都能气死他的事，结果最后还给他招来了这么大的祸。

现在他若还反应不过来，这事从头到尾都是别人故意引着他往里面跳的坑，他就白长一脑袋了。

可这话，说出去父皇信不信还两说，仅贩卖过盐铁这一事在父皇哪里就过不去，再要说出来，父皇也只会在此基础上再给他加一条：蠢笨。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今日之事，既然做了，那就真正没有退路了。

但前提是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他，不然，他的下半辈子，不是被圈禁在一方小院子里，就是被送去守皇陵，这两种，他都不可能接受。

至于要他性命，他还是相信他父皇的仁义之心的。

一众大臣不管是跪着的还是站着的，早就都恨不得捂住耳朵，巴不得从未听到过今日这些言论。

这过后不管是登上那个位置，再想起今日所说的话，怕是今日此时他们在场的人大多数都要被灭口的吧。

云武帝面色更加黑沉，就凭他云韶鸿今日能做出逼宫之事来，他就不配坐上身下这个位置，还问他哪里不能入他的眼？

才华手段，他几个弟弟又哪里比他差了。

若他云韶鸿登上这个位置，他这些弟弟，估计没一个能活下来的，不管他们是否曾今对这个位子起过心思。

“父皇不说话，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再说了，国事那般辛苦，父皇年事已高，不妨好好当你的太上皇，依旧高高在上，又有儿臣为你打理江山，何乐而不为呢？若再这般拖延时间，父皇儿臣自是不会动的，但他们，可就不好说了……”

二皇子说着，目光如刀，缓缓扫过大殿里众皇子大臣。

看到这些人眼里或恐惧或愤怒，却全都拿他没有办法的样子，二皇子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他贵为皇子，以往却得对这些人做出礼贤下士的模样，以求获得他们一丝好感，结果证明，这丝好感太脆弱了，不过几句话一件事就能彻底毁掉。

而此刻，他们在强权下，却不得不屈服，甚至下跪求饶。

他也算明白了，目前对这些人，只能是用强权压制，至于怀柔什么的，那是坐上高位的人做给底下人看的把戏。

“老二，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将你的人撤出去，朕可以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云武帝沉沉开口。

二皇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么多双耳朵听着，当做从未发生过？

那他此番行动是什么？耍猴戏给人看吗？

“父皇，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还是说你当我傻呢？”

他今日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来的，不成功便成仁，若真有第三条路可走，他又何必来今日这一出！

云武帝咬了咬牙，“看来你是笃定自己胜券在握了？”

二皇子：“不敢说胜券在握，但不是有父皇在此嘛，只要父皇写下传位诏书，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父皇放心，儿臣也是你的骨血亲人，能力又不差，相信大景在我手里定，然不至于没落了。父皇爱民如子，更是对臣子礼遇有加，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为大景辛苦多年的老臣们去送死吧？”

不少大臣闻听此言，心中都是一凛，谁都怕死。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至少有命在哪，他们辛辛苦苦爬到如今的位置，可不是为了白白送死的。

云武帝虽气二皇子这明晃晃的挑拨离间，但谁叫这一招有用呢，不少大臣眼见着似是都起了心思。

满大殿里文武百官占得满满当当的，却没有一个站出来说句话的。

大家心里可都清楚得很，此时站出来说话，无异于送人头给二皇子立典型，那就是一个死字。

二皇子很是为自己此时造成的场面而得意，却也清楚夜长梦多的道理，当务之急是赶紧拿到传位诏书。

今日有些太过顺利，从他除了二皇子府，继而在朝堂上发难，竟是出乎意料地畅通无阻，他至今还有些不大相信。

事出反常即为妖，父皇不是那不留后手的，特别是他还发现今日朝堂上没有五皇子的身影，更是有好几名武将没有上朝。

这更是让他提高了警惕，虽然第一时间他就派人去查探情况，更是早早派人把朝中那些身处要职的官员府里为了个密不透风，但今日之事绝不容半点有失，得速战速决。

“好吧，既然父皇难以抉择，不如就由我勉为其难，帮父皇一把。”

“来人，”二皇子对一名官员一挑下巴，“把何大人带出去，给我们今日来个开门红。”

那何大人是御史大夫，平日对他不算恭顺也就罢了，也正是昨日在朝堂上对严惩二皇子呼声最高的人之一。

今日，二皇子就要拿他当那杀鸡儆猴的鸡，也正好挫挫御史台那一众臭石头的硬气。

云武帝眉头深锁，说他云韶鸿不行他还不信，杀御史台的人，不管是为了立威也好，杀鸡儆猴也罢，都是最大的错误。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今日真能登上宝座，他也不怕以后史官的一支笔？

活了二十多年，在朝堂上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云韶鸿还真以为当了皇帝就万事由自己说了算了。

当然，这样的皇帝也不是没有，不过，也就意味着这个皇位他也坐不了几日了。

这也再次证明了他之前没看错，这老二，当不得大任。

看了眼大殿门口，知道还不到时候，但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何大人去送死。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就有人抢先道：“殿下且慢。”

云武帝眉头一挑，待看清开口之人时，不由有些诧异，想着这同安伯还算有些智慧。

没想到今日成安候及承平侯不在场，到把他给显出来了。

却不等云武帝多想，又听得同安伯开口道：“殿下，何大人毕竟是朝廷官员，往日里为我大景，也算是鞠躬尽瘁，若今日之事传出，只怕于殿下不利。”

二皇子不悦，眯眼看向同安伯，他对何哲有多不满，同安伯不会不知道，怎地今日竟如此不识趣，平日也不见同安伯跟这何哲有什么牵连哪。

看出他眼中的不善，同安伯高宏博面色不变，上前两步低声道：“殿下，何哲之事不急于今日一时。”说着，还用眼神瞄了瞄几位皇子站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