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第264章

五皇子能不明白他今日所选将会影响父皇往后的决定吗？

他也明白母妃并不是要逼着他去争那个位置，只不过是在提醒他罢了。

但正如母妃所说，做决定的是父皇。

父皇手里的东西，他给谁，是由他自己说了算的。

他或许表现好了，能让父皇在考虑他的时候多加一些筹码，可如今年才经历过云韶鸿一事，父皇只怕也不愿意见着他们在这上面动得心思太多吧。

所以，他去西北，说不定也并非坏事一件。

五皇子走了许久，惠妃才被进来的顾嬷嬷打断了思绪。

顾嬷嬷捡起五皇子随意扔在桌上的画册，看惠妃面色不轻松，只当是五皇子还不肯选妃，“娘娘也不必心急，殿下年轻人心性不定，还得娘娘给他多操心着。”

惠妃端起桌上的茶碗，笑骂一声，“可不是，到时本宫给他多选几个，环肥燕瘦，本宫还不信就没能合他眼缘的。”

说不定给他选了妃，也能暂时把他的心拴在京都。

儿行千里母担忧，惠妃也不例外。

可她也矛盾，儿子不喜京都的生活，愿意去边疆军中，她就不能阻了拦着儿子。同时又担心刀剑无情，如今大的战乱虽没有，夷人扰边却时有发生，那些夷人凶猛残暴，杀起人来那是眼都不眨。

泽儿刚去西北时，她常常从睡梦中惊醒，梦中看到的鲜血淋淋的场景总让她胆战心惊，夜不能寐。

这一两年好一些了，又盼到陛下召他回京，可他心里还是想着回西北去，也不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这般吸引他。

唉，只能叹一声儿大不由娘啊。

转眼到了宫宴的日子。

云韶遥一早收到了宫外送来的信，信中短短数语，说是义父义母他们到了京都。

云韶遥看到信中内容就坐不住了，义父他们怎么不声不响就来了京都？

再算算日子，云韶遥猜着说不定是云韶鸿逼宫之事传到了百草谷，他们放心不下，这才赶来了京都。

云韶遥真是又无奈又开心，只恨不得能马上出宫去见他们。

只可惜今日的宫宴她不能缺席，只得耐下性子，先让人给叶府去送信，这才坐下来让宫女给她装扮。

云韶遥清楚今日宫宴的主要目的，想着今日主角不是她，所以只换了身清爽简单的宫装，又让宫女给她梳了个单螺髻画了淡淡的妆容，所用首饰也简单却不失华贵。

这身装扮，在初夏已经带了几分炎热的天气里，既不会失礼，又让人觉得清爽宜人。

等几人来到举办宫宴的御花园，云韶遥才觉得这不该叫宫宴，而该称之为花宴。

赏的不只是御花园中开得正盛的花，还有来往其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各家贵女。

今日来的贵女可不少，不乏勋贵人家的娇养出来的姑娘，书香门第精心培养的大家闺秀。

当然也有家中得宠的庶女，这样的姑娘，多是容色姝丽，性格娇俏的，她们家中也不指望她们能博个正妃什么的，但侧妃什么的，凭借家世和本身出众的容貌，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些明媚娇艳的少女们，或站或坐，或活泼开朗，言语晏晏，或沉心静气，面上含笑静静倾听。有的三五成群，也有孑然独立的，但她们都有个共性，那就是青春美好，人比花娇。

云韶遥远远看着，面上不由带了笑，这般美好的景象，怎能不让人开怀。

或许因着今日的主旨是相亲，所以男女席之间离得算是比较近的。

不远处就是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有的甚至只能算是少年，才十四五的年纪，却也自有一种风骨。

云韶遥也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就把视线收回来。

这个时候，惠妃及兰妃都还没到，倒是四公主和柔安县主已经早早到了。

见她过来，四公主跟身边围着的几个贵女说了声什么，便施施然往这边走了过来。

“小九，你今日来的晚，待会可得认罚哦。”声音欢快活泼，说完还俏皮地对她眨眨眼。

云韶遥挑挑眉，今日的四公主似乎格外……开朗。

“四姐可别是看错了时辰，小九哪里就迟了。”

话音落，一道酸溜溜又带着些怨气的声音插了进来，“人家是嫡公主，架子自然大，可不是咱们这些人能比的。”

云韶遥循声望去，居然是柔安县主云乐康，而她身后跟着的几个姑娘，明显不是从前的那些了。

“柔安县主这话说得对，县主跟公主，那确实比不了。”云韶遥也不惯着她，也不在意什么虚假的面上姐妹情。

“你！不要以为……”

“怎么，如今都这么不讲究了，县主见了公主都不用行礼得的吗？还你你我我的！”云韶遥俏脸含霜，云乐康既然要拿身份说事，送上来的脸不打白不打。

云乐康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就是从前秦皇后还在时，云韶遥受尽万般宠爱，她云乐康堂堂八公主也不差，母妃又是贵妃娘娘，谁敢这么对她说话。

一时间又气又怒，眼睛都红了。

“云韶遥，你不要太过分！再如何，我也是你皇姐，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云韶遥勾勾唇角，眼神凉薄，“这就过分了？尊别有别可别忘了。我若是过分，你还能好好站在这里？还皇姐呢，你也是咱景国头一份了。”

说完，眼神不经意扫过周围一圈站着看热闹的贵女们。

目睹这场姐妹斗嘴的一众贵女神色各异，说起来她们同云韶遥不大熟悉，毕竟小时候的九公主不爱跟一群小姑娘玩，而后又离开京都多年。

而八公主这些年帮着昔日的丽贵妃举办宫宴，招待贵女，凡是热闹场合都少不了她的身影，又有刻意经营的好名声，在熟与不熟之间，众人感情的天平自然倾向了云乐康。

不少人觉得九公主高高在上，对自己的亲姐也架势十足，柔安县主不过才说了一句话，她就动不动拿身份说事。

那对她们这些臣子之女，还不更得讲什么尊卑有别了。

虽然这是应当的，但对比平易近人的四公主，还有从高高在上的公主跌落成如今的县主的云乐康，人都是同情弱者的，云韶遥这位九公主的咄咄逼人就更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了。

众人看向云韶遥的眼中都多了审视或不喜，但迫于二皇子一事牵扯甚广，连从前跟着云乐康身前身后转的世家贵女如今都远远避着，更何况其他人了，所以也没人站出来替云乐康说话。

还是四公主，许是之前受惠妃拜托替她先好好招呼这群贵女，见场面尴尬，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悄悄拉了拉云韶遥的袖子，“小九，今日日子特殊，要不就暂时先不跟柔安县主计较了，待会惠妃娘娘她们还要过来呢。”

云韶遥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这话说得，倒是她没事找事了？

不过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让大家都下不来台。

“四姐既然这么说了，我自然也不好总揪着不放，不然倒像是我欺负人了。”

不少人心中暗暗撇嘴，那刚才欺负人的是谁？

但也有从头看到尾的人，心中对此事自有称量，云乐康一直以来给大家留下的印象不错，但那些都是跟她接触少的。真正有机会跟她打交道的贵女们，心中再清楚不过她背地里是怎样一副面孔。

从前慑于她背后的李贵妃和二皇子，虽然知道她的真面目，却也没人敢说什么得罪她，大不了就敬而远之。

可今日呢，明明就是她自不量力先出口挑衅，临了被人反击了，又怪人家欺负她。

不过，九公主做了她们想做又不敢做的事，这些人看着云韶遥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柔安县主说不过，九公主又愿意息事宁人，于是一场闹剧落幕。

柔安县主红着眼圈咬着唇，在一群新的跟班的陪同下去了别的地方。

四公主看看她离开的背影，又看看云韶遥，似有什么不好出口的话，最后还是笑着跟云韶遥随便说了几句，然后便借口要去帮着招呼贵女们，带着一群贵女们离开了。

其他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一时间云韶遥身边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宫女跟在身边，跟其他处热热闹闹的场景格格不入。

云韶遥倒不在乎，回京后她也碍于面子参加过几次花宴之类的，每次去了也都是显得孤孤单单，也不知那些贵女是不是得了家中长辈的吩咐，还是简单的“怕生”，渐渐她去的就少了。

倒不是怕别人排挤，就是觉得这样的地方去了也是枯燥乏味。

从前她想过借着自己的医术能帮上六哥几分，后来发现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倒不如帮百姓看病呢。

所以更别提让她刻意讨好这些贵女，以求跟她们身后的家族搞好关系了。

她不在乎，跟在她身后的青黛却为自家主子愤愤不平，不过又白芷在旁边压着，青黛也不敢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出来。

等云韶遥找了个地方坐下，青黛看了看不远处正跟贵女们打得一片火热的四公主，撇了撇嘴，这才悄悄问白芷，“刚才你给我使什么眼色啊，那柔安县主自己现在什么身份自己不清楚啊，还想来咱主子面前找存在感呢。还有四公主说的话那是什么意思？就像是找事的是咱们主子似的，还有最后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真是……”

白芷拉了拉她的衣袖，“你少说一些吧，主子没发话，你着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