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第326章

永安侯这边迫不得已加快了进度，而其他人也没闲着。

庞叶霖年纪已经不小，自打跟杨四小姐定了亲后，两边也开始合计成亲的事宜。

因庞叶霖没有父母长辈，手下人力也有限，事事须得亲力亲为，进度是慢了些，杨家倒也不计较这些。

当初这亲事怎么来的，大家心知肚明。

庞叶霖的年纪自不必说，就是杨珍珍，如今也早到了适婚的年纪。

虽然忙，庞叶霖也还是把杨家那边应付得很好，可以说是杨家提出的要求只要是不太过分的，他这边都能一口应下来。

两边商量过后，以他们这情况，成亲的时间既不适合太赶，也不能拖得太久，不然外人总有话可说，到时候伤的是杨珍珍的名声。

于是最终把亲事定到了今年初秋，消息传出来，也没几个敢议论的，都知道当下的形势，捧着杨将军还来不及呢，何必去触那个霉头。

再说也没什么好议论的，英雄救美嘛，而且人家庞叶霖也愿意负这个责任，算不得是丑闻。

成亲的日期定下，庞叶霖能稍微喘口气，多了时间做其他的。

三皇子也再次见到了多日未曾露面的庞叶霖。

看着对面自顾自落座的人，三皇子淡淡笑道：“舅舅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

庞叶霖抬眸扫了眼三皇子，面无表情开口：“没时间也要抽时间，在这么下去，说不定你父皇都要正式立太子了。”

三皇子不以为然，立太子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从前朝堂上每天都有人跳出来要立云韶鸿为太子，你看成了吗？

可他不愿跟庞叶霖起争执，对方打定主意的事，不是随便一两句话就能令其改变。

“说吧，你这是又有什么打算了？或者是已经在做什么了？”

听着他这冷静的语气，庞叶霖忍不住侧目，这语气态度，仿佛上次跟他急眼跳脚的不是眼前之人一般。

但这并不能让他放松警惕，“暂且还用不上你，先等消息吧。”

若不是景国如今举国太平，当皇帝的也正当年，还知道好好维持这份江山，不是一时能撼动的，他也不愿慢慢谋划。

人的一生有限，而他如今这情形，说是阴沟里的老鼠也不为过。

谁愿意整日偷偷摸摸的，有钱不能正大光明地花，有女人不能无所顾忌地玩。

却要作什么痴情清高的文人人设，这样装了多年，并不会就真正改变了他的脾性。

反而令他想在其他方面找补回来，他不痛快了，那就大家一起不痛快好了。

就是一时间不能让人伤筋动骨，找点麻烦恶心恶心人总是可以的。

六皇子知道他没憋着什么好事，却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他早就不会为他那些兄弟们担心了，若是躲不过庞叶霖的算计，那也只能怪他们无能。

而且这次动手的对象也不难猜测，如今值得庞叶霖去算计的，要么老六媳妇，要么老五的未婚妻。

她们是老五老六的软肋，也是最容易对付的。

老六媳妇的可能性更大些，毕竟当初庞叶霖得了消息时，就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可以说反应激烈了。

虽然不理解这么个未出世的小孩子，怎么会令他如此忌惮。

而老五的未婚妻，家里没多少助力，没了这个，说不定老五还能娶个家世更好的。

知道是一回事，但要说提醒六皇子，他却没想过，五六年前他们之间就等于是结下梁子了，如今不仅没任何兄弟情义，说是愁人也差不多。

说是上前示好，既没那个必要，也未必能让人信服。

只不过，这次三皇子许是猜错了。

五日后得到消息时，饶是素来自以为镇定的三皇子也不由半日没合拢嘴，又郑重问了报信的人一遍，“确定是那边动的手？”而不是其他人？

这人是他的亲信，知道所谓“那边”指的是谁。

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属下确定！”

三皇子皱眉，他怎么都没想到，差点出事的会是十皇子云韶津，那个才刚六岁，整日只会在御花园里到处调皮，看起来对谁都不会有威胁的孩子。

在屋里走了几圈，他便很快想通了其中关窍。

看着夜色沉沉的窗外，三皇子重重叹了口气，小十……只能说祈祷他能尽快好起来吧。

常言道，最毒妇人心，庞叶霖的心比妇人心只怕毒了不知几倍。

他如果算计的是六皇子妃或者五皇子妃，别人只会在旁看热闹。

但若被算计的是十皇子，舒嫔本就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找不到背后的凶手，女人一旦疯起来，起了报复心，那么所有逃不开嫌疑的皇子后妃们就会都被拖下水去。

庞叶霖这是疯了？！

或许是，他大概是越来越没耐心了，眼看着云武帝与子女们父慈子孝，好容易出了个逼宫造反的云韶鸿，没想到却是功败垂成。

否则，一旦那样自大又愚蠢的人登上了皇位，那景国的天下他们还不是唾手可得。

可惜了，早知道他还有这份血气……庞叶霖内心是矛盾的，不知道当初设计云韶鸿是对是错，总觉得好好一颗棋子没有完全发挥它的作用。

再说回舒嫔这边。

甘泉宫气氛压抑，进出的宫女太监都恨不得踮着脚尖不发出一点声音。

殿外跪着一排宫女太监，都是平日负责照看十皇子的。

主殿中舒嫔面色沉沉看着榻上双颊通红、眼睛紧闭的十皇子，就算久不进后宫的皇帝今日也来了甘泉宫，也没让她脸上露出一丝半点的笑脸。

如今的皇帝，哪里有她的孩儿来得重要。

究竟是谁，她的津儿还那么小，就挡了谁的道不成？

她都已经很小心了，知道现在的津儿斗不过那些年长的皇子，所以平日时时叮嘱，连他们的边也不让儿子去沾，就怕哪一日被牵连进去。

可千防万防，还是没逃过！

还是说，他日日在后宫里到处跑，撞破了谁的隐私也说不定。

可这么小的孩子，他能懂什么？

不管是为着什么，他们是如何下得去那个手的？

舒嫔心里又悔又恨，总以为孩子表现得淘气爽直，一看就是没什么城府的，况且还小，别人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早知道就好好拘着他了，总比现在这副生死不知的模样好。

云武帝已经了解了事情始末，看了眼站在一旁充当隐形人的几个御医，开口道：“小十这样，还有多久才能退热？”

为首的御医默了默，心中发苦，把先前几人商量的结果斟酌了用词道：“回陛下，十殿下这病症，下官几人商量过后，一致认为不仅是风寒入体，貌似还有中毒迹象，所以一时退不了热。只是这毒，下官几人医术浅薄，实在看不出来是什么毒。还请陛下恕罪！”

云武帝不悦地扫了几人一眼，再如何礼贤下士被称为明君，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此时也不由对这几人有了意见。

身为御医，本该是一国上下医术最好的人，竟在他面前口称“医术浅薄”，还有，看不出来中的什么毒，又是如何判断是中毒的？

几名御医在话从口中说出时，就低了头不敢看云武帝的脸色。

但舒嫔却抓住了那御医话中的关键，“中毒？！”

这让她马上就想到了云韶遥，上次逼宫，在前朝朝堂上发生的事，虽然事后没人敢议论，但终究传出了一些话到她们这些人耳中，其中就有九公主会用毒的事，只是不大详细。

如今听到中毒二字，再联想到某些事，舒嫔简直就像是被针蛰了一般。

看她从锦凳上突然起身，云武帝诧异看她一眼，但看到眼前还躺在榻上人事不知的云韶津，心里也就了然了。

儿子高烧不退，做母亲的不管做出什么超乎寻常的反应，都实属正常。

哪知舒嫔起身后只略顿了顿，三步两步来到云武帝面前跪下，刚才还阴沉沉的面庞，再抬起来时苍白的脸上已经是梨花带雨了。

“陛下，臣妾求陛下救救津儿，他还未满六岁，还没见识过这世间的美好，怎能小小年纪就……就……。陛下，只要能救津儿，不管什么，只要臣妾有的，都愿意拿出来……”

话还未说完，就已然是泣不成声了。

云武帝暗叹了口气，亲自上前把人扶起来，那舒嫔像是失了所有力气，软软靠在云武帝身上，用锦帕掩着脸，只听得到低声压抑的哭泣。

“太医院那边还有谁擅长解毒，赶紧去请！”

“陛下，这……”几个御医面面相觑有些难以开口，十皇子的事大，差不多的人都在这了，还能去请谁？

眼看着十皇子小脸上的红意没有一点要退的意思，舒嫔捏着锦帕的手一紧，沉了沉气才开口道：“陛下，臣妾知道这么做不合规矩，只是津儿也算是九公主殿下的弟弟，能不能请她过来看看。臣妾听说九公主殿下也擅用毒，不是，臣妾不是怀疑九公主殿下，是……九公主殿下既然知道如何用毒，想来对毒药有一定认识。所以，所以……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