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瞳窥测

苍吾被说破身世，脸色涨红，怒道：“瘦猴子，你知道得太多了，今天留你不得！”

今兮说话间，琥珀色右瞳中的黑线继续不停地流转：“但你现在倒是混得不差，竟然能统领这支‘弑魂黯卫’，那可是当年‘黯尊’麾下的‘六大骁骑’之一啊。”

“你说得太多了！”苍吾出口暴喝，振臂一挥，所有“弑魂黯卫”同时挺直腰板，镰刀前伸，带着滔天锐气雷霆奔杀。

“今兮怎会知道如此多的细节？”弦月暗暗心惊，但已无暇思索。面对如潮涌来的煞兵，他立刻祭出手中兵符，万丈火光燎原绽放，“赤焰军”咆哮出击。

拥有至刚至阳战力的赤焰军，可灭尽一切阴煞的存在。他们每奔行一步，速度便会暴长一分，周身的火焰也会燃烧得越发汹涌。默契无间的配合中，赤焰军已形成一条粗大无比的铺天火毯，卷向如同黑暗潮汐的弑魂黯卫。

从远处看，红火与黑潮绚丽交织，壮怀激烈中，又多了一份美轮美奂。可如若足够近观，便可发现双方交战已火速达到白热化。

赤焰士兵看似简单的一刀劈砍，却包含了上百种杀戮刀意，黯卫的镰刀枪法更是飘忽鬼魅，总能在不可思议的位置和时机，发动致命暴击。刺耳的金铁交击声，不时夹杂着兵器爆裂声和肉体撕裂声，不久便有一批黯卫被斩倒在地。

奇事发生了，一批黯卫倒下后，剩下的所有黯卫便会发生一次强化蜕变，实力紧跟着攀升一截，赤焰军这边起初凶猛强悍，但随着时间推移，渐渐不支。

“怎么会这样？赤焰军的战力竟然在被吞噬！”弦月立刻意识到，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自己这方所展现出的杀气和愤怒都会成为对方的养料。

局势瞬间逆转，黑色潮汐疯狂膨胀，如同恶魔黑手在赤焰中翻云覆雨，赤焰军虽顽强鏖战，但已出现大量死伤。苍吾得意大笑，只见他身形一糊，已如离弦劲矢踏浪而来，手中血槊拖着一条冗长雷罡，直取弦月。

“让老夫来和他玩玩。”利修闪身挡在弦月身前，右掌掌心旋现出一面小型棋盘。苍吾的行经路线在棋盘上闪现出一颗颗白子，他急忙飞速而精准的落下黑子，巧妙地从中截断这条疯狂突进的白龙。

峥嵘博弈间，苍吾周遭突升龙柱，所有去路尽数封死。但他毫无退意，饱含雷芒的血槊直刺眼前最近的一支龙柱。强悍的摧毁力震得虚空波动，龙柱应声而碎。

但与此同时，苍吾这一击的力量被传输到了其余每支龙柱内。只听一连串的震耳霹雳，所有龙柱同时亮起雷光，朝着核心的苍吾狂劈而下。

今兮不由心惊：“好霸道的‘棋阵’！这利修倒是有几分真本事。”

利修出自“赋棋山”，任棋局战术总教头,修为在汇海六叶。宗门内皆为棋道高手，随着自身功法不断提升，可于各灵气集聚之处挖掘灵材，炼制适合自己的棋盘和棋子，结合自己精湛的棋艺，并将自然万象融于其中，从而领悟出可用于对敌的“棋阵”。

现在利修所用的，正是由其法宝“当湖”所施展的“困龙棋阵”。

万千霹雳袭体，苍吾疾速舞动手中血槊，瞬间形成一幕幕血色拖影来消弭四面八方的入侵。这一来，他被逼得节节后退，甚是狼狈。待霹雳消耗殆尽，已然有些五内翻涌。

“不过汇海三叶的力阶，还敢这么嚣张！”利修抓住时机，继续落子。场面上的龙柱开始向外平移，扩大了原本的包围圈，直至围住整个战场。

“他们既然可以吸收我们的黑暗情绪化为战力，那么老夫也可以利用这些龙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弦月公子，‘赤焰军’情况要遭，开始全力厮杀吧。”利修一边说，一边又在棋盘上落下两子。

“大家一起上，片甲不留！”弦月当先杀入，其余人紧随其后。

今兮却暗自担忧：“弦月兄竟也有些嗜杀暴戾了。这里，还真是个恶魔的温床。”

楚离番却依然选择留在今兮身边：“今哥，我留下来保护你。顺便，我的阴阳法界也能为利大教头护个法。”

利修哈哈大笑：“就算是‘顺便’，老夫也表示感谢。”

一旁风饮言却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投入战场。

“风姑娘……”今兮神色复杂。

黑色潮汐渐长，已有吞噬赤焰之势。弦月奔行之际，手上已多了一对莹白剔透的琉璃拳套，拳路鬼魅，快若飙风，暴出的每一拳足可撕天排云，轻松洞穿黯卫有着坚硬厚甲保护的健硕身躯。

木华和金锁阁则分左右两路包抄，远看恰是一头青龙和一头白虎的光影在羊群中痛快地宰杀猎物。可这般的屠杀却给之后赶来的唐初省和刀秋水增加了不少压力，因为弑魂黯卫的战力又翻了整整一倍！

唐初省五剑齐施，金、木、水、火、土五色光芒惊炫耀天，针对每位黯卫所持属性的攻克点发动进攻。起初杀敌还游刃有余，可没过多久，他发现自己的武器竟已然无法刺入敌人的坚甲！久攻不下，难免内心焦躁，前胸后背分别中了好多下拳脚，腹部也被黯卫的镰刀划出一条血口，黑气源源外冒。

“唐公子！”刀秋水见状大急，手中“斗书”不断翻页，在危难之刻施展出“九阳之章”，充满穿透力的破坏强光连连爆射，当场将围攻唐初省的黯卫震得粉碎。可却由于分心，后背遭遇敌人铁掌，倒地呕血。

然而黯卫的数量还在增加，竟不断地增补而入。风饮言及时出现，一对素手暴出惊人霜海，顿时将面前所有黯卫全部冰封，又瞬间炸成万千冰凌，射向随后杀来的黯卫。但黯卫的防御力越来越夸张，眼见着抵御不住，风饮言吐气开声，漫天的霜冻之球如雨疾下。

这时，一只由气息凝成的硕大金钟从天而降，将唐、刀二人罩住，并暂时阻住黯卫去路。

“多谢大师……咳咳……”原来是晦明和尚及时使用“金钟不灭”功法前来施救，唐初省则抓紧时间调息疗愈。

利修则在外围不断地调整阵法，适才唐、刀二人所承受的伤害已全盘纳入龙柱之内，并于瞬间化为裂穹刀兵遍袭黯卫。

又一大批黯卫在滚滚刀兵中湮灭。

面对己方的死伤，苍吾非但不感觉痛心和焦急，反而嘴角露出一丝深沉的笑意：“感谢你们的卖力厮杀，刚好三千个黯卫冤魂。‘弑魂无回阵’，启动！”说罢，血槊高举上天，原本昏惑的苍穹瞬间血雾翻腾，飓风大作，数千幽魂盘旋而来。

“不好！”利修刚一声惊呼，现场的龙柱已在同一时间被疾行的幽魂绞碎，他想快速填补棋子，但棋子一落上棋盘便迅即崩裂！

今兮见状急忙劝阻：“利教头，眼前局势突变，切不可再布棋阵，以免伤到己身。”

“少罗嗦！老夫还要你教？”利修固执变阵落子，棋盘传来剧烈震动，当场吐血。

今兮急忙扶住利修，手掌抵住他的后背，一股疗愈暖流源源透入，快速抚平他的痛楚和凌乱气息。

“……”利修脸上闪过一丝惭愧之色。

战区内，剩下的所有黯卫同时化魂，和幽魂们融为一体，如狂龙般暴虐扫荡，早已伤疲交煎的“赤焰军”在突如其来的煞阵中全军覆没。

“可恶！”弦月怒不可遏，如出膛炮弹直射苍吾，整个人渐渐融化在一片浓重的月色中，并化成一柄新月利刃，灭斩而去。

而苍吾泰然自若，血槊指着疾射而来的弦月，无数幽魂以近乎光速的节奏不断汇入血槊的前端，很快便能量饱和，并炸成一条毁灭光束射向弦月！

与此同时，其余各人也陷入和诸魂鏖战的痛苦之中。因为幽魂的行径速度太快，且一般功法无法杀败，能力稍弱的唐初省和刀秋水已然连连受挫。木华、金锁阁、风饮言和晦明一边保护二人，一边与幽魂周旋，力量流失非常之快。

场外的今兮看得更加心惊肉跳，因为幽魂的速度之快已经要达到扭曲时空的程度，恐怕再过不久，自己所处的这个空间就要崩塌毁灭。于是他极力地驱用“界动天瞳”之力，观察着周边所有的情况，并分析苍吾和幽魂的特性。

突然，一条关键信息进入脑海。

“弦月兄，我知道如何破阵了，大家听我指挥！”今兮大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