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万卷归宗

院前，月下。

风饮言信手抄起了斗大的“锻魂锤”，在夜色下抡出一圈圈绚丽的银光，竟带着劲风向着今兮头顶砸来。

今兮坦然地闭上眼睛，“锻魂锤”在他头顶前三寸停住，只听风饮言幽幽叹了口气：“哎，我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求你呢？”

这句话在今兮这边听起来，倒不似风饮言之前说的那些赌气话，感觉她有些心事，问道：“你怎么啦？”

风饮言收回“锻魂锤”，落寞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今兮继续问道：“你是在想风莫言的事情吗？他也是一个身有‘荼蘼印’的放逐之徒，你会告诉弦月吗？”

“我……”风饮言话到嘴边，却无法再说下去。虽然自己如此与他剑拔弩张，甚至可以说恨之入骨，但真的要将他推入火海，她却又产生难以逾越的迟疑，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罢了，恶人自有恶报，让他自生自灭吧。”

见风饮言神情哀伤，今兮岔开话题道：“这个圆形器皿内我收录了不少灵魂，它们灵力强大但杂质颇多，可用‘锻魂锤’进行锤炼，你一定很喜欢。”

风饮言伸手接过，很罕见地撅了撅嘴：“别指望我谢你，这是我应得的。”

今兮心动之下，竟向风饮言的朱唇吻去，但却被一根冰冷的手指截住，风饮言转为冷冷地直视：“你现在，还不配。”

看着风饮言转身离开的身影，今兮也不由叹了口气。

第二日，今兮接到刀秋水给他的一封任务笺，三日后前往“万卷归宗阁”。

“来得这么快！”想到不久后便能拥有自己的斗书，今兮不由兴奋起来，忽又问刀秋水，“刀师姐，我一直有个疑问。‘斗书功法’和‘一般功法’到底有什么差别？”

刀秋水解释道：“‘行书巷’在修真界内确实是个异类，这也要感谢我们的祖师姬觉罗开创了这套独特的修炼法门。我们认为的修真一般都是‘内修己身’，以自身力量积累释放功法。而斗书却是一种‘外修’，以灵魂之力与斗书沟通，激活书中‘灵法’。简而言之，斗书是一种‘法宝生灵’，只要你和它足够融合，不需要苦修己身，便能释放万千功法。”

“法宝生灵……”今兮饶有兴致地体会着这个新词。

回到屋内，今兮想着在短短的三天内如何再提升自己一些，毕竟不是只有他一人进入“万卷归宗阁”，到时的竞争会非常激烈，自己必须得有筹码。

今兮取出了当初在“飞云关”中得到的那块泥巴，当时着实被宋寒柏等人哄笑了一通，现在仔细端详，确实也没发现有啥特别之处，自语道：“莫非你也是个生灵？”他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迅疾向泥巴注入了一道力量，凭着意念引导，把它引入自己的“紫薇天心”中。

泥巴从“紫薇天心”的灵墟核心处融入，整片灵墟之潮跟着湍涌起来，渐渐地形成一道疾旋斗转的漩涡。漩涡深处，便是今兮“开枝散叶”之处。原本此处就是一颗“小草”的形态，其他修行者都不外如是，但此时随着漩涡深处不断地溢出缕缕金光，那颗无叶“小草”开始生长，竟长出了坚实的树干，并不断产生分叉，只是目前整体光秃秃而已。

“一般灵墟内只是开枝散叶，并不会生长成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兮暗暗心惊，一时看不透此树有何奥秘，只希望自己别弄巧成拙。

接下来，惊喜仍在继续。自从有了这颗“树”，今兮发现自己能够顺畅地沟通曾在“千叶醐顶”中遭遇的那颗“生命之星”，并能吸噬一定的星力入体，尽数浇灌灵墟，竟在第三日初晨开成了两片新的叶子！

少冲二叶，是个好兆头。

今兮一路欢歌，刚走到“翰林清苑”的主街上便看到已有近六十余人聚集：“这次进入‘万卷归宗阁’的人竟然那么多。”很快，他便在人群中找到了宋寒柏，并向自己亲切挥手。

“对不住啊兄弟，我们家族规矩多，说什么都不肯收‘外客’，委屈你了。”对家中人的古板死犟，宋寒柏不停碎碎念。

楚昭然和孔莲花手挽手也赶来今兮这边，同样也向他表达了无法收留的歉意。

这下反而弄得今兮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没事啦，我住在刀师姐那边，要比之前住过的任何弟子房都要好，哈哈哈。”

一路上，宋寒柏不断地讲述着“万卷归宗阁”内的种种，基本都是听家里人所说。进入阁内后，都是单兵行动，是无法抱团的。而且门内似乎并不限制弟子们在阁内动手争抢，所以拿到合适的斗书后，必须尽快离开。

如雷贯耳的“万卷归宗阁”共有十层，呈圆柱状，就像一根粗壮的通天立柱，整体都是以圣都内高昂的“红凤木”建造而成。每层屋檐六翘，刻有六类神兽图腾，颇具威仪，顶端镶嵌的一颗璀璨金珠熠熠生辉。

除了今兮四人以外，其他的弟子都是熟门熟路。见两位执事解开大门封印后，便真的像是回家一般，撒欢地冲了进去。

今兮不由摇头苦笑，可在他接近阁楼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压力向自己袭来，就感觉有一双充满威仪的眼睛注视着自己，迫使自己停下脚步。

“感觉‘万卷归宗阁’内藏有一道意识。”今兮顶着压力举步进阁。

那些熟门熟路的弟子似乎是因为来了多次，已经适应了意识压力，所以才能表现得如此轻松，已在琳琅满目的书架中挑选开了。也有不少弟子对书架中的收藏看都不看一眼，直奔二楼而去。

“越往上，斗书的品级就越高。”宋寒柏向今兮介绍其斗书的三六九等，品阶由低到高大致分为序、章、集、篇、典五类，每一类又有上、中、下三等，“越往上，获取的难度也越大。而且，如果你无法和斗书沟通，即便得到了，也翻不开一页。”

斗书的修炼确实繁杂，很多精英弟子终其一生也只能将“章”这一品阶修炼圆满，比如像刀秋水的《灼魂之章》、何怀远的《棘芒之章》以及参与“放逐之徒”大战的弟子，绝大多数也都在“章”的层面。而墨攻对阵幽鼎之时，已运用到“篇”的品阶。就像《神将之篇》，可直接给自己加持“神将之身”，四肢都是通天的利器，自然之力任意驱用。

今兮首先选择在第一层走上一圈，一是了解一下斗书的内容，二是给自己一些适应压力的时间。这时，他看到了一本斗书，封面上写着《炼魂序》，心道：“这不是刀秋水曾推荐过我的斗书吗？只可惜品阶不高，还是下等。”由于入阁只能选择一本斗书，所以今兮慎之又慎，绝不会草率行事。

“龙七，我们都决定去楼上看看，如何？”楚昭然提议道。

其他有些弟子听到楚昭然的话，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似乎是在说，一个初来乍到的雏儿胃口倒是不小。

“好啊。”今兮倒是无所谓那些目光，当先向楼上迈去。

果然，一上楼梯便压力骤增，今兮虽有防备，但还是险些踉跄跌倒。于是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一步一步谨慎缓行。

“还好只是压力增加，但仍属于同一种意识，尚能有空间去适应。”今兮一抹汗水，开始在第二层游荡，发现这里的斗书仍是“序”品，不过以中等和上等居多。同样的，这里依然没有能令自己满意的斗书。

“什么？你还要往上？”宋寒柏吃惊地看着今兮。

孔莲花不由补充道：“再上一层，意识压力体会发生质的变化。以前发生过弟子一路上楼硬扛，结果被压废了修行。”

今兮也不再和他们掰扯，径直上楼。脑中倏地嗡嗡直响，一声声怒嚎在耳边炸响，内心不由惊道：“孔莲花说得对，这已经不是原来的意识体了。感觉现在遭遇的意识，是某种‘神兽之威’。”心里这般想着，在勉强登上楼面的一刻，扑通一声趴倒，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按在了地上。

第三层有十余名弟子，看到突如其来的今兮以及他狼狈的模样，不由大笑起来。

“这里哪个不自量力的蚂蚁爬到了这里？”一个白净男子走上前俯身查看，一脸轻蔑地道，“脸好生，不会是这次‘行书大试’的‘英才’吧？怎么看都有些蠢呢。”

另一个带着几分狐媚的女子扭着柳腰款款走来，向着今兮尖声笑道：“这位小哥也太过消瘦。啧啧，身子骨看起来不行。”

女子身后的一个虬髯大汉粗声笑道：“独孤玫，你又在打吸噬男人精气的算盘？不怕再被孔亮世尊发现，把你废了？”

独孤玫骤起秀眉，瞪了虬髯大汉一眼：“钟秀，再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老娘一直在找寻一个合适的道侣，合修不行吗？”

听得这个长相粗糙的大汉竟叫做“钟秀”，在场所有人笑得愈发厉害。

今兮多番挣扎，却是连起身一分都困难。在这些自以为是的高手轮番嘲笑中，他选择内心隔绝他们，让自己沉静下来，思索脱身之法。

“压制我的既然是一种神兽之威，那如果我能甄别出此神兽的种类和特性，或许能有应对之策。”今兮这般趴着，无法动用“界动天瞳”，只能将神识外放出去，试图捕捉神兽之威的痕迹，与其做一番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