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故人相遇

女子扛起银凌公子的尸体，愤恨地奔下了山。

所幸在场的其他修士都是看戏的心态，不再有人向自己挑衅。

钟离轩努力平复自己冲动的血气，转身继续上山。

见朗月辉和云染依旧跟着自己，钟离轩试探性地吓唬道：“你们还这般跟着我，就不怕我突然杀了你们？”

朗月辉笑道：“如果你要杀我们，当初便见死不救，又何必如此麻烦？再说了，前方不远便是‘浣溪’，我们可要去猎杀‘睚眦猴’呢。”

“浣溪”是一条整体呈青绿色，水势异常湍急的溪流，两旁生长着茂密的古树和鲜美的果实，不时地看到不少灰色猿猴来回腾窜，欢快地互相嬉耍和吞食鲜果。

瞧它们人畜无害的样子，很难想象那便是杀人于无形的“睚眦猴”。

朗月辉自告奋勇道：“让我们先去会会它。”

只见他取出一枚香甜馥郁的鲜果，并放置在溪水的一处岸边，随后他便远远地躲在一个大树后。

这果子的气味对于常人来说闻不出特异之处，但对于“睚眦猴”却有着独特的吸引力。

不久便看见一只毛发光亮的灰猴从一处树梢纵下，转动着碧油油的眼珠，向着鲜果缓缓靠近。

这只“睚眦猴”先前还有些警惕，冲着鲜果东凑凑西嗅嗅，可香味对它的吸引力太大了，很快便唾水横流，终于忍不住一口咬下。

就在这时，被咬下一口的鲜果突然红光外冒，霎时变成一条光索，将“睚眦猴”团团困住。

“嘿嘿，成啦！”朗月辉从树后闪出，并招呼云染过来，一同走进那只已动弹不得的灰猴。

云染依旧战战兢兢道：“这里的‘睚眦猴’众多，而野兽一般都擅长成群作战，我们这样公然铺抓，不太好吧。”

朗月辉自信道：“放心吧，这‘困兽索’可以封闭猎物的五感，它现在无法向其同伴发出信号。我们切割的时候，它也感受不到疼痛，快些动手吧。”

可话音刚落，他便发现自己的正前方出现了几只一模一样的灰猴，正龇牙咧嘴地看向自己。

一旁的钟离轩暗暗摇头：“这般愚蠢的捕捉方法，死一百次都不冤。”

只见那些闻风而来的“睚眦猴”一脸怒状，碧绿色的眼珠渐渐转为红色，一身的灰毛如钢针般炸起，同时向着朗、云二人扑杀过来。

朗月辉急忙挡在云染身前，周身气海纵横，无数气剑御刺而出。

可“睚眦猴”的灵敏程度惊人，在如雨般的气剑中闪避自如，最终同时逼近朗月辉，在他身上划出好几条血口。

“月辉！”云染焦急之下也展开攻势，一双素手水波荡漾，向周遭打出层层猛浪。

但这依然无法阻止“睚眦猴”逼近，险些就被其中一只灰猴的利爪破了咽喉，最终还是朗月辉替她挡下来绝大多数攻击，受伤更甚。

钟离轩正准备出手相救，却发现周遭的树梢上不知何时已站着数名风姿绰约的女子。

只见其中一名女子一袭青衣，面貌清丽无双，竟是曾经和今兮一起在“行书巷”学艺的云裳。

此时，她的一双妙目盯着陷入重围的云染，道：“云染，这位朗月辉公子如此不济，连你都保护不了，你确定还愿意跟着她？”

乍见云裳现身此处，云染一个失神遭遇了一只灰猴的撞击，吐血道：“大姐有所不知，朗公子被‘御气堂’宗主封了气门，现在能施展的功法非常有限。还请……”

还不待云染把话说完，云裳厉声打断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愿意和我们回去，我们现在便救你。如你不从，那只能自求多福了。”

眼见着周遭的“睚眦猴”灭顶抓来，云染脸色苍白，但却紧紧握着朗月辉的手一声不吭，就算死也无法令她退却一分。

这时，一条条细微的火线闪入战圈，所有的“睚眦猴”顿时感到一阵烦躁的火热，纷纷停下杀手咋咋呼呼起来。

“说实话，你们的修为那么差，还敢不自量力地上‘岐山’，我本不屑救你们。不过你们的感情故事还算有些动人，便给你们一次机会。”钟离轩说着，打了一个响指。

所有的“睚眦猴”听到自己耳边炸起了骇人的雷霆轰鸣，顿时吓得四散而逃，只留下那头之前被“困兽索”绑住的灰猴。

“何人如此……”云裳“放肆”二字还未出，已看见了出手相救的钟离轩，竟令自己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觉。

因为钟离轩带着伪装人皮，所以她一时不敢相认，更何况现在的钟离轩和当年的今兮相比，无论是功法还是气质，都有了较大的变化。

“大姐。”身旁的少女见云裳愣住，不由呼道。

“我没事。”云裳看向钟离轩道，“这位小兄弟那么爱管闲事，不如和我玩两招如何？”

还不待对方回话，她已化作一团涕泗大潮，向钟离轩湮没过去。

“虽说水能克火，但你这些水流还是弱了一些。”钟离轩不屑地笑笑，单手撑开一蓬焰伞，便将湍袭的流水顿在身外。

岂料这些受阻四散的水流又化作千般兵刃，并在钟离轩的身后排列成阵，围刺厉斩而来。

钟离轩不由暗惊：“竟还是个不弱的阵法。”

此时，他又发现周遭的水流变得粘稠，自己宛若身陷沼泽一般动弹困难，身后的兵器阵法愈发凌厉，唯有采取“空间跨越”脱身。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云裳的跟前，一拳狠狠打向对方的面门。

云裳见钟离轩使出“空间跨越”，顿时满脸堆欢，见对方一拳打来，不避不闪地笑道：“不知该叫你今兮还是钟离轩，好久不见。”

钟离轩这一拳在云裳面门前三寸顿住，疑道：“你怎知我的身份？”听云裳又提到“今兮”这个名字，疼痛的模糊感又在脑中徘徊。

云裳围着钟离轩打转，越来越是糊涂：“看你对我的陌生程度，你应该是钟离轩了。可是……今兮不是和你一体的吗？他去了哪里？”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云裳竟然知道钟离轩拥有“双灵识海”且与今兮共享躯体的事情。这是他从未与人说过的绝密，云裳又是从何得知？

尚丹辰。

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是云裳回到“中黄城”后，和尚丹辰聊起自己在“行书巷”的种种遭遇，由尚丹辰将一切串联起来的。

按云裳所说，今兮身负异瞳，拥有惊人的观察力，但体型消瘦，身子骨却是出奇的单薄。

在修炼“开卷千叶诀”方面天赋过人，感知万象和吸收星力上独树一帜。

“这观察力惊人的异瞳，应该就是‘界动天瞳’，他能与万象星力沟通，是因为身负‘紫薇天心’，加上这独一无二的差劲身板，世间绝无这种巧合，应该就是轩儿。”尚丹辰得出了这个答案。

而关于“双灵识海”的事情，尚丹辰也曾听钟离轩的父亲钟离拓提起过，只是从小长辈们都瞒着钟离轩本人而已，没想到最终是被今兮发现。

而对于“千秋书苑”的故事，尚丹辰自然也有所耳闻，毕竟这个书苑曾在天域极负盛名，再结合今兮离奇地“死而复生”这个疑点，便不难推断出今兮与钟离轩合体的结论。

云裳也便成了知道钟离轩绝密的第一人。

“是尚叔叔告诉我的，不过他都是推测。现在看你的反应，应该是真的了。”云裳也很坦诚地告知钟离轩。

“尚叔叔！”关于尚丹辰，钟离轩当然记得，这是属于他自己的记忆。当年“落雪镇”的画仙，与风莫言的对决，依然是他脑海中的精彩画面。

云裳颔首道：“自尚叔叔来到大陆，便与我们‘云尧坊’还有‘东来阁’交好，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他无法回到‘天枢圣都’找你，这些年来也对你非常思念。不如你随我回去吧，正好见见尚叔叔。”

钟离轩却摇了摇头：“我还有要事要做，等事情一了，我会来‘云尧坊’找你们。”

“如此也好。”云裳又看向云染这边，“怎么？你们这对苦命鸳鸯还准备双宿双飞？”

朗月辉已顺利割取了“睚眦猴”身上的一段关键骨骼，得意笑道：“只要将这段骨炼制成‘玉关丹’，我便能冲开被封的气门，甚至功力大增。到时，我便能保护好云染，带她去这世间最美的地方。”

原来这才是朗、云二人拼死来“岐山”的目的。

“云染。”云裳浑然不理朗月辉。

“大姐。”云染仓惶跪下。

云裳继续道：“你为了这个小子，违反了‘云尧坊’的规矩。但念在你多年劳心劳力，我给你一次自由的机会。从今而后，我们不再是姐妹，你的生死也与我们无关！”

说罢，已背过身去，其他几名女子也纷纷沉默。

云染向着云裳的背影连连拜倒，随后在朗月辉的搀扶下结伴下山。

见云裳迟迟不回身，钟离轩知道她仍沉浸在不舍的悲伤中，于是缓和气氛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决定，予人方便也是自我解脱。”

“最近令我失望的事情太多了。”云裳转过身来，眼中有些许红晕，“你不可以让我失望哦。如果你不来‘云尧坊’，尚叔叔可真的是白疼你了。”

其实她更想让尚丹辰当面查探下，今兮“消失”的原因。

“一定一定。”钟离轩笑道，“我也有好多话要和尚叔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