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未央无痕

回说天枢局外出现“灭因之流”。

岁寒望着窗外的气象，眼中闪过一道凛芒：“一定要把‘灭因之流’扼杀在萌芽，我这就向主尊请用‘斩仙剑’！”

空无痕会心一笑，只见他念叨了一句咒文，大殿中央的一块突起地砖表面浮动起了一层灿光奕奕的法纹。

一柄金银双色的宽仁巨剑从中徐徐探出，一股斩尽所有业缘的锐气威仪遍扫四方，令在场四人不敢擅自动弹。

“斩仙剑！”岁寒没想到空无痕如此料事如神，赞道，“天君如此神机妙算，事事快人一步，岁寒由衷佩服。”

空无痕却摇了摇头，道：“自我闭关以来，‘斩仙剑’便一直由我保管，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罢了。‘天枢局’内可不是谁都有机会执此剑，还不快试试？”

岁寒着实吃惊不小，策尘竟把“斩仙剑”的保管和使用权直接给了空无痕，莫非是想借空无痕的手来制衡夜未央？

高层的思维有时诡谲难测，岁寒也无意再做分析，当下便握住了剑柄，顿时一股空前充沛的锐气扑面而来，直抵心魂。

也只有岁寒这等修为之人才能把持得住，贯劲之下将剑拔出法纹，但倔强而暴动的剑灵仍然震颤不休。

空无痕见状笑道：“‘斩仙剑’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臭，毕竟它是当年‘兵界城’中的‘剑尊’。要想在短时内驯服它，除非……”

还不待空无痕把话说完，岁寒已将另一只手掌轻轻靠近剑锋边缘，顿时便被锐气划开，鲜血迸出后如风旋般环绕剑身。

一道以自身鲜血为媒的咒力霸道缠绕，顿令“斩仙剑”发怒嗡响，剑气遍扫大殿。

幸得空无痕的大殿内的加持非同凡响，不至于被剑气激荡所损毁。

但有数道剑气竟不偏不倚地射向风间清柔和兰畹儿这边。

感觉到一种无法压抑的恐惧，素来善战的风间清柔不甘地怒喝一声，“万灭刃”交错厉斩，十字刀芒耀目而出，与剑气正面冲击。

不消片刻，刀芒迅速暗淡下来，最终全部融入剑气之中。

只见剑气的光芒凝如实质，继续向着风间清柔无情疾刺。

“我来！”兰畹儿手成兰花拂指，青气凛冽高走，并形成一张恢恢罗网，竟将嚣张逼近的剑气给阻截顿行，并对风间清柔道，“我也支撑不了太久，你继续用‘万灭刃’劈散它们。”

风间清柔确实无甚把握对抗这些犀利的剑气，但也不忍让兰畹儿承受所有的压力，于是一轮轮密集而斑驳的刀气豪芒向周遭狂悍而出。

二女看似蚍蜉撼树的攻击，却让岁寒手上的压力莫名一轻。

于是他将咒力顺势收紧，仍在拼命挣扎的“斩仙剑”于绝境处发出倔强的呜声。

同时，周遭那些散逸的剑气纷纷爆开。

空无痕将一切看在眼里，暗叹道：“此女竟已与‘万灭刃’独有的杀意相融，看似刀芒不敌剑气，但却是从其内部瓦解，一举攻破！”

而兰畹儿的表现素来惊人且潜力无穷，空无痕倒是没有太多惊讶的地方。

“多谢二位相助。”岁寒已有充分把握驾驭“斩仙剑”，于是一个转身瞬闪，下一刻已出现在了殿外虚空，“邪祟显形！”

剑身金银光芒烁放，眼前的这片天空反而黯淡了下来，一团黑红参差的巨大气旋横亘惊现。

毫无疑问，眼前所见便是大家口中的“灭因之流”。

它如同一萍硕目逼视苍生，令空气压抑欲裂。

岁寒顿时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离散而割裂的时空秩序中，连思维都变得迟钝，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催促着自己拥抱眼前的黑红气旋。

“一入‘灭因’，了却因果。来吧，进入到这个全新的世界，与自己所有的‘因’断绝，拥抱无限无定的未来。”这个寻不到出处的声音将岁寒一步步拉近深渊，气旋的核心风雷万象，诸般驳杂之力似乎超出了这个世间的普遍认知。

“当年我被‘蟊虫’所伤，修为大损，非但搭上了三生的性命，还让黑羽有机可乘，坐上了天君之位。如果斩去这些‘因’，我是否便可以无所顾忌，力压黑羽，或许可以帮到大家更多。”

想到这里，岁寒不禁激动起来，自主向前迈了一步。

这时，空无痕的声音如当头棒喝：“岁寒，‘因果’素来是世间铁律，任何的破坏‘因果’都会陷入混乱，任何生灵历经‘灭因’都将步入毁灭。快，以‘斩仙剑’破之！”

岁寒这才清醒过来，在“灭因之流”张开血盆大口的一瞬，“斩仙剑”绽裂出金锋银芒，重重刺在这团黑红气旋的一处力量核心。

霎时天旋地动，“未央殿”那边自然也将一切尽收眼底。

夜未央看着天际绽放的华彩，笑道：“那么快便动手了，空无痕还真是急性子。”

“我去会会他。”残月自然明白夜未央心中所想，带着一副邀功的表情闪向天际，他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神不知鬼不觉地融入了那团黑红气旋中。

岁寒这一剑大开大合，威力无端，直接刺伤了“灭因之流”的元气根基，并发出呜呜悲鸣。

可就在乘胜追击之际，一只无形的黑手于无声处探出，恶狠狠地轰在岁寒胸口。

猝不及防之下，岁寒鲜血狂喷，并向后栽倒。

“嘿嘿，正好借这个机会，除掉你这个眼中钉。”出手的毫无疑问便是残月，他继续逼近岁寒，手中已多了一柄影刃，索向对方咽喉。

岂料原本势危的岁寒忽然双眼精光大盛，竟抓住了残月屠杀的右手，并顺势将其折断，喝道：“你这条狗不配跟我打，让你的主子滚过来！”

说话的声音威仪滚滚，远超岁寒本身的气韵，正是空无痕在关键时刻加持到自己身上。

眼见着岁寒手成杀刃，要将残月割成碎片。

残月却在这个时候也猛地声势大涨，巧妙躲开岁寒的杀戮，被折断的手臂跟着诡异复原，脸上露出张狂的笑容：“空无痕，做了那么多年的缩头乌龟，让我看看你的龟壳有多硬。”

不言而喻，残月亦被夜未央加持。

本来黑羽想去助残月一臂之力，但夜未央深知空无痕厉害之处，非黑羽能敌，所以还是决定亲自出手。

此次两大天君对垒，端的气宇通玄。

空无痕这方毕竟是占了“斩仙剑”的优势，一路怒刺狂进，已在残月身上留下诸多的致命大伤。

可就在残月被逼入绝境之时，倏地与“灭因之流”融为一体，凭借着这股红黑气旋中的异幻风雷，与“斩仙剑”发生惊天跌宕。

如此高层面的战斗，就算风间清柔和兰畹儿再怎样的胆大好战，此时也是噤若寒蝉。

可就在双方激烈欲狂之际，她们分明地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空间扭曲之力遥遥而来。

兰畹儿一个不留神便跌入扭曲的乱流中，风间清柔及时抓住了她的小腿，但也止不住乱流的强势，就此跟着她疾速地跌宕漂流。

“发生了什么事？！”空无痕威言大喝。

夜未央得意地笑了起来：“多亏了你出关及时，以促成今日之局。如果说‘灭因’会导致混乱，那么‘斩仙’又何尝不是一种逆天？”

此时空无痕才意识到陷入了夜未央所设的彀中。

适才暴发而来的空间扭曲之力正是来自于“黑暗之渊”那边的动乱，而夜未央正是借着“灭因”之流和空无痕的“斩仙”之力，将这动乱的范围急剧扩大。

而兰畹儿和风间清柔在飘荡流离中被冲散，最终在一番天旋地转中坠向一片平静无波的宽广河流，幸得被突然出现的一人接住。

“你是？”兰畹儿看着救下自己的那人，一头半灰的长发，一副狂放不羁的姿态。

自然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苏漫城了。

苏漫城反问道：“看你坠出的空间方位，当属于‘天枢圣都’。那里发生了什么？”此时他看向周遭，大陆的秩序已被扭曲之力搅得动乱不堪。

兰畹儿简述了之前所见闻的种种，猛地又惊道：“哎呀，那今兮会不会也遭遇了危险？叔叔，能否带我回圣都，我要去找今兮。”

虽然之前没见过兰畹儿，但听她这一通叽喳，也大致猜到了她和今兮的关系，又道：“我在‘世界的背面’发现了‘灭因魔王甲’发生了诡变，便试图用‘破日开天斧’将其斩灭，没想到触发了‘灭因之流’。”说着，不断自责。

“你带不带我回圣都？！”见苏漫城答非所问，兰畹儿急了起来。

苏漫城指着前方道：“即便要去圣都，也必须沿着这‘逝水’而下。随我走一段吧，指不定就会有意外的发现。”

随后，便上演了二人遇上断流层，并救出今兮等人的一幕。

“畹儿，你怎么也来了这里？”听了兰畹儿的讲述，今兮眉头紧皱，“‘天枢局’内斗如此激烈，策尘主尊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不管不顾？”说着，又念起姜霁和弦月的安危。

苏漫城则走向那老者，灼灼目光盯视着他道：“如果没猜错，阁下便是‘逝水盟’中的‘追光者’之首影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