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千面佛邸

自迷迷糊糊中醒来，准确地说，钟离轩是被神魂传来的痛楚惊醒。

于是悚然起身，发现自己周遭千佛林立，庄严佛光令自己炫目。

钟离轩努力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最终得出结论。

这确实是海底的另一个世界。

可接下来的难题出现了。

因为千佛环绕而成的光圈将自己困在其中，钟离轩只能在这方寸之间行动，他试图以“大无量咒”感应，却也找不到出口。

想到刚才对自己神魂的震荡，钟离轩索性再次施展力核和魂核的力量，终在周遭掀起了层层微澜。

“千面佛当年如此高位，当能征服此间吧？”

钟离轩正念及此处，倏地发现自己目前拥有的多张人皮纷纷悸动起来，不由惊骇，“难道此处真与千面佛有关？”

只见微澜波动间，一抹醒目的亮华在其中游弋盘旋。

定睛一瞧，竟是曾在“天凤国”见识过的“万瓦琉璃”！

还不待钟离轩想明白此蝶为何会出现此处，其中已传出莱准的声音：“今兮，你终于来了！我已帮你找到‘千面佛邸’的位置，借助‘万瓦琉璃’，便能打开入口。”

确实，周遭没有出口，但可以有入口。

钟离轩知道莱准并不在此处，对方只是在“万瓦琉璃”上注入了一道意识，向自己传完音后，那道意识也就此消散。

随后复又看向“万瓦琉璃”之际，自己上空突然又传来巨大异响，一蓬巨大阴霾顿将自己上方的光芒尽数遮掩。

“是‘天衣篁蛇’！”

钟离轩没想到这条巨蛇会跟着自己来到此处。

可接下来，钟离轩发现自己判断错了，对方实则是重伤坠落至此。

如此庞大的身躯落下，自己毫无躲闪的余地。

但千佛之光强硬地将其接住，并进一步对其消解。

“请大家手下留情！”

钟离轩急忙盘膝而坐，以力核为基，将“大无量咒”摧至顶峰。

可就算他有“千面佛”的传承，又如何以一人之力与千佛抗衡？

但钟离轩并不放弃，无尽的救赎向着巨蛇拼死守护，元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耗散。

甚至最后将伯莱、龙犀、歌令、鹿鸣的人皮尽数用上，终令千佛动容。

只见那蛇躯渐渐颓散，童小桐晕现虚空，后缓缓沉降坠地。

“小桐！”

钟离轩走出一步，便摔了个狗吃屎，但他满脸皆是欢意，“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既然来到了‘千面佛邸’，一定有能够救你的方法。”

“万瓦琉璃”向着一处佛光钻入，灿芒灼灼的通道在眼前打开。

钟离轩以“太乙神木痕”快速回复元气，随后抱起童小桐，涌入通道之中。

适才千佛林立的壮观景象不过是前奏。

穿过通道之后，一片以佛殿为主基调的恢宏皇城呈现在自己面前。

钟离轩瞧得暗暗咋舌：“这便是千面佛当年一手建立而起的‘佛国’？”

能得到如此传承，他顿时有种出身显贵的优越之感。

佛殿虽然豪华，因佛光守护而片尘不染，但此处杳无人迹已久，荒凉之感尽显。

此时，钟离轩又想起了小昂，如果对方在，当能透过此处看到当年的种种情况。

自“金虹宫”彼此走散，不知小昂现在是否安好。

“就算小昂不在，我依然有迹可循。”

透过几张人皮中的记忆，钟离轩很快便找到了不少线索。

并一一对应了这些人皮当年在佛国皇城中的位置。

于是感应龙犀道：“回到故地了，怎么不主动出来走走？”

龙犀却显得很沉默，定然是沉浸在一段痛苦的回忆中，过了半晌才道：“故地，亦是伤感之地。以往，我一直在回避这种种。但你说得对，既然回来了，就出来走走。基于当年发生的事情，指不定能有新的发现。”

“当年发生的事情，指的是‘鹿神’造反吗？”钟离轩的问题亦十分直接。

“远不止那么简单。”

龙犀已然现身，指向一个方位道，“我们先去‘佛海殿’，那里是我当年的地盘，正好可以先安顿下小桐姑娘。”

佛海殿，殿如其名，整个区域流淌着庄严的金晕，宛若箴言之海。

虽然此处已是遗迹，但在无边佛法的保护之下，完好如新，只是物是人非。

龙犀行走其中，往事愈发涌上心头，内心别提有多沉重。

钟离轩为其排解，问道：“你是当年佛国的一员，但你并未入过佛道吧？”

龙犀点头道：“佛尊海纳百川，整个佛国不只有秃驴，只要同心者皆可在这个国度生存，所以惹来了那些自以为圣僧的红眼，最终酿成一场诸佛之战。”

口中这“秃驴”二字，尽显对这些所谓佛门僧侣的深深恨意。

没想到还是让龙犀联系到了自己的伤心愤恨之处，钟离轩便不再多言，跟着他走近一间厢房，先行将童小桐安置于榻。

忽又担心道：“这里佛法如此充盈，小桐与之不合，会否对她产生额外的伤害？”

龙犀笑道：“你一定是糊涂了。虽然‘青麟族’是妖族，但小桐姑娘可是‘天衣篁蛇’，蛇灵中最接近神的存在，怎么会不与佛法共存？”

但这很难解释之前童小桐从高空坠下时，为何会遭到佛法如此的排挤。

但眼下看起来确实一切平稳，只能先行如此安置。

随后二人又走向主殿。

推门而入之际，阵阵金晕扑面而来，耳边掠过缕缕梵响，令人心旷神怡。

在大殿的正中央，钟离轩看到一座熟悉的佛像金身，钟离轩不禁上前跪拜。

眼前之人即是一代传奇，亦算是自己的师傅。

叩首三遍起身之际，钟离轩倏地在腾腾金晕中发现了一丝极细的光线。

伸手抓取之际，顿时激发了自己右瞳内的时间原力，不由惊骇：“这是一丝‘光阴线’！”

透过“光阴线”他看到了一幅画面，可仅仅一瞬，他感到刺眼难当，右瞳顿时痛得自己原地呼嚎。

龙犀及时上前扶住钟离轩，已然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劝道：“你的修为还不足以窥测‘光阴线’，可别毁了你这萍极其宝贵的‘界动天瞳’。”

半晌，钟离轩才从痛楚中缓过神来，已然汗湿全身。

所幸右瞳完好无损，不由舒了口气。

回想起刚才看到的转瞬即逝的画面，钟离轩还是侥幸捕捉到了一定的信息，边回忆边道：“刚才，我看到了‘太初图腾’，周遭足有万佛之众聚集，似向其朝圣。”

龙犀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这画面的故事：“这万佛之众，佛尊便在其列。太初之本，充满致命的诱惑，就算是六大皆空的佛门，亦对其难掩探索和征服的兴致。可最终这图腾为佛尊所得，这亦是诸佛之战的另一起因。”

可接下来钟离轩的描述大出龙犀意料：“这万佛之中似有人以秘法对图腾做了手脚，引导其最终归属千面佛。虽然之后的画面我看不太清，但据我推断，这人肯定不是在帮助千面佛，而是一场有预谋的迫害！”

龙犀身躯不由颤抖起来，显然是激动所致。

听钟离轩一言，和当年自己见闻中的疑惑相联系，顿时有一些脉络清晰起来。

龙犀急忙问道：“可有看清那人模样？”

钟离轩颔首道：“外表白胖，慈眉善目，光溜溜的脑袋上留有一片祥云刺青。哦对了，他的手上握着一串念珠，颗颗如眼瞳，甚是奇异。”

“是灵犀师尊！”

龙犀愈发激动，因为钟离轩所形容之人正是当年千面佛座下的“斗战之佛”，法号灵犀，亦是点化自己并传授技艺的师傅。

所以自己的名字中也有一个“犀”字，是为了能够沾得师尊的一点灵气。

龙犀越想越乱，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这绝不可能，你的推断过于诛心，我无法认同。师尊和佛尊并肩多年，绝无二心的。”

“那不妨我们就继续探索下去，看看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到底为何。”

辗转大殿，已无更多线索，钟离轩决定前往鹿鸣，也就是鹿神当年的居所看看。

毕竟此人是佛国历史中明面上的叛徒，与之联系起来，指不定能发现更多。

“鹿神的居所已毁于一旦，不知还能否查探到些什么。”

龙犀带着钟离轩闯过千门万户的大小廊道，最终深入一片浩瀚废墟之中。

确实，这里被破坏得太过严重，无法想象其完整的样子。

只是一股浩然神韵仍在此处有所留存。

就在此时，钟离轩戴上了“鹿鸣”的人皮，顿与此处产生了共鸣。

眼前的支离破碎开始交相拼合，一番金晕翻腾后，一座座神圣之殿屹立眼前。

遥望最大一座神殿的顶端，一头九色神鹿轩昂挺立，比自己当初在“九色花圃”见到的更为神气。

只见神鹿向着天际释放九色奇光，苍穹跟着被映成九色。

当然，这只是将“九天”极致缩小的一种观察术法。

钟离轩赫然发现其中有一处明显的空洞，并暴散着凌乱的光华，更是从中读出了劫数。

“这劫数……指的是千面佛？！”钟离轩不由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