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序章

天外有天，共分九重，呈白、黄、红、紫、深蓝、浅蓝、黑、绿、橙九色。

曾有一鹿每日观天，经年累月，连自身毛发亦变为九色，由此悟天命、通神性。

后循内心、受感召，进入第二重天（即黄色，曰“羡天”）修行。

那里便是当年“佛国”的存在，经惨烈一战，千面佛登万佛之顶，同样也身负九天凶劫，最终逃不掉灭顶之灾。

至此以后，第二重天“羡天”便空置无主，荒凉至今。

而本在一重天“中天”的小势力“众神堂”趁势一跃而上，经过连年征战掠夺和扩张，最终雄占第九重天“成天”，成为天外九重天中最强大最稳固的势力。

“成天”内的空间没有极限，所以“众神堂”的疆域大到无法估量，但凡有飞升而来的神灵，只要能得到认可，便能以神念化作一方神殿，在此占据一席之地。

轩辕殿，众神第一大殿，是最古老最神秘最权威的存在。

一白发长须老者卓立于大殿最高的露台上，眺望袅袅彩云和无尽天光，习惯性捋着自己的胡须道：“修真界沉寂，竟连‘无垢神土’亦未能幸免。哎，兄长，转眼已过去了那么多年，你也该重生归来了吧。”

此人正是“众神堂”之主——轩辕鸿羽。

此时，神殿大监匆匆来报：“主人，三公子又来求见！”

轩辕鸿羽不禁眉头微皱，不耐烦道：“就说孤还在闭关，让他一边凉快去。”

随后一个洪亮的声音传入殿中：“父皇执意躲着孩儿，但孩儿今天偏要闯殿一番。不妨今天就作为一次测试，让父皇看看孩儿这段时间长进如何！”

大监闻之急道：“三公子殿下使不得，不能坏了规矩！”

沉重的殿门已传来隆隆巨响，三公子只是伸手推门，但其中蕴含的威力，足以摧毁“成天”内底蕴较弱的一些神殿。

轩辕鸿羽厌恶更甚，怒气向外膨胀之际，令整片疆土凝固，大监更是吓得瑟瑟发抖、动弹不得。他看向隆隆声处道：“既然你无知挑衅，便来接孤这一掌，若接不下，便罚你去打扫‘寰宇废墟’一万年！”

也只有“轩辕殿”如此底蕴，才抵受得住父子俩如此轰并。

面对“众神堂”内的修为至高点，三公子还能保持微笑，滔天神力压至，只是往后退了半步。随后吐气开声，回敬一束特有的混沌神华。

强横的波动由此炸裂开来，向周遭源源波及，几乎所有的神殿都受到了或大或小的震荡，于是谩骂声此起彼伏。

“这对父子就不能安生些？扰了我修行清净。”

“再这般吵闹，便搬出‘众神堂’，让这轩辕老儿当个光杆司令！”

“整个‘众神堂’就数轩辕家最幼稚！”

……

当然，大家绝大多数都只是发泄一下而已，不然“众神堂”早就分崩离析了。

三公子剧咳一声，一口金血在喉口打转，又强行咽下，后见殿门已被自己推开，骂道：“这老鬼真下得去狠手，难怪能做‘众神堂’的主人。”

见儿子器宇轩昂而来，轩辕鸿羽依旧是不耐烦的表情：“什么事，快说。”

三公子亦单刀直入：“再给我三颗‘轩辕石’。”

“滚出去！”轩辕鸿羽实在无法忍受这个只会败家的儿子。

三公子早就料到父亲有此反应，反而回以大笑道：“放心，我这次不是空手而来，给你带了一个重要消息——‘羡天’那里有动静了。”

“胡说八道！”轩辕鸿羽起身道，“九天的动静逃不出孤的耳目，莫要消遣孤。”

“你老了，已不够耳聪目明，难道这也要怪我？”三公子说话毫不客气，“这次的动静来自于一朵巨大的奇株，名为‘无量陀罗’，千面佛便寄居在其体内。”

轩辕鸿羽意识到定是这奇株蕴含的特效，隔绝了自己对其的感知。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虽然一直胡来，但从不胡言，于是道：“命你去‘羡天’侦测一番，决不能给千面佛冒头的机会。事成，赏你十颗‘轩辕石’。”

“就知道没法白拿你的东西。”

三公子流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似乎就是等着父亲的指令，“九重天安静太久了，该是打打仗的时候了。指不定经此一役，‘羡天’会成为我们的附属领土呢。”

说罢，已回殿整编军队出发。

空荡荡的“羡天”，祥云之上满是废墟，依然保持着当年战乱后的样子。

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劲风拂过泛起淡淡的金晕，一道巨大的轮廓在废墟之上被勾勒出来。

三公子带队来此，很快便锁定了目标，笑道：“可怜啊，当年的万佛霸主，如今只能做缩头乌龟！”

说罢，惊起此地所有的废墟，如同一场倒置的淋漓之雨。

无量陀罗在空间疯狂的震荡中被迫显形，似被激怒，无尽藤蔓向着对方军队暴刺过来。

三公子眉毛一挑，立刻策军迎上。

在“众神堂”，即便只是个普通士兵，依然拥有神灵的层次，轩辕家的部队更加精锐。

可此时面对无量陀罗的暴袭，这些士兵竟毫无招架之力，阵势被快速冲溃，后被无处躲避的藤蔓贯穿，死伤一大片。

三公子眉头一皱，显然对方展现的实力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随后杀气滔天的藤蔓穿过重围，向着自己汇聚过来。

“‘羡天’荒废了那么久，竟然还会听你使唤。”

三公子单手便抵住了来势，咬牙切齿道，“但这里早就残破，你所借地利又能有几何？回你的阴曹地府去吧！”

手掌一旋，将所有藤蔓拧成麻花，凶恶狂戮穿透而去。

无量陀罗体内传来熟悉的声音：“轩辕怀，如今修真界陷入沉寂，我这才想方设法先回到这里暂避。我早已无意于九天，待修真界复苏后便会折返，何必如此逼人！”

“信你个鬼！”

三公子轩辕怀知道说话之人正是千面佛，杀机更甚，“当年九天之内，就数你最不要脸，压得我们‘众神堂’无出头之日。今次你敢踏入故土，必将你抹杀！”

说罢，被拧作一团的藤蔓已丝丝缕缕炸裂开来。

但藤蔓无尽新生前仆后继，硬生生地将轩辕怀的杀戮之力抵消，后无量陀罗向其张开芯蕊，狂暴的毒流喷薄而出。

到了神灵这个程度，当无惧伤痛无视剧毒，但千面佛观万灵千面，深知各种克制之法。

此时所出毒流，正是用于针对神灵，准确地说是针对轩辕氏的有力武器。

“当年我之所以会兵败，一定程度是‘毒邦’的阴险手段介入，那些杂碎是你们‘众神堂’请来的吧！”

千面佛此时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轩辕怀手中闪现出一把金灿宝扇，其上万千铭泽流动。

大开之际，九根扇骨中皆射出一道不同属性的实质神芒，随着他奋力一扇，向着对方来势暴击而去。

千面佛所制剧毒有灵，可直接摧毁对方神性。所以轩辕怀采用的打法，正是以宝扇中凝炼的“九天芒”来钉杀这剧毒之本。

一声轰鸣撕扯长空，尖锐欲聋。

九根神芒被瞬间抹灭四根！

还不待轩辕怀下一步行动，剧毒以疯怒之势挣脱出来，在其身前延展成张牙舞爪之态。

“那就看，我们谁的动作更快一些。”

轩辕怀一边策动剩下的五根神芒进击无量陀罗，一边扇起苍青色的浑天神风，与霸道毒流再次正面交锋。

一番狂暴洗礼，让本就颓败的“羡天”愈发狼狈难堪。

轩辕怀在最后关头堪堪化去了最后一丝剧毒，惊出一身冷汗。

而无量陀罗那边，恰被剩下的一根银色神芒刺中。

“哈哈哈，中‘九天芒’者，无一生还。”

轩辕怀命军队列阵，将无量陀罗包围起来，“如我所料不错，你全凭这奇株的生机活着吧？”

感受到无量陀罗体内世界的元气快速稀薄，千面佛轻叹一口气，已死过一次的他，早将所有的危险看淡。

千面佛望向高空，能感应到对方所在的方位，随后一颗金色菩提在手，指呈拈花状，一股空前盛大的禅意怒放而开。

“我曾纵观九天，这菩提正是九天精华凝结而成，是不是比你这‘九天芒’要强上一些？”

千面佛说罢，本已走向颓靡的无量陀罗在禅意孕育中倏地暴走。

只是这禅意并无普渡只有惩戒，瞬间便将对方大军杀得一个不剩！

千面佛的慈悲，来自于必杀。

轩辕怀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到当年曾折在千面佛手中的情景，内心难掩畏惧。

无量陀罗的动作更快，将那银色神芒无声消解，后藤蔓如遮天之鞭，重重抽在他身上，禅意之芒随之在其全身炸裂。

“当年佛国被灭，令我心灰意冷，一直以来都处于避世的状态。今次被你们‘众神堂’这么一逼，我倒是又起了雄心！”

千面佛声音如梵唱，继续向对方施加“折磨”。

轩辕怀止住被怒鞭的退势，后将一身狼狈炸裂压下，凶相毕露道：“去你妈的，老子毁了整个‘羡天’，看你如何一展雄心！”

说罢，手中多了一颗宝珠。

焚神珠，“众神堂”的禁忌法器，轩辕鸿羽给轩辕怀一颗，以备极其危难时所用，没想到他在一气之下便挥霍而出。

一声巨响贯彻九天，整个“羡天”爆破焚炸不休，就此陷入无边的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