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冰川下的山洞

冰川地域宽阔，那一点光亮看着挺近实际却很遥远，与沙漠地带一样属于“看山跑死马”，再加上暴风雪的阻挠和时刻需要注意脚下，小伍这一路并不好走。好在归途中风雪已经停下，才让小伍回来这一路顺利许多。

小伍从怀里取出一枚精致的玉爵，说这东西就是他们看见的发光物。放置这枚玉爵的地方是一处类似冰窖的天然冰洞，空间并不算大，里面还有些其他的瓶瓶罐罐，因为不方便携带，所以他只是拿回这个会发光的玉爵。

张鲁一拿过玉爵仔细翻看，玉爵从形制上看是一个典型的战国时期的三足爵，其腹部表面雕刻着常见得华丽蟠螭纹样，然而在流的位置，忽然变为一对伴飞的青鸟，这也符合楚国个性化的艺术特征。玉爵的材质温润通透，虽然在明亮的天光下无法看出发光的样子，但小伍十分确认地说在冰洞里，这个玉爵散发出蓝盈盈的幽光，当时的亮度比远观时要明亮得多，令人叹为观止。

瞿北野也接过玉爵，他用手反复抚摸玉爵光滑得内壁，又举起对着阳光仔细查看，摇着头：“不对，这玉质很奇怪。”在先前发现的矿物质中，绝大多数都不会自发光，譬如钻石，玛瑙之类的也都是反射自然光而已。排除放射物质，倒是有种荧石矿可以自发光，只是发出的光极其微弱，而且手感上与玉石有很大的区别。瞿北野发现手里的玉爵材质硬度比较大，厚实却通透，肯定不是荧石。他不顾寒冷，脱下冲锋衣罩在头上制造出黑暗环境，果不其然，玉爵瞬间发出蓝色的幽光。

安大彪跟着迅速挤到瞿北野身边，眼前的瑰宝立刻吸引了他的目光。这玉爵的光彩足以照亮他的眼帘，作为一位盗墓行家，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东西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尖货。贪婪的欲望涌上心头，他的思绪迅速转动，盘算着如何将这件珍宝纳入囊中。然而，他很快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这时身旁还有张鲁一他们这帮人在，想要独自占有玉爵可不容易。他必须耐心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瞿北野若有所思地将玉爵交给张鲁一：“这东西很奇怪，我竟然看不出是那种矿物原料。”

张鲁一拿着玉爵，他也觉得奇怪。他很清楚国内的玉石品种虽然众多，成分却不外乎硅酸盐和石英这几种矿石夹杂些贵金属而已。一般来说，大多数专家都能轻易区分出玉石品种，甚至产地。然而，现在连专业知识丰富的瞿北野都无法分辨出来，实在有些让人有些费解。

不过张鲁一也没多纠结，直接将玉爵递还给小伍。小伍看了一眼玉爵，并没有接下，只是莞尔一笑：“张鲁一，你拿着吧，这玩意儿对我没什么用处。”

张鲁一听到小伍的话感到更加惊讶：“难道你们来寻找光塔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文物？”他顿了一下，继续追问：“你能做你老爹的主吗？”

小伍没有回头，目光仍然注视着茫茫冰川尽头，缓缓地说道：“以前，老爹一直执着地追逐宝藏。但这几年，我感觉他好像失去了对宝藏的兴趣，他更加关注你父亲张卫东那段失去的记忆。”

张鲁一心中一动，再次问道：“为什么？”

小伍依然没有转过头来：“老爹亲口告诉过我，他只要那段记忆。不要再问为什么。因为我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因。我只知道我有责任对老爹负责，他想要什么，我就会帮他完成，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会去。我也告诉你，我个人对这些宝藏本身就不感兴趣，这东西在你们眼里是宝贝，在我眼里不过就是块石头的酒杯而已。所以，张鲁一，你收着这个玉爵吧。”

看着小伍坚决的眼神，张鲁一明白他并没有说假话，于是犹豫地看着手里的玉爵。

“卧槽！这可是个好东西啊！”这时李春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伸着脖子瞅着玉爵，眼神里顿时闪过一丝兴奋，“哥，难得人家一番好意，咱就受累收着呗，可别折了人家的面子。”

鲁一听了李春晃的话顿时笑了起来，他自然知道李春的兴趣。他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你这么喜欢，我觉着……。” 说着却转而将玉爵递给小伍，“还是放在他那儿比较安全。”

小伍接过玉爵，他的眼神中有些莫名，不知道张鲁一是什么意思。

张鲁一解释道：“这东西实在珍贵，我认为由一个对它没有兴趣的人保管更加安全。”

小伍微微点头，将玉爵小心地收入怀中，然后对张鲁一说道：“谢谢信任。我会好好替你保管。”

李春差点给张鲁一气倒，他立刻追上张鲁一，紧紧抓住他的肩膀：“你说我们还是不是兄弟，这么多年兄弟，难道就没那么一点点信任吗？”

张鲁一自然知道李春生气并不是为了那个玉爵，纯粹是觉着张鲁一没有给他充分的信任而已。于是在李春耳边轻声说道：“是兄弟，才不让你拿着的。”

李春被张鲁一这句话弄得有些懵：“啥意思？”

“既然是兄弟，那就自己琢磨去。”张鲁一故意卖了个关子，他太了解李春，知道如何拿捏这家伙。

几句话李春就被稀里糊涂绕进去了，歪着头思索，也不再发声音，张鲁一这才算耳根子清静了许多。只是他没注意到在雪堆的另一侧，安大彪正瞪着他贪婪的眼睛，悄悄注视着这一切。

风雪已经完全停止，天色大亮，小伍决定赶紧出发，这里的气候多变，讲不定什么时候再来一次风暴。张鲁一和瞿北野对视了一眼，又同时默契地看向那个曾经放置玉爵的地方，那里就是他们下一个目标。

对张鲁一他们这些第一次进入冰川的菜鸟来说，在覆盖了积雪的冰川上行进，真心算是一场艰难的煎熬。冰川的冰面异常坚硬湿滑，时不时就会脚下一出溜就摔个屁墩或者马趴，不一会儿他们就已经鼻青脸肿了，让他们直接开始怀疑人生。

“妈的，滑得跟踩着香蕉皮似的！想当年你李爷在北海也是叱咤风云的冰上小王子，今儿算是老脸都丢尽了。”李春叫道，还没说完又一次在冰面上结结实实摔了个跟头。

队伍里唯一的专业人员小伍只能不断地大声指导现场教学。菜鸟们是现学现卖，互相帮扶着继续努力前行。

就这样费了大半天时间，终于到了目标地点，这时候大伙都已经十分狼狈。然而，尽管情况不容乐观，大家还是觉得至少付出的力气没有白费，心中稍许有些欣慰。

只有小伍看着这帮菜鸟，心中默默叹息。他清楚，虽然他们已经到达目标地点，比起挑战乔戈里峰的困难，这只是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如果是面对乔戈里峰这样的极限挑战，带着这群废柴估计谁也别指望能安然无恙回来。

趁着大伙休息的时间，小伍带着张鲁一和瞿北野去那个冰洞看了一下。这个冰洞正好处在冰崩的边缘，原本应该位于冰层的深处，因为外侧冰川冰面崩落才显露出洞口来。张鲁一目测了一下，这个冰洞呈现不规则圆形，大约两米见宽，高度大概一米九左右，整个冰洞侧壁被人工雕砌出许多壁龛，上面放着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玉器不多，有一个小的玉壶，看雕刻纹饰应该和那个玉爵是一对，只是从玉质上看要逊色了许多。还发现了几把青铜的凿子和短剑，刃部都有明显的使用痕迹，看着这些痕迹，张鲁一能脑补出那位屈王如何含泪用这些工具为妻子精心打磨出一具精美的冰棺的情景。

张鲁一有些走神，却忽然听到瞿北野在洞里大声呼叫：“这儿有通道。”

小伍和张鲁一迅速赶过去，果然在冰洞的内侧发现一个自然的冰裂隙，深不见底，大概能容一个人进出，裂隙的边缘可以看到有一段粗糙的绳梯，因为年代久远早已断裂朽毁，只留下部分残迹。瞿北野抬头看向张鲁一，笑道：“找到了。”

小伍敲了一块小冰块朝黝黑的裂隙丢下去，随后就听到叮叮咣咣冰块撞击冰壁的声响持续了大概有两秒钟，大致推测这裂隙的深度要在六百米左右。小伍知道如果这个深度的冰裂隙对于眼前这些菜鸟来说简直就是天堑。不过从那些残存的绳梯可以知道至少在之前有人曾经攀爬过，于是小伍说道：“你召集人在这儿集合，我先下去看看情况。”

小伍在冰洞外侧选择了一处敲好了冰锚，固定好登山绳，打开头灯，脚蹬冰爪，缓慢地向裂隙下爬去。

冰裂隙如小伍所料果然是直上直下，裂隙宽度也只能容下一个人。小伍下行时后背几乎是贴着后面的冰壁滑行的状态。他不断地用冰锤敲击冰面，测试冰晶的稳定性，时不时增加一些安全锚点，这是攀爬冰裂的重要环节。

身体紧贴着冰壁，小伍感受着万年寒冰切肤的寒冷，他抬起头向上看，冰裂隙在他头顶漫长地延伸成不规则的暗色裂缝线条，展现出整个冰裂隙的脉络，头顶的洞口已经很远，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光亮。

忽然冰壁上几块碎冰崩落，砸在小伍的脸上。小伍稍微移动身体查看，就在这时刚刚设置的安全冰锚迅速脱落，从小伍的身边跌向脚下无尽的黑暗，发出几声清脆的回响。接着小伍便如同自由落体似的向下跌落，好在前一个锚点稳固，小伍瞬时就被吊在半空，胸口和后背在裂隙的两侧冰壁上来回摩擦，一股钻心的疼痛让小伍的呼吸迅速急促起来。

小伍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确认自己只是受到了一些擦伤。他知道在冰裂隙中，任何一点大意都可能是致命的。他扫视着的冰壁，他需要寻找新的锚点。

他发现面前这块冰晶并不稳定，他忍着疼痛吃力地移动着身体，伸手抓住一个坚固的冰槽，一阵刺骨的寒冷钻进他的身体。小伍咬咬牙，用冰锤测试了一下，看起来十分稳定。于是迅速将冰锚固定在凹槽中，钉了一个新的安全锚点。他反复检查了锚点的稳定性，确保它能够支持住他的身体，随后继续下行。

就这样反复安置锚点下行，小伍都做得一丝不苟，不允许有任何瑕疵的信条已经深刻在他的性格里。下行了大概四百米的样子，小伍忽然发现背后冰壁的压迫感忽然消失，他低头看去，这里竟然是一个大型的冰洞，看情形容纳十几个人完全不成问题。

按预测，裂隙至少有六百米，这个冰洞绝对不是裂隙的底部，小伍想着，继续小心翼翼地下行，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他的脚竟然实打实地踏在了地面上。他左右环顾，他正身处在那个大型冰洞里，原来冰块掉落到底后又平行移动了一阵，误导了小伍对深度的判断。

冰洞的内侧靠山体的冰面显得有些薄，小伍用头灯照射，竟然能看到有黑黄色的山体岩石裸露出来。紧接着小伍就发现了一个山洞，山洞口有青石板样的装饰，显然是人工的产物。在万年冰川的内部怎么会出现人造的装置呢？小伍狐疑着，朝洞里看了看，洞里有台阶一直向下延伸，内部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小伍猜想这可能就是张鲁一他们要追寻的光塔通道入口。

等小伍艰难地从冰裂隙爬回冰室，已经是下午了，小伍自己也没想到这去去四百米的来回，让他足足爬了八个多小时。张鲁一早已召集了所有人在冰裂隙的入口等待着，自然小伍带来的发现洞口的消息让众人都十分振奋。

小伍智明地安排大家先进食，补充能量以确保体力充沛。小伍解释说在攀冰时候需要持久的体力和专注力，因此充足的能量供应是首要前提。紧接着，小伍简单地教授了大伙一些攀冰的基本动作要领。考虑到冰裂隙狭窄，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因此众人必须一个接一个，依次沿着小伍预先布置的绳索向下攀爬。小伍给他们每个人套上“抓裆绳”，并负责殿后。

李春打头阵，接着姬道玄、瞿北野、岩香依次下去，张鲁一让安大彪先下，安大彪低头看了一眼黑不见底的深渊似乎有些犹豫，说自己有些害怕，让张鲁一先下，自己再做会儿心理建设。张鲁一万万没想到这个杀人也不眨眼的亡命之徒竟然也会知道害怕，于是只能先下去了。

小伍低下头准备给安大彪套上“抓裆绳”，小伍突然感到后脑剧烈疼痛，一股滚烫的液体顺着脖颈缓缓留下，小伍只觉得一阵眩晕，在他倒下前他似乎看到了安大彪那张狰狞的脸正在无耻地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