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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蹲号子

昏暗的牢房里,

宁清垂头丧气地坐在木板床上,床上和脚下都是稻草,条件异常简朴。

老天娘,她为什么会这么倒霉,

打个架居然正好遇到巡逻的衙役。

宁清对现在的局势感到迷茫,在这个世界她是个法盲,如果这里是个严刑酷法的社会那她就完蛋了。

听说秦朝打架要被抓去做苦役。

宁清一脸生无可恋,虽然此刻很狼狈但是她皮肤白的发光,五官姝丽,就静静坐在木板床上都气度不凡。

如果有人看见她,一定会认为她是贵族小姐,或者是皇宫里的皇女,但是谁能想到这么一个龙章凤姿的女人居然是个街头混子。

王二来送饭的时候就是这种想法,这姓宁的真是有副好皮囊,脸蛋秀雅,虽然身材瘦削但骨架上附着的都是流畅又有型的肌肉。

她要是有这资本还当什么狱卒,早就去王员外家入赘了。

王二一脚踢在了木门上,发出一阵巨响。看着那道优美的身姿,王二没好声气,

“开饭了,滚过来领饭。”

终于有人来了!

宁清跑到木门口抓住栏杆,急忙打听消息,“大人,您知道小人判了什么罪吗?”

“还要关多久?”

王二把一碗稀粥从门底下的缝隙踢了进去,本来就不满的粥又荡出来半碗,黏糊糊地沾在牢房里的稻草上。

宁清皱眉,这号子里没有老鼠她不信。

王二没有理宁清,送完饭就准备走,

“大人,你别走啊。”

宁清从袖口里摸出10文钱急忙往王二手里塞去,王二的眼睛被肥胖的脸只挤的剩下条缝,看见那几枚铜钱,她的脚步顿住了。

虽然脸上不悦又鄙夷,但是手还是诚实地接过了宁清的钱,

“妈的,跟打发叫花子似的,老娘还差你这几文钱?”

这个死肥猪!

宁清心里骂她千百遍但是脸上陪着笑,“官人当然不差这几点钱,您是看小人可怜才给的这个面子。”

哼,这女人还挺上道。

王二把铜钱在手里掂了几下,

“说吧,你想问什么?”

“官人,我犯的这事要关多久?平常都怎么处理的?”

因为收了钱王二也不欲吓唬她,如实回答:“你这事关个两三天就算完。”

“安心待几天就可以家去了。”

听见这话,宁清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

“谢谢官人”

王二在她的恭维中迷失了自我,两人还聊上了,

王二打量着宁清浑身上下,硬是看不出来这女人居然是因为聚众打架被送进来的,虽然长得不像个女人,但是脾性还挺娘们。

王二出口调侃,“你这小白脸还挺有种。”

“居然还会打架,我还你为你这种小白脸只会躲在别人后边哭呢。”

如果是这个世界的平常女人,听见王二这句话早就冒火了,宁清虽听出了侮辱的意味,但她不是真正的“大女子,这侮辱也只如隔靴搔痒般没有感觉。

宁清陪笑,“官人说笑了。”

王二越看宁清越觉得好看,他又想起自家村里王员外招婿的事。以这个小娘子的姿色被王家公子看上应该不是难事,就是不知道这小白脸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如果她给这两人牵线成了,这做媒费肯定少不了!

看着宁清那张小白脸,王二越看越觉得可行,

王二不说话一直在宁清身上打量,宁清被她的目光看的发麻。

实在受不了了,宁清出声打断王二,“官人,您差事还忙,小人就不叨扰您了。”

王二被宁清拉回现实,看着眼前的美人,她出声试探,“你想不想吃香的喝辣的?”

“哈?”

这话题跳转的也太快了吧。

“我看你长得不错,有一门亲事想跟你说。五树屯村的王员外,家里招婿。”

说完王二得意洋洋的看着她,“怎么样,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王员外富甲一方,光牛都有20头,羊也有30来只,田产也多,水田旱田都100亩往上。”

说完王二得意地看着她,仿佛那些财产是她的一样。

“怎么样是不是被吓到了?”

这哪个犄角旮旯的王员外,什么五树屯村。

她只对名门公子有兴趣。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宁清嘴上很客气,“劳差娘关心,小人现在还不考虑亲事。”

王二的脸色瞬间变了,她只有一条缝的眼睛先是条横线,在听见宁清拒绝后陡然变成了竖线。

怪吓人的。

她冷眼盯着宁清,出声威胁,“你不要不识抬举!”

宁清头上冒出点细汗,

这种小鬼最是难缠,手中有点小权利最喜欢磋磨人。还不能惹急了她。

宁清笑道:“官人说笑,我哪里能找得到条件这么好的公子。感谢官人还来不及,怎么会推脱。”

王二冷笑一声,“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宁清面露难色,神情不安,她扭捏道:“官人,不敢骗您,小人身体欠佳。”

“您若是介绍小人给那公子,可能还会落埋怨。”

王二眉头紧皱打量了一圈宁清,

只见这人身材高大,容貌绝美,看着不像个病秧子。

王二不悦道:“哼!你莫不是诓我?”

“你有什么病,倒是说说看!”

宁清几番欲言又止。

王二不耐烦地踢了脚门栏,恶狠狠道:“赶紧的,老娘没工夫跟你磨蹭!”

宁清拂袖跺脚,面色难堪,她小声道:

“唉,就是那方面有些问题。”

王二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她的目光在宁清的下半身打量了一圈。

王二一脸嫌弃,怒骂道:“晦气!”

“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宁清紧张道:“唉,官人您别嚷这么大声!”

“晦气晦气晦气!”

王二也没了兴致嚷骂了几句就走了。

宁清终于松了口气。

……

在昏暗的牢房里不知道待了多久,宁清感觉自己要死了,

这里时不时有老鼠叽叽乱跑,而且想喝水都没有一口,水碗和饭碗都黑的包浆。

宁清缩在木板床的一角看着打架的耗子已经麻木了,一旁还摆着一个散发恶臭的恭桶。

本来还觉得只是三天而已,

现在可是一分一秒都呆不下去!

正当她崩溃的时候,门口突然有了动静,还听到了几人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是她娘!

宁清连忙跑到牢门口张望,果然看见前方两道熟悉的身影,

宁波和秦尚跟着一个狱卒正一前一后地往她这边走,

看见她们,宁清兴奋地大叫,“娘,我在这里!”

狱卒走近之后把牢门打开,语气毫无波动,“宁清,你可以出去了。你家人交了赎金你不用受罚了。”

这是什么天降喜事。她家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她娘还有闲钱来赎她,这就是母爱吧!

宁清急忙走出去,抱住宁波,

“娘,是我不好拖累你了!”

还好她在这有个老娘,不然在这里关三天她肯定撑不过去。

宁波看见衣衫不整狼狈的女儿心里发酸,秦尚已经把来龙去脉都给她讲过,这孩子没犯错,有错的是她。她居然连个赎金都凑不出来,要不是秦尚帮忙宁清就要在这个地方待三天。

这么脏的地方,真是不敢想!

“你应该谢的人是秦尚,赎金是他出的。”

“好了好了,我们出去说吧。”

……

宁家小院里,天井下摆了一桌好菜,

卤牛肉,烧鸡,蒸扣肉,冬瓜丸子还有玉米棒子,白面馍馍。

宁波置办了一桌好菜,最顶级的规格,就算是过年她们都吃不到这么豪华。

今晚是宴请秦尚的日子,3两白银的赎金是极大的恩情,宁波不想失礼。

两个女人邀请一个男人来自己家里吃饭有些不妥当,宁波为了表心意试探性地向秦尚提了嘴,没想到他居然同意了。

也是,他立了男户市井上闯荡这么多年,而且本人又长的五大三粗的,要是真守什么男德规矩,那他早就混不下去了。

想通这点,宁波也不以看寻常男子的眼光看他,

回家之后忙里忙外置办了这一桌好菜等着他上门。

宁清坐在葡萄架下看着桌上的食物馋的不行,平常溺爱她的老娘这时较了真,硬是一口都不许她动。

一定要等客人上门之后才能吃。

宁清也是纳闷,她真没想到秦尚会为她缴3两银子的赎金,

平时去他那里蹭吃蹭喝,关键时候还会为她花大钱,这秦尚不会是对她情根深种了吧?

可是她以后是要吊有钱凯子的,肯定不会和秦尚好。以前宁清养了一堆备胎骗吃骗喝骗礼物,可是这次对秦尚她却有些于心不忍,不想欺骗这个单纯男人的感情。

而且,在这个社会他还是属于谋生不易的弱势群体。

这次的恩情以后有了钱加倍还他吧。

在日头下山之前,秦尚终于来了。

男人似乎特意收拾过,刮了胡子,头发也扎的一丝不乱,穿着一件崭新棉布蓝袍,和平日里粗糙的样子完全不同。

宁清看着那张俊脸,心跳加速,

其实按照她的审美,秦尚算帅的,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海后,她怎么可能才来三个多月就把终身大事给定了。

而且只是个卖包子的经济适用男。

她都还没正式开始钓凯子,秦尚对不起了。

果然如她所料,秦尚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像丝网一样情思绵绵,

宁清假装看不懂,热情地迎上去,

“秦大哥,你来了。”

“来这里坐。”

秦尚的手里还带着一包礼物,宁清熟练地接过,“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

“别客气,这里边是芝麻糖,是今天早上那女人的赔礼。”

秦尚没有告诉他们,在刀疤女被放出来之后,秦尚又上门把那女人揍了一顿,这些包好的糖就是战利品。

一听是刀疤女做的糖,宁清瞬间没有了兴趣,她嫌弃地扔在一边。

吃饭时,宁清一边啃鸡腿一边听她娘和秦尚闲聊。

这秦尚还真是个人物,身为一个市井小民,不论是聊生意经还是国家大事都能说几句。

宁清好奇开口,“秦大哥,你见识过人,不像是一市井商贩。”

秦尚脸上浮起一丝惆怅,“我母亲有秀才功名,小时候她也抱着我读书习字,只可惜她去世的早。”

“现在家中还遗留了些她的藏书,清妹你要是有兴趣可以来找我借阅。”

宁清连连点头,

几人聊的尽兴,宁清试探地向秦尚问道当今朝廷。也不知现在国力如何,就幽州城经常出现的流民来看,不像盛世。

秦尚长在市井,各种传闻和小道消息知道的不少,他一定清楚。

待宁清问出口,

秦尚放下了筷子,悠悠看向天空,硬朗的面庞上尽是忧患,

“如今国力式微,异族崛起,屡屡来犯。”

“天下恐不太平。”

宁清楞了一下,还真是,她连忙追问,“此话怎讲。”

“北方的獠金元三国,屡屡侵犯我朝边境,皇上只知道议和,给岁贡。 ”

“甚至还拜了獠国皇帝当干妈。”

“啊……”

宁清惊的说不出话,这真够荒唐。

宁波端起酒杯,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好了,莫谈这些事。”

“咱们在长城之内,就算有事火也烧不到咱们头上。”

“再说了,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我们小老百姓愁这个有何用。”

“喝酒,喝酒!”

说完宁波豁着牙哈哈笑了几声,声音颇为豪爽。

宁清被她娘油腻的表情弄的尴尬,这里的女人实在是太不注重形象了。也可能是因为她能接触到的只有下层而已,她见过的女人都五大三粗,也不知道这里的贵族女子都是什么样。

宁清本来还想多问几句,眼下也只能跟着喝酒,她给秦尚夹菜,

“秦大哥,你多吃点,不要客气。”

秦尚羞涩一笑。

宁清又试探着打听了秦尚的私事,

一番交谈下来,把他的底细稍微摸清了,这人今年22岁,家里父母早逝他16岁的立了男户,接过父亲的包子铺开始经营。

要这么算的话,这秦尚开始都有7年工龄了,那他一定积蓄不少。

宁清又重新打量他一番,产生了新的评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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