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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演武

第17章 演武

北里就在皇城门边上,这么大的动静,整个皇宫都被照得跟白天似的,皇帝自然被惊动了,派人下去打听是出了什么回事。

且不提皇宫上下被李隆基这一个命令弄得如何鸡飞狗跳的,反正李隆基很快就弄明白了,原来是新来的吴天师修炼时弄出的动静。而李隆基本来就是个特别慕道之人,要不是高力士在旁劝着他听到这动静就差点自己亲自过来了。虽然李隆基自己没来,但他还是从皇宫里安排了一对人马,陪着自己的度师前来询问情况。皇家卫队一过来就驱散了人群守在了屋外,为了不惊扰到吴天师,甚至连皇帝的度师都专门在外面候着,就等着吴承天醒过来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这一下可把吕绍清可急坏了。为什么呢?原来啊,他带天师逛“北里”这事还真是他自作主张,毕竟“北里”也算是另外一个层面长安的脸面,之前他招待的外宾都是第一天往这里带。但“北里”这里能玩却不能说,更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是他带天师来这里的,要不传出去就全都是他吕绍清带天师逛窑子了。这种事可大可小,要是被御史台知道了,那就是给人家留下了把柄。天师自然没事,毕竟人家已经在这里光照百里,声名都传到宫里去了。但高人怎么可能逛窑子呢?只有是身边出了小人,真要有人纠这个事,那他就说不清也洗不净了。虽然私下逛“北里”的达官贵人、新科举子着实不少,但从来没有人在官面上说这个事。吕绍清从小就跟着高力士学习谨言慎行,这些小事他一直都非常注意,这才不得已催吴承天快点醒来,也才有吴承天从广寒宫回来后看到的那一幕。

虽然吴承天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背后这光怎么来的,但声势既然已经制造出来了,他自然不会傻到拆自己的台,装出一副很平淡的态度说:“我知道了。”

其实,此刻吴承天的内心很急,他得先想办法将自己背后这光给熄了。一开始吴承天以为这光是自己进入天界广寒宫后所附带的效果,可是后来仔细一想又不对。不仅因为他人都回来了这光芒并没有一点收敛的样子,还因为他也从未听说过哪位上天了,还会在地上留下一个光门的。

“光门?!”想到这里,吴承天似乎隐约捕捉到了什么?而就在此时,突然传过来的一个声音又提醒了他:“怎么可能?这是‘众妙之门’?”吴承天突然想到自己在彼岸有所悟,打开了“众妙之门”方才进入天界,并不是如仙女所说用天界法诏登的天门。

“收!”吴承天心念所动,彼岸之中的“众妙之门”消失不见,而现实中的光门也瞬间隐遁,不复再有光芒射出。

吴承天这才有空抬眼看向方才发声之人,这时一旁的吕绍清见光芒散去,心头送了一口气赶忙上去介绍:“这位是‘玄静先生’李含光,师承上清派‘正一先生’司马承祯,是圣人的度师。”

这李含光穿着一身道袍,满头白发年龄看上去不小了,不过鹤发童颜、慈眉善目的精神还不错。此时这位老者一脸激动的冲向吴承天背后,本打算摸一摸他口中的这“众妙之门”,结果还没来得及就消散在他眼前了,脸上难免流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不过他很快就看向吴承天,脸上激动的神情还未散去,口中喃喃说道:“我李含光一生修道,如今终见真仙,得见真仙啊!”

吕绍清替吴承天挡住了李含光的目光问:“‘玄静先生’找吴天师有什么事吗?”

李含光看也不看吕绍清一眼,甚至连头都不曾偏一下,仿佛吕绍清不存在一般,对着吴承天说:“圣上让我来看看这光照百里是怎么回事。也多亏了圣上的这道圣旨,才让我没有错过目睹‘众妙之门’这一幕,也算是终生无憾了。刚才之事还要谢过吴天师,我也是方才领悟过来,是我唐突了,我这凡间之人如何消受得起这登仙之门,不是吴天师及时阻止,我怕是要形神俱灭了。如今事情已知,我就回宫复命了。告辞!”说着李含光行了个作揖礼就转身去了。

不过走了几步,李含光又道:“称呼真人为吴天师确实不妥,真人虽是凡俗之身却能通天,自然应该有自己独特的称呼。贫道虽不知这‘说梦师’为何,真人想必自有玄妙,贫道这就为真人替圣上分说一二。”这句话说完,李含光就大步流星的走远了。

看着这远去的那矫健有力的步伐,吴承天忍不住赞了句:“圣上这度师看着着实老当益壮啊!他多大了?”

吕绍清果然什么都知道,想都不想的就答道:“六十七!去年圣人受箓的时候,遥礼李含光为度师,那时他六十六,今年六十七。”

吴承天听了赞叹了一句:“果然是修道又成啊,行动一点不下年轻人。你现在在北里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今天和曹将军约好要去李府一趟,还劳烦你带个路。”

吕绍清连忙摇头:“没事,没事!你要是急我们也不用在北里吃了,去天策府正好路过东市,那里正好有家羊肉胡饼和馎饦味道特别地道,也让天师尝尝长安早上的吃食。”

这吕绍清真是个吃货,到哪里都不忘了吃的。不过这也说明吕绍清确实称职,把带吴承天游玩长安当做了头等大事,时时刻刻都记着。

看朝阳斜照的位置,此刻约莫是早上八、九点的样子,按照后世的作息吴承天倒觉得不算早,只是一旁的吕绍清眼睛半睁半闭、精神不振的样子,一个劲的说今天起得可太早了,现在过去东市都还没开市之类的话,让吴承天对于长安城内居民的作息时间又有了近一步的了解。

到了东市果然还没开市,门口却已围满了人。这么大一个长安,只有东西两市这两个大卖场,关键这两个大卖场经营的时间还很短,按照吕绍清的说法,早11点到晚5点,满打满算也就6个小时。所以市令基于民意时不时也会提前开市,稍晚收市。就比如今天,两人没等一会,约莫十点左右就经过了简单的盘查便进入了东市。

其实正常来讲应该是在北里吃了再出来,因为唐朝的坊市制度管得很严,除了东西二市,外面基本上不允许设立商店,酒楼也不许,所以唐长安人一般早上都是在家里吃,除了赶集的。赶集的一般早饭和中餐合为一顿,就在东西市里吃了。所以刚开市这里的小吃店里就挤满了人。吴承天在吕绍清的伺候下,再次品尝了两道地道的唐长安早点。

看到了实物吴承天才知道这馎饦就是面片汤,作为一个南方人,这东西吴承天吃不惯,吃了两口就没吃了。倒是羊肉胡饼挺好吃的,这玩意在现代应该是北方那种馕的东西,不过可能是里面加了羊肉的缘故,它的皮没有馕那么厚,有点像是南方的锅盔或是烧饼,味道很不错,吴承天一口气吃了三个。

两人吃饱后就顺路散步到了天策府,外面守门的府兵对吴承天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毕竟昨天他来的时候风尘仆仆,一身衣服破烂得不成样子。不过当吴承天表明身份后,府兵中有一个直接带着他们来到了演武场。

演武场上,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围满了人,府兵还热心的帮两人分开人群走到里面。此时演武场上,曹雪阳正在和一名白发苍髯的老者对战。离两人对战相差不多十米左右的位置东南西北四个角上各站了一人,全身铠甲,手持利刃,围观之人均不得超过这四人的。

府兵让两人稍待后就走向那四人中离他们最近的那一位,附耳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那人回头看了吴承天两人一眼,特别是吴承天,那人多看了好一阵,方才收回目光扬声对场内的曹雪阳喊道:“雪阳,吴真人来了,最后再试一招吧!”

且不说场外发生的这些事,单说这场内两人的枪法对决。这白发老者年龄虽大,却是枪法出神,一杆枪如活物一般,指哪打哪不说,关键是枪势连绵不绝,老者周身五米之内尽是枪影。曹雪阳身陷这枪势之中,犹如一叶惊涛骇浪中的扁舟,随时有倾覆枪海之中的可能。

曹雪阳那惊艳的“霸王枪法”吴承天现在都记忆犹新,仅一枪将那看上去剑法挺厉害的小子打得皮开肉绽,但此刻曹雪阳却在以枪对枪的抢攻中处于下风。倒不是曹雪阳放水,曹雪阳每一枪的威力一样惊人,枪气如龙,枪身卷起千重气劲撞击在老者的抢上。老者枪势明显是不如曹雪阳的,在第一次对枪的时候,曹雪阳向前逼近了两步,老者则退了四五步。但老者胜在枪势绵延不绝,就如同一层层的茧慢慢将曹雪阳那如龙的枪势裹入其中。曹雪阳凭借之前所获得人枪合一的状态,每次都能够将其逼退却冲不破,只能坐看这老者枪势越来越盛,越来越强。

两人激斗正酣,余波四溢气冲斗牛,东南西北这个方向着甲的将军持刃严阵以待,光是偶尔漏出的一二余波,他们都不得不持刃相迎,用出全力方能从容化解。

眼前这白发苍髯的老者正是曹雪阳的师父“枪绝”罗兴义,如今已六十有三,早过了当打之年,但依然枪势如龙、行云流水、气吞山河。他使的枪法并不是自己后来改进的“霸王枪法”,而是曾经闻名天下的罗家枪。这罗家枪一百零八式原本传自于姜维的姜家枪,是姜维集蜀汉五虎将:张飞的“恒侯八枪”,赵云的“百鸟朝凤枪”,马超的“索命回马枪”的枪法精髓,融入到自己的“乱云枪”之中所创的“五虎断魂枪”。经隋唐北平王罗艺,其子寒面银枪俏罗成传到了“枪绝”罗兴义手中就成了“霸王枪法”的前身。可以说天下枪法无人能出其右者。而这一百零八式使出来,曹雪阳的“霸王枪法”此刻如陷泥潭,有力却施展不开。

守在南方的将军这一声喝,却是将被罗兴义这无孔不入的一百零八式“罗家枪”搅得有些失了章法的曹雪阳给喊醒。曹雪阳忍不住内心擦了把冷汗,暗自感叹道:师傅施展出这“罗家枪”真是邪性,以我的定性居然都被它给牵着鼻子走。

正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曹雪阳施展出“霸王枪法”中的“不攻”,滔天龙枪气消散而去,却而代之的却是漫天枪影从曹雪阳身上升起。所谓不攻,非攻也,简单来说全是虚招,但有引蛇出洞之效。罗兴义现在所施展的罗家枪本就是借力打力,其势更强,曹雪阳突然攻势全无,这一招“不攻”恰到好处。不仅没让罗兴义借到势,同时又引得罗兴义必须化柔为刚,否则以两人相差不多的实力,罗兴义不抓住这机会抢攻,刚才积累的气势就功亏一篑了。

果然,罗兴义化“罗家枪”为“霸王枪法”,使出了“霸王枪法”的压箱杀招“绝命一枪”,与此同时,曹雪阳也使得是同样的招式。不得不说师徒二人对枪法的见解几乎同出一辙。

“绝命一枪”作为“霸王枪法”的绝招自然是不同凡响,枪势一展一股仿佛楚霸王在垓下四面楚歌的决然之气已铺展开来,两人义无反顾、唯枪无我,两人皆人枪合一化作一道光向对方投去。这光可不是形容词,而是实实在在的一道光从两人的枪身上发出来,而且越来越亮,让人感到刺眼不敢直视。

“砰”的一声巨响,半个京城都能听到的声音,像是打雷或者是地震了一般。现场的人就像是在地震中心,演武场的正中心的地面已经裂开了一个三米长一米宽的豁口,碎石乱崩,在场的诸位一大半人被震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还有一半人的耳朵里都持续有余波在耳鸣,这还是两人演武的四方有高手护持下的结果。只是人们关注的中心一时浓烟四起看不太清。

“不错,不错——咳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浓烟慢慢散去,罗兴义边说边咳了几声。只见他双手一手拿着半截断掉的枪杆和枪头。

曹雪阳倚枪拄地,脸色透着不同寻常的红色,看上去竟然俊美异常,笑道:“是徒儿枪好。这枪可是受了鸿蒙之气的洗礼,师傅这枪自然无法相抗。单说枪法,这一枪师傅还是老辣得多,若是在战场上定是你残我死。”

“呸、呸、呸!什么残啊死的,比武就是比武,失败就是失败,老夫还需要你来安慰不成?哼!你和那小子去吧!”说完罗兴义扭头看了吴承天一眼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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