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密谋
第40章 密谋
看着李隆基这一脸的志得意满,吴承天内心其实是想吐槽的,可是他不得不忍住。尽管吴承天对于具体的历史细节了解的不算特别准确,但大致的历史脉络他还是清楚的。更何况安史之乱在整个华夏史上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眼看着李林甫当权,杨贵妃独宠,杨国忠都要上位了,这离安史之乱也就不远了。安史之乱据说是死了三千六百万人,就算夸大了许多,但在这个年代那也是相当恐怖的数字了。眼看着马上就要祸起萧墙,眼前这货还睡在自己以前的功劳簿上沾沾自喜,吴承天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吴承天勉强没有摆出臭脸来,只得点点头回应说:“看来陛下也看到了方才天上现身的五方上帝。此次五方上帝现身却是另有缘由,主要是借着此次祭祀之机,让我给陛下传达一些非常重要信息。只是此处人多嘴杂,还请陛下屏退左右待我施个障眼法后,再将其中原委一一道来。”
李隆基一听笑脸就瞬间收敛起来转为严肃,对着吴承天略微点头示意后便转身对所有人说道:“都起来吧!”
李隆基站在圜丘高台处,声音不算特别大,但无论是三层圜丘的每一层上站的礼官、太监、舞人与乐师,还是圜丘的最下方外围站着的文武百官显然都听到了李隆基的声音,或快或慢的从趴伏的地上站了起来,等待着唐玄宗接下来的讲话。
“今日祭祀得五方上帝回应,昭示着我大唐民丰物阜,国富民安,万国来朝,匍匐未央的景象感动的上天,方才有如此神异之事。礼部尚书卞源何在?”
“臣在!”从下方站着的群臣中有一人出列,躬身回答到。
“今日大祭办得不错,有你的功劳。接下来你将今日之事昭告于天下,顺便跟李相沟通一下,草拟一份大赦天下的诏书,就按照‘奉天时减降天下囚徒’的旧事来办。”唐玄宗吩咐道。
“臣遵旨!”卞源与李林甫几乎同时躬身应下。
“力士,将圜丘上的人都给朕清退了,朕与国师还有要事相商。”随着李隆基的这句话,高力士点头应是后就带着几个太监就往李龟年那边的方向走去。高力士的动作很快,而在场人员也相当配合,一会儿圜丘之上就只剩下唐玄宗和吴承天两人。
唐玄宗见人都走开了,便回头问吴承天道:“国师有何话要与朕说?”
此时只见吴承天一指点在停在他身旁一直都不曾消散的那朵云上,这一下就好像一块超级巨大的干冰投入了水里,那云朵像是一般的蒸发开去,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将整个圜丘都给罩了起来。外面的人这时再看圜丘就只能看到一团巨大的白雾,里面的什么都看不清了。但是他们却突然听到唐玄宗所发出的一声惊呼:“啊——”
这一下可把外面忠心耿耿的高力士给急坏了,连忙高声向白雾里询问道:“圣上,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变故?臣等马上过来救驾!”
高力士这句话的话音方落,雾里就传出唐玄宗的声音:“有国师在你怕什么?我方才只是突然见着了不可思议的东西才发出的声音,勿要大惊小怪!”
高力士跟着唐玄宗几十年,不仅是唐玄宗说话的声音,就连唐玄宗说话的各种语气都一清二楚,听到这声音确实是唐玄宗所发出来的,高力士就再次安下心来。
且不说这外面的各人各怀心思,单说这被白雾笼罩的圜丘之上,到底是什么让唐玄宗突然发出惊呼呢?自然是一直躲在云头之中的谢自然现身了。唐玄宗陡然发现这里面不仅还藏着一位天仙般的人物,关键这人还和他之前梦里出现的那名斩掉蛇妖的女子一模一样,仿佛就是从梦中走出来的一般,自然而然的就发出了惊呼声。
见李隆基惊呼出声,吴承天怕引起什么没必要的麻烦,就连忙解释说:“如此大唐盛世却是有危机潜伏。之前罗公远留下的箴言陛下想必还记得吧?我也为陛下梦中求请仙人解谜此事,想必至如今陛下心中一定也有些想法。此事涉及天机不可泄露,我也无法多言,但五方上帝却不忍那大劫起后生灵涂炭,特派来眼前这位仙姑,欲替陛下挡下此次人劫。这位本是瑶池仙女,为替陛下挡劫特意投生在帝皇之家,真实身份就是陛下的博平郡主。至于此大劫,挡不挡得住不太好说,但仙女会用法术让陛下看清一些事情……”
唐玄宗是什么人物,年轻的时候日理万机还能过目不忘,就算现在老了一看到自己梦中之人很快就联想到了之后的事,看着谢自然的表情从之前的欣赏马上变得带有一些审视的意味问到:“你当真是我那孙女,博平郡主?”
作为一名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唐玄宗看人自然有他的一套。见谢自然点了点头却一言不发,表情淡淡的,似乎也没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唐玄宗不认为谢自然会忘记十二年前发生的事,这件事一直都是唐玄宗心头的一根刺,没人比他更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唐玄宗试探的问:“惠妃是你吓死的?那年你才五岁吧?就有这样的本事了?”
听到这里谢自然反倒笑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都看开了你又有什么看不开的?是非对错对您而言真有那么重要吗?您不就是想要长生不老,想要永远都能坐在那个位置上吗?那么请收起您的那些算计,守好我们李家的江山才是您该干的。希望我这一世在凡间就算为您死了,也能死得其所。”
听谢自然跟唐玄宗说话都这么不客气,吴承天不得不出来打圆场:“五方上帝命你下凡本就是让你来挡灾的。再加上你本就是天上仙女来凡世里历劫,这一世能为这大唐江山挡一灾劫,也算是功德无量了。就不要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了。”吴承天的意思是谢自然说的是气话,还是因为十二年前的事对李隆基心中颇有怨气。
不得不说,吴承天这话说得还真挺好,这两人一唱一和唐玄宗还真信了吴承天的言外之意。再加上这段时间不断传回来那些密探所查到的信心,真是触目惊心,唐玄宗真有点相信这大唐江山远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牢固了。再加上唐玄宗最是相信仙佛一套,无论是从他的梦到罗公远的突然离去以及留下的箴言,还是吴承天的突然出现以及大祭上五方上帝的显灵,都让此时的唐玄宗相信,是上天在帮助自己。唐玄宗最后认可的点了点头,说:“既然你说要为我挡一灾,让我看清这满朝文武孰忠孰奸,那么计将安出?”
谢自然撇了撇嘴,显然是不满意唐玄宗把她为天下人挡灾揽到他自己身上。不过吴承天可不给谢自然再次发挥臭嘴的机会,率先解释说:“不知陛下这些日子将罗公留下的箴言解出来没有?也许陛下现在还觉得如今大唐盛世无双,不可能出现箴言所说。但我这几日听到了很多声音,有的人说如今大唐表面上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实则兵权都在异族人手里。我不懂这些,不知道谁说得对谁说得错,但我知道一点,五方上帝是绝对不会出错的。他们派这位女仙下凡就是要在今日让李林甫现出原形,并会被李林甫杀死——”
“哦?”唐玄宗听到这里怀疑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插口问道,“她之前不是说要杀了李林甫吗?怎么给颠倒过来了?”
“李林甫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光凭我是杀不了他的,就算有其他人的帮助也不行。”这句话是谢自然说的。
唐玄宗听谢自然说话总感觉有点心气不顺,虽说谢自然生得倒是比杨玉环还要美,又是一位仙女气质不凡,但归根结底她是他唐玄宗的孙女——博平郡主,结果说话太没规矩了。唐玄宗心想:就算我杀了你爹,我也是你亲爷爷,你怎么跟爷爷说话的呢?更何况我乃大唐之主,堂堂的唐朝皇帝,老“你”啊“你”的算什么回事?不过谢自然毕竟是仙女,肯定懂仙法,唐玄宗也不好随便发作。他还是继续跟吴承天说话:“国师,此次行动除了这位女仙,可是还有别人?”
“没有。”吴承天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望向谢自然,用猜测的语气说问谢自然,“你兴许算到了李林甫的仇家之类的也要在这个时候动手吧?”
谢自然确实是算出来的,但她并不知道其实这事吴承天早已有了猜测而且还和策划者聊过,向吴承天点了点头解释说:“凡间也有许多求仙之人,他们虽无缘登天却也识天数,懂占卜之道。有不凡者,对周易之术的理解不下于我,自然算得出来这场天劫,想趁今天诛杀李林甫也很正常。今日虽说不是黄道吉日,却是‘执日’、‘城头土’合一的好日子。所谓‘执日’,执持操守也,就是今日官府抓人会无往不利。‘城头土’中的土克水,而‘城头土’本身就有保卫国土之意,也正好顺应了锄奸护国。此次行动就算诛杀不了那头黑龙王,也能让他大伤元气。”
“黑龙王?”唐玄宗很快又捕捉到了谢自然透露出来的那些信息的关键点,“难道是我梦里的那条大蟒蛇?”
谢自然瞥了唐玄宗一眼说:“你很快就能看到了!”
吴承天又连忙接过话题说:“届时可能要劳烦陛下如此这番说……”
在白雾所笼罩的圜丘外,所有人都不知道皇帝与国师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又在谈论着什么,需要搞这么大的阵仗。但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李林甫”。只见“李林甫”眼睛如充血了一般外围一圈都是红色,中间靠近瞳孔的一圈则呈金色,瞳孔也竖了起来,变成了菱形的,直勾勾的盯着白雾中圜丘顶层上的三人。谢自然若有所觉,也朝着“李林甫”这边看来。只是此时的“李林甫”完全恢复了正常,谢自然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与此同时,去年唐玄宗新封的韩国夫人、虢国夫人和秦国夫人(杨玉环的大姐、三姐和八姐)也同时驾临了长安最大的寺院——大慈恩寺。这座寺庙是唐太宗专为玄奘所建,玄奘西天取经之后在此又建了一座大雁塔。这座大雁塔据说就是为了保存那一批所取回真经的拓本。
韩国夫人、虢国夫人和秦国夫人如今正得势,算得上是势倾朝野,一行人甚众,而在虢国夫人的车厢中居然还坐着一位管事与她共乘一车。
“为何急在今日?还要我们姐妹三个一同大张旗鼓的去大慈恩寺,难道京城之中还出了什么连我们杨氏都不知道的大事?”虢国夫人言语间颇有怨怼之意,显然此次出行并非她们三人的本意。
这管事打扮的人显然并不是一名真正的管事,就从虢国夫人说话的语气来看,这管事显然并不是屈居与虢国夫人之下。他坐在车厢里一直在把玩这手里的一支毛笔,这支毛笔颇有神异,通体散发着黝黑的光且不说,时不时还有浓郁的黑色墨汁从笔尖处滴落到管事的掌心处,让管事整个身影变得飘忽不定。每有一滴墨滴到管事的掌心,管事的身体上就会浮现出一条龙的虚影。虢国夫人说完话,管事头也不抬,眼皮都不曾眨一下,仿佛完全没听到一般。
见管事一点反应都没有,虢国夫人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一黑旋即又浮现出一丝挑衅的意味,伸出她那纤细如葱白的食指就要往管事的脸上划拉。那管事突然暴起,出手速度如闪电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握住了虢国夫人的那根手指,然后向后一掰。只听一声清脆的“咔”的一响,虢国夫人的那根食指就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背着指头的方向软趴趴的贴在手背上,看样子是断掉了。而等虢国夫人反应过来时,那管事的手早已缩了回去,整个人就像一动没动似的。
手指头断成这样,对于常人而言兴许是难以忍受的疼痛,但虢国夫人脸上却没有任何疼痛的表情,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管事问:“怎么,这算是对我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