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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一桶金

“麻烦你了叔,”

“哎多大点儿事,来来来上车上车孩子,”

赵虎妞先把装着各类野味的袋子丢上柴车,然后自己又爬了上去坐定;赵顶往前边一坐,手中小鞭子在空中打了三个鞭花,

那顺毛的小毛驴听见这三个鞭花喷了口气,慢悠悠地拉动着柴车动了起来。

这还是赵虎妞借尸还魂之后第一次出芸苔村。

他们家既没牲口又没大车,若要去澧县,便要麻烦村中有车马的人家捎带一程,

这位名叫赵顶的男子是村中卖柴的,常砍了柴上县城去卖;除了去卖柴之外,也常帮村中人从县里带东西回来,

像赵虎妞这样要去县里的,捎上一程也是有的。

驴车坐着自然颠簸,又是拉柴的,肯定不会有多好坐;赵虎妞倒也不在乎,她盘膝而坐,目光落在渐渐远去的芸苔村景色上。

天才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出门,

到澧县的时候,已经快是要正午的时间了。赵虎妞与赵顶在城门口分别,赵顶的柴车要在城外,但赵虎妞背着的这些野味,当然最好是去人流更多的地方才好卖的。

背着麻袋进了城门,赵虎妞抬头望了望四周,

这县城虽然不算很大,但也不小了,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也是说得的;这一个少女背着和自己个子差不多大小的麻袋走在人群中,吸引了不少行路人的注目。

第一次来澧县虽然人生地不熟,但赵虎妞从前也不是没下过山,说是两眼一抹黑也不至于,

她拦住一个面貌看着亲和的路人,

“劳驾,”

此人确是亲和,见同自己问路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女,便站住了脚步,神情和缓,

“有什么事吗?”

“敢问,这城中最大的酒楼在何处?”

“最大的酒楼,那一定是金露楼了,”

路人想想,抬手往路那边指。

“你只管顺着这条路往前去,走到尽头右拐,见到最大一楼便是金露楼了。”

“多谢,”

瞧着赵虎妞背着麻袋离开,路人眼中带着些许惊讶地眨眨眼睛。毕竟那麻袋实在是大了些,还一看就知道装的满满的,

只是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照着那人所说的一直走,走到尽头右拐后,赵虎妞只觉眼前豁然开朗——这街还真是繁华异常,来往过路行人衣着打扮皆鲜亮不少,两边店铺茶酒一具绸缎珠宝就没有生意不热闹的。

赵虎妞打眼便瞧见了所谓“最大的一处楼”,

果真是这条街上最打眼的。

赵虎妞背着麻袋站在金露楼门口,略显朴素的穿着在其中实在是格格不入。没等多会儿的功夫便有伙计从店里出来,对着赵虎妞开口道:

“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不打尖也不住店,”

这话才一出口,伙计的表情顿时变得不甚热情了。他撇撇嘴,

“那你站着儿干嘛呢,还不快些走开,耽误我们做生意吗这不是。去去去。”

赵虎妞看他一眼,

“叫你们掌柜出来。”

“嘿,你这丫头好不客气,叫我们掌柜出来做甚?我先告诉你啊我们家可不是善堂,你要是等施粥掏钱的就绝了这心思,

快些走,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少女微微眯起双眼,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叫正要接着骂的伙计一顿,但看她这衣着打扮实在不像是什么有权有势之人,

一个姑娘有什么好怕的?

伙计重新盘了一下言语刚要开口,赵虎妞却转身就走,

让他没出口的话再次噎在了喉咙里。

“呸,”

见赵虎妞自觉离开伙计啐了一声,转身又回了金露楼。赵虎妞却没有走远,她只是走到金露楼旁边的一块空地,将身后的麻袋一放,

麻袋在地上铺平,她弯腰从里掏,将里面的鹌鹑一只一只地掏了出来。

除了鹌鹑还有野鸡,只是野鸡要比鹌鹑大上不少只有两只,摆在麻袋的最边缘;赵虎妞将野鸡鹌鹑按照个头大小顺序摆好,

这会儿已经有人在看了,

谁知更叫人吃惊的还在后面——她竟然从麻袋里,又抽了几只柴火出来。

这柴火还不是从别处来的,是方才她坐赵顶的车下车的时候,从车上顺来的;将柴火在地上架好,摸出随手的小刀削出一根树枝,

赵虎妞挑了一只个子不大不小的鹌鹑出来开始拔毛,简单处理过后用树枝穿了起来。

这少女在做什么?

赵虎妞的一连串行为开始让路人驻足,

他们想看看赵虎妞到底要干什么。而这会儿的赵虎妞已经用随身携带的火石和一点麻袋碎片引燃了柴火,

她就这么盘腿在柴火边坐下,

然后将那只已经插在树枝上的鹌鹑放到火上烤了起来。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倒吸了一口气——这姑娘竟然这么大咧咧地在路上弄起了烤鹌鹑!而且看她准备颇齐全的样子,甚至还摸出了一个盐包,

一边烤着,一边搓着细碎的盐粒撒在鹌鹑的身上。

渐渐地,鹌鹑的皮子变得酥脆起来。

劈天山水草丰饶草美虫肥,连带着上面的那些野物都一个比一个肥美,这鹌鹑虽然是野的,但一个顶一个个头大一个顶一个肥,

在火焰的慢慢炙烤之中,有油脂渗出已经变脆的外皮,一滴一滴地滴在着火的木柴上,

“滋啦滋啦”的声响让人食指大动。

赵虎妞并非十分会烹饪之人的,但从前因常常被师父丢到山谷中与猴子野兽打架,待上十天半个月也是常有的,

若是不会简单地处理捕捉到的食材,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活到师叔来接自己回家。

而她发现了,

所有新鲜捕捉到的东西,只要简单地处理干净血液内脏,再用柴火架烤,

哪怕只是撒上粗盐,也足够诱人了。

鹌鹑的香味已经能清楚地闻见,周围围观的人嗅到这股子熟肉的香气纷纷咽起了口水。本来来这金露楼的便多是来吃饭,

这会子被这烤熟的鹌鹑一勾,顿时觉得自己愈发饥肠辘辘了。

按理说这金露楼中,即便不说山珍海味,但作为澧县最大的酒楼,美馔玉食也是有的——区区一只烤鹌鹑,是不会让这些常来金露楼的食客如此垂涎的,

但饥饿是世上最好的调味品,

更不要说这炭火与粗盐,世间最简单,也是烹饪之基础,五味之根本,最能激发出食材之本味。

赵虎妞的鹌鹑是天不亮就上山打的,这会儿还未过半日时辰,

就这么烤的滋滋冒油,世上任何一位饥饿的食客,都抵御不了这种香味的诱惑。

鹌鹑很快就烤好了,赵虎妞把烤好的鹌鹑从火上拿下来,

她右手抓着树枝左手去撕,竟不怕烫,就这么撕下一只鹌鹑腿来送入口中。牙齿碾碎香酥的皮和滚烫的肉,饱含着丰富肉汁和油脂的鹌鹑皮肉被赵虎妞吞下肚子,

她由衷地发出一声低低赞叹。

这声赞叹成了最后一根压垮路人的稻草,有人走到赵虎妞面前开口询问道:

“小姑娘,你这鹌鹑怎么卖的?”

“十八文一只。”

十八文一只不算贵,能来金露楼吃饭的肯定都是略有薄资之人,听见这十八文一只便纷纷上前与她购买,不会儿的功夫,这排了满满一排的鹌鹑便被采购一空,

就连那两只野鸡也叫人卖去了。

赵虎妞已经烤好的这半只鹌鹑都有人出钱购买,可惜赵虎妞打从一起床忙活到现在还没吃一口饭,她自己吃得正香呢也不差那几文钱,

最后吃完的鹌鹑骨头吐了一地,

赵虎妞站起身来收好麻袋,留下一地的鹌鹑毛和骨头便扬长而去。

至于那些买了鹌鹑野鸡的食客是回家叫厨子烹饪还是就近请金露楼的大师傅烹饪,那便是他们自己的方便了,赵虎妞可管将不着,

她揣着这挣来的百钱,

迈步朝街外走去。

今日她来除了卖野味还有别事,那就是寻一处铁匠铺给自己打一件趁手的工具;只因现在没有趁手的家伙什,打些鹌鹑野鸡野兔便是她的极限了,

若是能寻一柄长枪一把弓箭,

弓箭慢些不打紧,要紧的便是长枪,

只要能打一杆长枪,到时就是体积大些的家伙,她也有自信对付。

劈天山有两处,平山是芸苔村人打猎常去之地;但赵虎妞能感觉的出来,平山只出性情温和之物,

那些东西对于赵虎妞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她要去剑林山闯一闯。

同路人打听到了最近一处铁匠铺,赵虎妞顺着找了过去;看着这挂在门外偌大的“李”一字,听着里面传来“叮当”打铁之声,

赵虎妞微微扬起下巴,迈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陈设相当简单的铁匠铺子,除了墙上悬挂着各式样已经打好的铁器——有武器也有农具——便是在靠里面些,三台铁匠炉和一处淬火台了,

连柜台都不曾有。

赵虎妞一进门便看见三个光着膀子的壮硕男人,

其中一个留着连鬓的络腮胡子看上去三四十岁模样,另外两个面容年轻些,一个二十有余,另一个更小,怕是不到二十。

两个小的分在炉子两旁,用铁夹固定着生铁,

而络腮胡子男人站在中间,

手中的大锤一下,一下地砸在那块烧红的生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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