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本钱

“做生意？”

“对。”

柳小婉有些犹豫，她看着赵虎妞的眼神有些小心翼翼，

“虎妞姐姐，是你去做生意吗？”

“没错。”

柳小婉的表情不太自然起来。

毕竟她父亲是秀才，虽然柳生并非那些陈腐之辈，但自小也是从只言片语之中听到，

女子不应当过于抛头露面的。

更何况言商者轻，

柳生功名在身，对于经商一事本就不慎抬眼，

柳小婉听见赵虎妞有自己开铺子的打算，不由得心绪繁杂起来。

“那，虎妞姐姐，你想过做什么生意吗？”

“暂时还没想好，不过，”赵虎妞拍了拍自己的腰间，“只要这里有货，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呢？”

“我？

什么我？”

少女怔怔地看着自己眼前这人，看着她的嘴唇一开一合，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

“小婉，”

夕阳垂落，柳生抱着从城中书屋里买回来的一沓书，走到自家门口，

“小婉，

小婉？”

叫了几声屋内没有人回答，柳生的眉头皱起，忙走几步进了屋，

却看见柳小婉呆呆地坐在屋中间的椅子上，手中的绣绷上还插着针。

“小婉，你在做什么呢？”

近距离响起的声音让柳小婉一惊，这才反醒过来，瞧见柳生站在自己面前，连忙站起身。

“爹，你回来了，”

“你在做什么呢，怎么我在外面叫了这么久，都没听见你应呢？”

“我，我在......”

“身体不舒服么？”

“不是的，

爹，我先去做饭了。”

“嗯。”

柳小婉将绣绷放下，有些怅然若失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柳生注意到绣绷上的绣花，进度和自己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相差太多，

柳生敏锐地察觉到了，

自己女儿有心事。

柳小婉将绣篮抱进了自己屋子，挽着袖子往厨房的方向走，但一直回绕着她心绪的，确实今天白天赵虎妞和她说的那些话......

“......我怎么好和你一起，”

时间倒回到赵虎妞还没离开的时候，

柳小婉只愣了片刻的时间，便握着针摇了摇头。

“我又不像虎妞姐姐你，如此大胆有主见，邨武叔叔也会听你的；况且我们家，也没什么钱，做生意没本钱怎么行呢？

虎妞姐姐你不用管我的，

这段时间你已经照顾我不少了，我已经不知道如何报答你......”

“若是钱，你大可不必担心，”

赵虎妞淡淡地开口，

“你若是不安心，可以先给我打个欠条，到时若是弄得好，我自然不会只开一家铺子。若是可以的话，我想各行都盘一间下来，

到时候交托一间给你，咱们六四得利，

你自可以慢慢地还给我不迟。”

柳小婉的心被赵虎妞这几句话说的动了，

她能看见赵虎妞眼中灼烈的底色，其中所包含的坚信和意气风发——她从未在任何眼中看出过这种颜色，

就算是那些男人们。

哪怕是爹，

眼中也只有历经千帆之后的沉郁和平静。

“我......”

柳小婉的嘴唇颤动了几下，

赵虎妞眼中的火或许真在这一刻的时间点燃了她，但她最终还是颓靡下去，

“还是不要了，虎妞姐。”

“那好吧，”

赵虎妞不是习惯咄咄逼人的人，见柳小婉依然没有同意，便不再强问。两人又坐了一会儿聊了些琐碎事情，

赵虎妞便告了辞。

走出门的赵虎妞还没走几步路，正遇到往柳家这边来的郭隐书，

郭隐书脚步一顿，

“虎妞姑娘，”

“哦？好巧，”

郭隐书对于赵虎妞来说，总算是能划入熟悉的之中了；她看见郭隐书后站住脚步，颇主动地和他点头打招呼，

“你是来找柳叔叔的，柳叔叔现在不在家，你等他在的时候再过来吧。”

“老师不在家？”

郭隐书看着赵虎妞出来的方向，正是从柳家出来的，

对于赵虎妞带着些许指示意味的言语，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而是微微一笑说道：

“我知道了，那我就明日再来。”

“嗯。

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赵虎妞从郭隐书的身边走过，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过她也注意到了郭隐书身上的衣物，陈旧的程度和之前赵虎妞的衣物差不多了，不少地方都打着补丁，

但都洗的干干净净甚至还有整齐的压痕，

尽管旧了些，也不会让人觉得邋遢或是懒散。

赵虎妞对于郭隐书这种生活态度很是赞赏，心下对他高看一些；不过想起他母亲通情达理的样子，能教养出这样的孩子也不奇怪了。

回家的赵虎妞又看了看自己养的鸡鸭，

吃过了晚饭，

便回到屋里搭上了门。

点上一根蜡烛，赵虎妞在床上坐下，她伸手在床底下摸索了一会儿，只听得好像一块木板活动的声音响起，

随后她从床底下摸出一个盒子。

盒子就是再简单不过的木盒，体积也不怎么大，但看赵虎妞放在手里却是沉甸甸的，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赵虎妞把盖子打开，里面躺着的东西若是叫任何人看到，估计都会吃惊的嘴都合不上了，

那是好几锭黄金。

大小体积相等的几锭黄金，金灿灿地躺在盒子中间，

难怪就是赵虎妞方才拿在手中，都看得出明显的沉重感。

这些便是赵虎妞这段时间挣回来的全部财产了，

原先是百两的银子，赵虎妞想了想，全去钱庄换成了黄金，除了日常支用的，这样比百两银子更方便存放些。

赵虎妞前世也没做过生意，

最接近的一次应该是伪装成普通农妇，和山下的村民进城去贩卖水果；那一次也是为了追踪一江洋大盗的踪迹，她只是跟着吆喝了几声便悄悄离开，

这么想，似乎也不能叫做生意才是。

赵虎妞想多弄些钱，

单靠家中这一亩三分地和打猎肯定是不行的。

原本想着柳小婉应该比自己多读了些书，说不定还能给自己出谋划策，但既然她不愿意，那也没有办法，

等过几日进城中去看看，

实在不行，去问问金露楼的老板。他生意做的挺大的样子，

想必是很有经验的吧？

这么想着赵虎妞将装着金子的盒子塞进床下，

吹熄了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