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酒醉
郭隐书面颊通红,
坐在驴车上任由风吹拂。
他竟与赵虎妞在学府门外将那壶酒喝光了,那原本打算带回家的卤牛肉,也立时下了酒吃光了。
郭隐书几时喝过这么多?不胜酒力的他只能一路跟在赵虎妞的身后,抓住她的衣角,脚步虚浮地慢慢前进,
赵虎妞原本还想回铺子一趟的,
但见郭隐书这副醉酒的模样,也没办法,只得先送他回去了。
赵虎妞还是去原先那家饭庄买了半斤卤牛肉,这才领着郭隐书回家。
一路上,赵虎妞坐在车前赶车,郭隐书则坐在车斗里,
赵虎妞交代他一定要攀牢车缘,若是实在觉得头晕坐不住了,就躺下去。
于是郭隐书乖巧地坐在车斗里,
双手紧紧地抓着车边。
微风轻轻地拍打在他泛红的脸上,短暂带来的清醒感让郭隐书仿佛飘在云端,
吃醉了酒的他浑身发烫,
只有这清凉的风才能叫他舒服些。
下次,还是不要喝这么多好了......郭隐书迷迷糊糊地想。
驴车不小心碾过一粒石子起了颠簸,
赵虎妞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哎哟,
“没事吧?”
“没事,”
郭隐书的声音听上去沙哑中带着些许虚弱,也不知道是因为醉酒,还是被刚才那个石子颠簸的不舒服。
不过赵虎妞想,原因大概是后者,
因为赵虎妞很快就听到郭隐书隐隐干呕的声音,
尽管他似乎在很用力的掩饰,但赵虎妞的耳朵还是灵敏地捕捉到了他的不适。
她喝停了小毛驴,
跳下车,
在郭隐书疑惑的目光中,她朝着郭隐书伸出了手。
望着几乎是半跪在田埂边呕吐的郭隐书,赵虎妞斜靠在车斗边,嘴里叼着根从旁边薅下来的狗尾巴草,
她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纸包,然后走到了郭隐书的背后。
“可好些了?”
一个温暖的手掌落在自己背后,
顿时叫的郭隐书的眩晕感减轻了不少。还不等他开口说话,一个打开的纸包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里面放着几颗梅干。
“把这个吃下去会好受很多,”
赵虎妞的话语从头顶飘来。
郭隐书伸手从里面拿起一颗放进嘴里,一股酸味顿时从舌苔蔓延到口腔——看着郭隐书别扭的脸,赵虎妞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此味虽酸,难得的是不涩,只是叫人尝了口舌生津,不住地将它在口中轱辘来轱辘过去,
含下去眨眼的功夫,郭隐书吞咽了好几次唾沫。
梅干的酸味含到最后差不多消散了,只余有一点点,但这点微不足道的酸味却能回甘,
他好奇地用牙齿咬下一点梅肉,
被腌制过的梅肉没有新鲜的时候饱满,吃起来干干的,莫名好像纸张似的口感;但正是这干燥的口感,越咀嚼越让人觉得奇妙,
其中释放出的酸甜味道实在是叫人欲罢不能。
这梅干不算是多么美味或者稀少的食物,几乎是每一户沽酒的铺子都会同样卖这梅干,或是别的什么腌渍的果脯,
一是能佐酒,二则是有解酒的功效。
赵虎妞买的这是话梅,除了寻常的糖或者盐之外,还放了诸如陈皮之类的止咳化痰温养之物,吃下去不仅能同寻常话梅一般解酒,还能缓解因为呕吐带来的辛辣恶心之感。
郭隐书将这话梅吃下去之后明显好过了许多,
胃中也终于没有了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
他轻轻将话梅的核儿吐出,低声地对着赵虎妞说了一声谢谢。
“你如此模样,倒叫我抱歉许多,”
赵虎妞等着郭隐书朝自己伸出手,这才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见郭隐书脚步虚浮身子一歪,左手单手臂膀便将他固定住,
郭隐书被这动作弄得一僵。
两人此时几乎是紧紧相贴,赵虎妞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郭隐书觉得甚是羞赧——哪怕两人此时早已经成了亲是夫妻的身份,
这野外露天大庭广众的,
如此亲密地站在一起,还是有违郭隐书往日所读圣贤书的教诲。
书院之中并非个个都是清心寡欲,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眠花宿柳流连风月场所的大有人在;郭隐书不与他们为伍,但偶尔他们喝醉了,
郭隐书也能在路过他们屋子时听到他们的高谈阔论。
也许,
也许女子同男子不同——他们口中所说——每个女子闻上去都有着淡淡的香味,如同春花,或是好酒,
令人嗅之欲醉。
但赵虎妞并没有什么香味,
她和自己一样,和所有普通人一样,保持着洁净,也只有似乎是人才会散发出来的,
温暖的味道。
赵虎妞的手掌与手臂也与寻常的女子不同,她手掌并不娇嫩,她的手臂也并不纤细——布满不少伤口,陈旧的或是不那么簇新的,
健壮,
形容一个女子竟也能用上这个词语,
她的个子算不上高大,但你瞧她的手臂,你只望一眼,心中会浮现的词语便是这个。
郭隐书此时无比羞耻,
除了两人此刻亲密的动作之外,
还有就是郭隐书被赵虎妞这样搂着,莫名地生出抑制都抑制不了的安全感。
自己堂堂一七尺男儿......
“咳咳,赵虎妞......”
郭隐书刚想开口说话,赵虎妞却同时开口打断了他,
“你这样子回去也不成体统,怕郭姨见了担心。这样吧,我运功将你体内酒液逼出,到时候你就舒服多了。”
运功的?逼出?
什么意思?
不等郭隐书迟钝了的脑子反应,赵虎妞便半推半抱地将郭隐书送上了车斗,
自己随后也跳了上去。
“盘腿坐好,”
尽管郭隐书在醉意作用下,十分想要在赵虎妞面前展示一下自我的男子气概。但赵虎妞的声音才响起,他还是乖乖地照着她说的做了。
赵虎妞在他身后同样做好,
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赵虎妞凝心聚神,吐出胸中一口浊气,
将游走全身经脉的内劲运至掌心后,
双掌缓慢地贴在了郭隐书的身后。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奇妙温热感从他的后背传来,逐渐流遍四肢百骸。
如果刚才还只是身子发烫,那么郭隐书觉得自己好像置于蒸笼一般,
带着浓重酒气的汗液,慢慢打湿了男人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