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如梦似幻如泡影

麦芽儿接到秦不寻的求助目光，并不打算打住。她在家闷了那么久，难得有机会可以施展嘴＊炮＊神功，怎能轻易放过？

麦芽儿：【本公主今天非要把你骂醒，骂怕不可！】

福安公主舔舔嘴唇，再接再厉，“方才我试想一下，你这纸上谈兵的性子由来已久，将来若是因风闻言事吃大亏，也尤未可知……到时，触怒了皇舅…咳，皇帝陛下，京官做不成被蛰贬或是补缺外放做父母官也是很可能的。”麦芽儿说到这儿，眼光给到秦不寻。

秦不寻思索片刻，点头，“姑娘所言，确实有可能。”

实际上，上月初他离京之时，就有上封隐晦地提示，称此次办差之后，陛下有外放之意。当时，秦不寻只道是皇上看重，待他去民间历练一番，将来归京，必定有大作为。

秦不寻：【难不成，陛下真是存了敲打的意思吗？】

麦芽儿不待秦不寻思虑得当，又再下一剂猛药：“倘若，你这闭门造车的毛病不改，更是极容易便造出冤假错案，让良善之人平白折了性命！

秦不寻你上不能忠君报国，下不能造福百姓！你自视清流，实则鼠目寸光。你这样的人若不能早早三省吾身，虚心求教，将来为官做宰，定是大大的昏官佞臣，大魏之祸！！”

“哗！”整个菜市口安静了三息时间，随后——直接炸了。

铺天盖地的叱骂之词朝秦不寻袭来，路人对着他指指点点，小儿们更是拿着石子儿、菜叶跃跃欲试。

好在，秦不寻早早透露自己的官身，群众愤懑罢了，并没有真的动手。

麦芽儿眨眨眼：【啊哦，好像太过了？】

福安公主抬眼看秦不寻的神色，生怕自己言辞犀利，给他说哭了。人家书生面皮薄嘛，你懂的。

也幸得秦不寻做的是言官，往日里参奏上表，见过了怒目而视或者当着脸面啐他的下堂官员。这些小场面，他还顶得住。只是被人点醒后，想起往日林林种种，确实伤心。

书生面上神情黯然，郁郁寡欢。

麦芽儿见火候差不多了，背手在他身侧绕了一圈，开始结案陈辞。“所幸，你现在还年轻，及早将性子扭转过来，以后晨钟暮鼓，时时警醒自身，则是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秦不寻，在事情未发生之前，及时挽回。这样一想，我还是帮了你。你说，本姑娘抽得对不对？”

麦芽儿歪着头看秦不寻，目光中尽是“我打你，还是帮了你”的小得意。

堂堂京官，八尺男儿，京官中年轻一辈的清流人物；若是换了其他人，被这么个小姑娘当街调侃，指不定就恼了。

然，秦不寻乃真男子，他也是是真的将方才一席话全听进心里头去了。

秦御史设身处地回想，猛然发现过去五年自己竟困于局中，有几件事情，他确实办得不大妥当。真真枉为人臣！

短短片刻，秦不寻感触颇深，垂眸看向眼前的女子：天空散淡的三两片雪花不时飘落，她于稀稀落落的雪中一身红衣。

娇美姑娘歪头看他，那灵动的样子，像极了火红的小狐狸。

她眼睛是圆润的杏眼，艳而不媚；眼睛大大的，黑色剔透的瞳丸似琉璃一般，看你一会儿，眼睫忽扇，这般调皮可爱的小家伙是真得让人生不起恼怒之心。

秦不寻轻笑一声，向麦芽儿郑重一礼，“听姑娘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麦芽儿侧身避过，瞧了他半天，知晓他是真的知错了，才道，“罢了罢了，见你也是无心之过。不过，你最该道歉的应是那位小掌柜。他们皆是平头百姓，一辈子战战兢兢，只求平安做人。

刚头你那些话，可真把人家吓得不轻。”

秦不寻闻言，又郑重向米铺的小掌柜道歉。

那小掌柜人年轻，哪儿经过这般阵仗，二人免不了礼让推拒一番。待秦不寻回过神来，想回头再谢过麦芽儿，顺便打探姑娘姓名芳名……可哪里还有那红衣姑娘的身影？

秦不寻茫然四顾，到处寻找红衣女子的身影，内心焦灼而激动。他觉得身体里好似有什么东西萌芽了，他搞不懂那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那个姑娘正是解铃之人！

……

临近年关，街上身穿红色衣裳的女子也是有的。然，秦不寻一两眼便能瞧出是不是她。只因街头女子身上没有方才姑娘身上那种逼人的灵气与讨人喜欢的贵气。

是的，讨人喜欢。秦不寻京官五年，从未见过如此身具贵气又性子讨喜的小姑娘。京中的贵女们，多是桀骜的，骄慢的……

二十五的青年男子在人群中逡巡搜索，目光坚定而稳。好容易瞧到一片红色裙角，确定是刚头女子后，不仅喜上眉梢。

秦不寻大跨步，追上前去，三两步后改小跑起来。他边追还边尔康手，“姑娘！姑娘，你别走。你还未告诉寻你的名字呢！”

“诶，姑娘！姑娘莫怕，寻并非登徒子，只是感谢姑娘点醒之情。想与姑娘结识一二。”

“敢问姑娘芳名，不知在下是否有机会，请姑娘吃顿饭？”

……

麦芽儿哪敢理会他！她总算是回过神来了，【这是开了朵烂桃花啊！】

故而，麦芽儿并不应答，反让乐竹夹着乐鱼，快速往小巷子里走。

待秦不寻追至巷口，麦芽儿一行三人早已行轻功飞身而走，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对于京都御史秦不寻来说，今日惊鸿，雪中佳人，仿如梦似幻如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