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一个故事
叶辞秋举起杯子,“喝了它,我们好好谈谈。”
赵听月的精神一点一点坍塌下去,她沉默着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喝完,她平静地望向他。
“叶辞秋,我们做个交易吧。”
叶辞秋定定望着女孩坚毅瘦削的脸庞,然后接下来他就听到她坚定而冷漠如宣言一般的话语:“我允许你留在我身边,你把赵家和周家的人全部赶出深圳。包括现在,就在门外的人。”
她冰冷的话音消散在空中那一瞬间,叶辞秋终于明白,她当初是如何选择易临声留在自己身边,是如何利用对方哄骗过北京的家人。
一样的手段,如今被她用在了他身上。
他阴郁地弯起笑容,既气她轻而易举就可以将他放在可以置换的地位,也气她随口提出的交易实在幼稚。
“交易你个头!”他说着,语气森然,可说出来的话威慑力偏偏小的可怜,甚至带着罕见的稚气。
她始终是那副戒备而平静的模样。
“赵听月,你我之间,用一场交易来定义,你觉得算得完?”叶辞秋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冷,深邃幽冷的目光如山一般压倒而来,语调阴郁至极。
“就这一次机会,你要不要?”可惜赵听月的态度比他还要硬,她在床上,黑色的冷眸始终氤氲着平淡的暗芒。
气氛一时凝结。
叶辞秋薄唇微抿,以往都是他轻轻松松就将人逼到进退不能的地步,如今被她硬推到一个从未想过的岔路口上。
“要。”
叶辞秋掀起眼皮睨她,在她怔愣的目光中又重复了一遍:“我要。”
管她想干什么,又要杀谁,身体里住着几个人,他都照单全收。
只要是她抛的饵,他都咬得起。
赵听月在他充满野性和冰霜的注视下,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移开了眼。
于是,萧澜最终还是没能见到赵听月。
叶辞秋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哪怕是叶家威严最盛的叶老爷子亲自出马,也没能劝动他让远道而来的萧总见自己女儿一面。
解韫瞧着叶老爷子大惊失色的模样,忍不住暗爽,他哥的实力可远不止于此。
目前牌局还在,也只不过是因叶辞秋只想出明牌。
一整列的黑衣齐列于病房外,严阵以待,除了自家boss,谁也不能靠近半步。
周屿舟自然也被拦在了门外。
叶辞秋得到的指令是赵家和周家的人都不能再留在深圳,自然周屿舟也不例外。既然赵听月发话了,他也懒得再装下去,与周屿舟虚与委蛇。
毕竟,在自小失去父母亲情的叶辞秋眼里,只是一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表哥而已。
即便是被赵听月当成眼珠子一般宝贝的赵吹雪来了,他都不见得给人几分薄面。
最后还是赵听月亲自出去将带着人险些与一众黑衣人厮杀起来的周屿舟请进病房。
在兄妹俩谈话的同时,叶辞秋就潇洒慵懒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旁听。
周屿舟见自己妹妹毫不在意的样子,彻底冷下脸。
叶辞秋偏偏见不得赵听月在自己面前对别的人如此温言细语,甚至称得上亲呢依赖。
在周屿舟谈到萧谈雨已经“主动”宣告暂时隐退娱乐圈时,赵听月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冷下去。
叶辞秋便故意微扬着眼尾,用阴冷地话术刺激周屿舟,增强自己的存在感。
“不用多谢,到今天才隐退算你们无能,那个女人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人前。”
赵听月猝不及防,一眼望进男人那双漆黑冷酷的双眼中。
周屿舟也被惹出火来,两人本就是因为赵听月才短暂地合作了一下,其实互相都看不惯对方。
如今当着赵听月本人的面,自然是拆台的拆台,揭短的揭短。
“如今的局面还是拜叶总所赐,舍妹救了你的命,可不是让你恩将仇报,以身相许的。”
“哥,好了。”赵听月早就从解韫口中得知了那天发生的一切,自然也清楚易临声是利用叶辞秋设法让她回深圳的心思才做的局。
她心里盘算的事太多,只是懒得计较。
叶辞秋环住双臂,露出一个绝艳的笑容,显然很满意赵听月当着周屿舟的面出言维护他。
于是在赵听月表示要单独跟周屿舟谈一谈时,叶辞秋虽然不快,但还是在赵听月真挚的眼神下让出了空间。
门关上,叶辞秋的脸色一变,身上那副淡然的架势几乎维持不住了,下颌线紧绷成一条冷线。
阿三凑上来请示,易临声已经被带走处理了,从此以后,世上再无人能找到的他。
叶辞秋表情未松,轻点了下头。
“boss,赵小姐的病房里按着窃听器。”阿三善解人意地提醒,如果叶辞秋想知道兄妹俩的谈话内容,随时都可以。
叶辞秋扬扬手,人都是她了,他虽然不知道怎么爱一个人,却也知道尊重他的爱人是最基本的。
“去把解韫找来。”
解韫收到阿三的消息时,还以为他哥要给他布置什么任务。他暗忖,虽然他同赵听月脾气不对付,但如果真的是替她去解决什么麻烦,他也不是不能办到。
叶辞秋见他来了,扔下修剪到一半的玫瑰花束,好脾气地指了下对面空着的座位,“坐,我给你讲个故事。”
解韫有点懵,叶哥什么时候有心情给他讲故事了。
他刚想打岔,叶辞秋却分给他一个不善的眼神,“我说,你听着就行。”
解韫被他周身猛然升起的冷意吓到,只好讷讷点头,“你说吧哥,我听着。”
叶辞秋静默两秒,这才说道,“有个医生……”许是这样的开头有点幼稚,他难得又顿住了。
解韫莫名地想笑,这是什么烂开头。
叶辞秋淡淡瞪了他一眼,解韫下意识挺着了身子,端正坐好。
叶辞秋轻哼一声,正式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有个资深医生,有一天遇到了一个病情十分凶险的病人。病人的身体指标不好,一直做不了手术。等到身体指标达标那天,终于可以做手术了。”
“但刚巧手术那天是医生双胞胎女儿的生日。病人的情况等不下去了,而这么复杂手术,只有医生敢做,或者说,能做。医生当然是选择拯救病人,可做完手术估计要很晚了,他便跟两个女儿商量推迟一天再办生日会,当天晚上只买个蛋糕跟家人庆祝一下,两个懂事的女儿答应了。”
叶辞秋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解韫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安静听着。
“手术当天,病人的身体情况恶化,定在上午八点的手术拖到下午才开始。医生原本答应晚上赶回去陪女儿吹蜡烛,谁知手术做到第二天凌晨三四点才结束。”
解韫对于他话里的手术时间感到一丝熟悉,他敛起轻松的表情,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叶辞秋继续不紧不慢的讲述着,“手术很成功,医生结束工作就往家赶。等他推门进到客厅,却看到了大女儿残破不全的尸体和遍地是血的地砖。可怕的是,当时凶手还没有走,就藏在门后。被发现后,凶手刺伤医生逃走了。家里没有大人在,姐姐把妹妹藏起来,小女儿这才活了下来,医生的手也被刀刺伤再也拿不了手术刀。”
叶辞秋淡淡盯着解韫,说出故事的结局:“不过,那个病人活下来了,现在也活得很好。他的手术是医生做过的最后一场手术。”
解韫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点发白,手也跟着颤抖起来,可他还是不死心,艰难道:“哥,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叶辞秋锋利的眼神不带一丝感情的瞥向他,“因为在这个故事里,那个在手术台上躺了十几个小时被救回来的病人,叫解韫。而那个直到现在都没能拿起手术刀的医生,他那个活下来的小女儿,叫赵听月。”
叶辞秋脸色冰冷,极具攻击性地质问道:“所以......你说我跟你说这个干嘛!”
解韫脸上一片空白,如雷劈中般彻底呆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