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探身世,怜可卿

贾蓉对于昨晚的混乱一无所知，他是被背上的疼痛和肚子里的饥饿给闹醒的。

贾蓉尚未睁开眼睛，就先闻到一股沁人心扉的幽香，一时之间，精神大振，睁开双眼，入眼就是近在咫尺的秦可卿的睡颜。

螓首蛾眉，肌肤吹弹可破，看不出一点瑕疵，殷桃红唇，吐气如兰，诱人心魄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偷取芳香。

秦可卿眼帘下的青紫之色，制止了贾蓉的冲动。毕竟秦可卿照顾自己一夜，自己怎么能乘人之危。

忽而又想起秦可卿悲惨的命运，出生就失孤，被秦业抱养，不过享受数年宠爱，就因幼弟出生，颇受冷落，尚是豆冠年华，养母就去世，只得承担起亦母亦姐的身份，守孝三年，刚刚获得自由的向往，却因为养父与贾府的瓜葛，嫁入豪门世家，本以为有了享受富贵命的机会，却不料内有夫无能，外有公爹觊觎，硬生生在天香楼舍弃生命，到头来不但惹得家破人亡，死去了，还得沦为四王八公向今上展现实力，威吓皇权的葬礼，真是可怜的女娃娃。

想起当今红学，胡乱猜测秦可卿是曾经废太子的遗腹子，贾蓉心中不由得嗤笑。

堂堂废太子的遗腹子，贾府哪里有胆量敢娶进门，作为来来宁国府的诰命夫人。贾珍又岂敢下手亵渎。

四王八公的祭拜送行，不过是借着可怜女子的葬礼，向当今圣上雍宣皇帝，宣示靖难功臣之间紧密的联系，让今上忌惮削权，减缓皇帝采取措施巩固帝王的权威。

而雍宣帝借机以退为进，暗中分化12家族的关系。

这恐怕就是贾元春在短短一年的时间从女官到姬妃，最后荣封贤德妃的原因之一。

这也是贾府在贾政被宣上殿，而众人心里惶恐不安的原因，毕竟帝王之威不容挑战，四王八公在大庭广众之下为妇道人家扶棺而行，过于僭越。

秦可卿睁开那双美眸，就发现贾蓉怜悯的眼神。

这辈子，秦可卿见过太多次这样的眼神，潜意识里抗拒，赶紧站起身子，伸展一下懒腰，温声问道：“大爷身上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秦可卿不会知道，无意间的懒腰，尽显曼妙丰腴的身材，霎那间的迷人的风情让贾蓉迷失了神，让贾蓉改变心意，萌发了要为秦可卿逆天改命的信念。

“没事。”贾蓉开口说话，才知道声音之嘶哑。

一旁的瑞珠和宝珠也被惊醒，一听贾蓉的声音嘶哑，赶紧倒了杯水，送上前。

贾蓉只觉得浑身无力，挣扎着起身，秦可卿见贾蓉起身艰难，赶紧搭了把手，贾蓉坐直身子，接过瑞珠递上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喉间舒适不少。

“昨晚多谢你们的照顾。”贾蓉按了按脑袋，想起昨晚的混乱，真诚的道谢，自己真的是高估了这具身体的抵抗力，没想到居然凶险到如此地步，待身体大好，该好好锻炼下身体，提高体质了。

瑞珠和宝珠相视一笑，倒是欣然接受，贾蓉倒真的变了不少，看得见大家的心意，也愿意付出真心。

秦可卿也是心里诧异，仿佛一夜之间，贾蓉就换了个性，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瑞珠去小厨房将温着的小米粥端进来。

贾蓉将近一天没有饮食，饿得饥肠辘辘，小米粥就着小菜，吃的贼香。

待他吃完，面对秦可卿主仆的奇异的注视，尴尬的拿起桌上的布帕擦了擦嘴角，才露出一丝优雅的微笑。

“瑞珠和宝珠，你们去将院里的人都集中起来，等下爷有事要做。”贾蓉又喝了杯清茶，吩咐道。

贾蓉摩挲着手中的成窑五彩茶杯，盯着秦可卿完美无瑕的俏脸，柔声问道：“可卿，您能不能对我好一点。再相信我一次，我一定会保护你。”

“爷在说什么话，妾身一直都相信您的。”秦可卿抬眉望了贾蓉一眼，快速的回道，话里的真诚，让人挑不出一丝瑕疵。

秦可卿的脑海却突然想起昨晚去求救的时候，贾珍看待自己的眼神，不安萦绕在心里。自己要不要告诉贾蓉？

如果不是自带系统显示秦可卿的好感值，也许贾蓉就糊弄过去了。

看来曾经的贾蓉伤透了秦可卿的心了，没想到瑞珠和宝珠都要相信自己胜过她，这是不是一个男人的悲哀 。

妻子信任外人胜过自己。

贾蓉感到有点沮丧，背上的伤口似乎又开始渗血了，暖暖的，粘稠的贴在身上，不自在的动了下身子，却引来秦可卿的担心。

明明将自己视为陌生人，秦可卿为什么还要担心自己。

贾蓉心下闪过许多猜想，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丝痕迹，莫非是担心自己嗝屁了，成为寡妇，一辈子老死在深宅大院里。

贾蓉觉得自己豁然贯通，真相大白了。

很多年以后，贾蓉在一次醉酒之后，不知死活向秦可卿去不耻下问的时候，换来的是秦可卿的勃然大怒，时隔多年，再次狠狠将贾蓉咬的遍体鳞伤，整整一个月都不让他近身。

最伤人贾蓉的心是秦可卿的话：当时自己连猫儿狗儿受伤了，都要担惊受怕，害怕它们去了命，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都是一条命。

好吧，自己都等同于猫儿狗儿了。

此时略过不提了。

正好，房外传来瑞珠禀告的声音，甚是清脆悦耳。

“大爷，人到齐了，就等你训话了。”

贾蓉穿戴整齐，接过秦可卿递上来的银白色的北狐毛披风，披在肩上，随意结了个结。

秦可卿看着贾蓉的随意，轻叹一声，缓步上前，接手贾蓉的工作，手指轻巧灵动，很快就结了一个精致的活络。

纤细白皙的柔荑，缠着白色的蜀锦纱布，淡淡的药香混杂着熟悉的幽香，不经意间触碰到贾蓉的喉管，心神微簇。

真是体贴入微的好妻子。

贾蓉脚步凌乱的走向屋外，当他的手触及到房门的时候，稍作停顿，房间里响起一道暗哑的声音：“可卿，如果不能对我好点，那就自私点，对自己好点。”

自私点，对自己好点，秦可卿何曾听过。

自懂事以来，就自我要强，为父亲弟弟着想，出嫁高门，伺候相公，孝敬公爹，连对府里的下人都是怜贫惜贱，唯恐出了差错。

有人敬重，称颂，羡慕，怜悯，但是却很少人对她说要对自己好一点。

很多年之后，有幸跟在这对夫妻身边的家仆，忘不掉眼前的一幕。

朝阳照射下，原本贾蓉的脸庞只会让人觉得俊俏，但是现在充满着坚毅的力量，明亮的大眼里充满着自信，仿若新生的男人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身后的秦可卿依旧美艳动人，两滴晶莹的泪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滴落在人间，光滑细腻的脸蛋上，有一种释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