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是另一种报复吗?
睫毛投下的阴影像蝴蝶的翅膀,轻轻一颤,就能撩拨人的心弦。
霍临远一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和她之间近到呼吸可闻。
他就那么静静盯着她,用一种绝对掌控的姿态,拿出明知不该对她施放的耐心,一直等着她。
“海洋馆可以吗?”程栀终于出声。
这答案在霍临远意料之内。
他参与了她那么多年的人生,对她所有的喜好,了如指掌。
她如果一直这么乖顺下去,他不介意学一学半月前的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就这样养着她。
而因为这个难以压抑的想法,他至今未敢问她,究竟有没有想起前边的一切。
他说不清自己心底隐约的烦躁来自何处。
他只能暂时将那些情绪,归结于他对她心理状态的难以把控。
——沈漾对于她的病情,并没有说实话。
他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来,可却问不出来。
换个人诊治她,他又不放心,毕竟沈漾在专业领域内的造诣,少有人能比得上。
“乖乖吃了药,我这两天抽空带你去。”霍临远指尖碰碰她下巴,示意她张口。
程栀点头,任由他把药片放进她嘴里,一双眼睛虚虚落在餐桌上的某一点,没有焦距。
已经冰冷的水入喉,她打了个哆嗦。
霍临远手背碰了一下她有些凉的鼻尖,“去洗热水澡。”
医生说,再频繁发烧,会出大问题。
温柔到此为止,他说完率先起身,一步一步上了楼。
程栀没有跟着他,孤身去到最近一间客房。
花洒开到最大,她弯腰,将藏在舌底的药片全吐在马桶里,又去盥洗台仔细漱了口。
椭圆形的镜子里映出她苍白清丽的脸,因为过瘦,一双眼睛显得尤其大。
但眼神清明哀切,全然不像之前那样平静无波。
在接受几次治疗后,她不觉得自己还需要继续吃药。
那些药只会让她脑子更加混乱,有时候记起很多事,有时候又忘掉很多事。
前几天她其实想离开,但走不了。
房子里有赵阿姨,院子暗处有私保。
霍临远将她困在了这里。
她浑身上下别说钱,就连联络外界的手机都没有。
“程小姐?是你吗?”赵阿姨听到动静,怕哪里用得着她。
程栀隔着门应声,“嗯……临远让我洗澡。”
这话听着暧昧,赵阿姨笑笑,叮嘱两句离开了。
迅速冲过热水,程栀穿上浴袍,慢腾腾往楼上去。
霍临远不知道为什么,每晚都要抱着她睡觉。
可她现在只要身处有他的地方,就会不断想起大雨滂沱的那一天,想到他让她家破人亡时,阴狠冷厉的可怖样子。
然后频频做噩梦。
是另一种报复吗?
应该是吧。
恍惚地想着,程栀站在了主卧门口。
她扭头,目光落在左手尽头的书房。
她需要的东西都在那里。
“还要站多久?”
门内传来男人低醇的声音,罂粟一般惹人上瘾,却也能轻易毁了一切。
揉一下有些湿润的眼角,程栀慢慢抬手,推门进去。
霍临远屈膝靠坐在床头,手上拿了份文件,投过来的视线,隐含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