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升职

童教授看着底下仍在议论，知道这一决定太过突然，基本就是他一家之言，没有在决定之前和所里其他人商量过，看着气氛有点紧张立马改口道：

“我只是说近期可能，回头我们再碰一下，也不是我一个就可以决定，后面立项报批还要时间，所以大家不必紧张，研究所将来的发展规划是做到领域的佼佼者，在我有生之年铺垫好，后面就看你们年轻人自由发挥了。”童教授感慨地说道。

底下鸦雀无声，没有掌声，也不再议论，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谁也没有去主动附和，那几个专家应该是研究所里重要的成员了，他们也没有吭声，作为新来的实习生更没有理由发表意见了。

童教授又回到晓露初见时的模样，见大家没有回音，反而自嘲一下自己，化解了尴尬。转而把这次参加科考的实习生们都夸赞一番，说他们是后生可畏。最后他宣布了一个重要决定，晓露从实习生转为正式研究员。

晓露受宠若惊，没想到童教授宣布得这么快，其实心里也早有准备了。当她站起来向大家致谢时，很多人都很意外，尤其是所里的老人，对于和她一起科考的队员来说，虽说有点意外，却也属正常，在南极的表现可圈可点，大致能接受。

一路上几次临危不乱，鼓励大家，以身作则带着大家走出困境，她还是个实习生，又是个女孩子，在面对危险时的几次重大决定，连男人都自愧不如，一起科考的队员都对她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包子也意外的被童教授转正为助理研究员，这下会场内有点躁动，没有去过南极的专家们直摇头，觉得童教授的做法太不可思议，基本没有通过各项考核，直接由所长任命，显然把所里的用人晋升机制形同虚设了，其他实习生怎么看？然而包子的晋升，对于去过南极的人也没有异议。

“童教授，这样晋升未免太过草率，那以后谁还安心做学术研究，直接去野外科考，回来不就升职了吗？”其中一个专家实在看不下了，站起来理直气壮地说道。

“他们俩的艰辛，你们没有看到，南极带回来的样本都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采集来的，将来我们野外科考的机会会很多，今年重心就是野外科考，谁表现优秀，可以作为转正和升职的参考。”

童教授说完，这边实习生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那帮实验室研究派，一个个吹胡子瞪眼，气不打一出来。

“你们也是，思想要超前一点，都是一个团队，他没有项目拿得出手，但可以协助别人研究出成果，这就是团队的力量，为什么我们只看到闪光灯下的人，而不去看看背后默默付出的人呢？如果这次没有他们拼死保护样本，你们会在实验室里安心做研究吗？”童教授一席话，让那几个专家无语低下了头。

“另外还有，这次从南极带回来的样品，大家尽快拿出研究成果，成立一个专项攻克小组，由你组织，最好在半个月内把研究报告交予我。”童教授指着刚才说话的那个专家说道。

会后才知道，这个专家是研究所里地质生物研究专家，也分管所里人事调配，姓梁，大家都叫他梁教授，40多岁，是个不苟言笑又铁面无私的人，只做好份内事情，尽职尽责，就是有时候说话不好听，也得罪不少人，奈何位高权重，所里没有人拿他怎么样，只能背后抱怨。

这位梁教授是个工作狂，，一听说这次考察的研究重点交给他，立马来了精神，并答应一定会给童教授一个满意的答复。

会议最后，童教授则沉重地说了这次南极遇险的事情，感谢地质队的鼎力相助，另外参加这次会议的所有人明天将随他一起参加地质队遇难队友的追悼会，然后给南极科考的实习生们放一个星期的假，好好调整休息。

实习生们个个都很开心，童教授话音刚落，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甚至尖叫声，终于可以回家了。

这种场面在循规蹈矩的梁教授看来，怕童教授迟早把这帮新人给惯坏了，有点恨铁不成钢。

会议结束后，很多人都对晓露和包子表示祝贺，在童教授的安排下，中午在会的人员一起聚了个餐。

这也是实习生们进研究所以来第一次团体活动。也是晓露最开心的一天，童教授是真的履行诺言给自己转了正，也说明对她工作的肯定。验证了一句传统又俗套的话，‘是金子到哪里都发光。’

他们就近选择了一个酒店，席间最活跃的就是包子了，别人不祝贺他，他倒主动去攀附关系，晓露则是被实习生们围在一起，有说有笑，而一旁的梁教授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这帮人在那里大声说笑。

席间，晓露很感恩童教授这么看重自己，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对他表示谢意，于是就主动向童教授敬酒，千言万语就在这一杯酒里了，还好自己有些酒量。她绕过两桌径直走向主桌，正准备感激他，却被他拉住，并向大家说道：

“大家安静，刑晓露同学不光转正，还是所长高级助理，以后所里有重大研究项目，都将有她参与，也是所里重点培养的人才。”

童教授一席话，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不是只有梁教授一帮人不理解，就连实习生们也震惊不已，转正也许是羡慕，半天功夫又加身一个职位，那就是嫉妒了。大家同样是在一个起跑线上的，为什么她却高出大家这么多，现场此刻鸦雀无声，晓露顿感尴尬。

她知道自己将会是所长高级助理，没想到现场宣布会是这样局面。只见梁教授愤然离席，童教授看出他是何意，有点紧张，就匆匆拜别了众人追了出去。

这一突然的变故让实习生们面面相觊，不知所措，气氛很压抑，还是刘老师上来打个圆场。

“各位同事们，刚才童教授说了，身体有点不适，想早点回去休息，大家不要多想了，你们尽情玩哈。”

很多人都看出不是这个意思，目光一致投向了晓露，晓露本觉得自己没有错，高级助理是童教授给的，谁不想有这个荣誉？所以她也没有理会别人的异样目光。

包子是很会察颜观色的人，看童教授走后就觉得不妙，来到晓露的身边低声道：

“我看你还是走吧，这些人的眼神都要吃了你，你在这里大家会更尴尬，除了我和柚子没人会再和你说话。”

“为什么？这些是我应得的，我为什么要躲避？再说，这是童教授对我工作的肯定，我来研究所也是童教授首肯的，碍着谁了？”晓露不屑地说道。

“你让我怎么说呢，简单来说吧，你这样升迁太快，所有人都不服......”

“不服就不服呗，有本事他们也升职，靠不服能解决什么问题？”晓露说道，包子被怼的差点岔了气。

“我的姑奶奶，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听过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的吧，在这里跟你说不明白了，要不我陪你回去，好好给你上一课。”包子实在无奈，他不想晓露被捧得高，后又被摔得很惨，自己刚刚转正也有可能被连累，所以帮她也就是帮自己。

看柚子跟其他实习生聊得火热，包子去打个招呼就带着晓露离开了。

大中午也没有车子，这里又人生地不熟，正好在酒店的前方有个公园，两人决定过去透透气，把这件事掰扯清楚。

“我看你就是个官迷，当了官就分不清好坏了。”刚到一个凉亭坐定，包子就迫不急待地指责道。

“什么官迷，别说这么难听，谁不想站高位接触更多，你不想吗？”晓露怒怼道。

“当然想，可是你也要看看大环境，你有去照顾别人的感受吗？咱们走到工作岗位，可不像在系里同学关系相对单纯，即便是在系里偶尔也会有竞争，甚至落井下石，别说是工作单位里的环境了，处处都是陷井你看不到，没准哪天栽进去了，你还没有发觉。”

“有那么严重吗？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去和那些人搞好关系，像你一样拍马屁，那这里还是搞研究的吗？不就成名利场了吗？”

包子气不打一处来，平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就转不过来弯呢，也不知道这个老顽童突然把她捧这么高，意义何为，想到这里，他突然有点害怕，不会是老顽童玩得什么把戏吧。

“好好好，咱现在不说那些人际关系，老顽童为什么给你升这么高职位？至少也要等我们实习后拿到学位证再升也不迟啊，你有没有想过？”

晓露一时语塞，这一点她确实没有想过，当时她也有顾虑，是童教授一再坚持才没有拒绝。看着晓露在思索，包子接着又说道：

“研究所的升迁有一套标准，你我都是博士实习，每一个职称的考核不会是老顽童一家之言，就是整个研究所也没有任命权，要上报按照编制来，即便有扩充人员，也要提前上报，实习生是不算在内的，这些你了解过吗？他这样做是违规，真把研究所当自己工作室了。”

晓露如梦初醒，如果包子说的是真的，那很可怕，

“你的意思，我们都是童教授违规提拔？”晓露疑惑地问道。

“你说呢，我才转正为助理研究员都诚惶诚恐，觉得太突然，自己确实也没有做什么，无非就是在南极爬上冰架，带着大家逃生，这能说明什么？我还有点自知知明的。”

晓露明显听出来包子是在损自己，想想自己也正如包子所说，把位置看得太重，好运来得太快，认为是自已应得的，没有了正常判断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