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千年古刹（十三）

萧忠去打探小神仙的身份，方欲归来是，天色暮气沉沉，不久便飘起了雪花，回府后刚进了花园，便见到小王子及一众人等在园内玩耍，人群中还有石兰，小王子虽是主子，但年纪小，没有什么威严，长得十分可爱，偏偏喜欢学大人说话，是以萧忠每每见到他总喜欢逗弄几句，这次也不例外，他对小王子笑道：“小心滑跌了啊！”

石路上半化的雪星子极是滑溜，小王子三四岁，身材短小，又穿着厚厚的冬衣，听了萧忠在逗他，心里不满，一转身，重心不稳，果然滑跌了，旁边的石兰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他，一旁的奶娘便道：“小世子，早便跟你说了，雪渐大了，让你回屋去，不听，快看看，摔着了没有？”

小王子也有他父王的三分倔强，虽然摔得疼了，却忍者没有哭，只是气呼呼的对萧忠道：“坏人！”然后拉着石兰便跑了。

萧忠进屋见过王爷，说了自己打探的消息道：“那个小神仙俗家姓王，来京城差不多有一年了，但知道他底细的人不多，具体叫什么也不知道，听说他刚来时，口音有些像北方人，现在也听不出来了。此人看着与常人不同，油盐不进，也十分有眼力，小的还没自报家门，他便知道小的的主子一定是人上人，说到褚嬴，他似乎有些戒备，说的不多，只赞了褚嬴的棋，小的还请他来王府，他一口给否了。”

王爷道：“来京一年了，那和释法鸾应该不是一路的！”

“王爷说的有理，王爷是没见过他，他穷困潦倒的不成样子，这大冬日的，他的棉衣还是破旧补丁的，那释法鸾虽说不慕名利，但看着仙风道骨，终究是体体面面的，莫说他了，便是他的小跟班也比这小神仙体面许多。断不是一路的人。”

王爷问道：“他卜卦当真很灵吗？”

“不知道灵不灵，但小的也请他补了一卦，他问了家世出身，生辰八字，说小的可享天年，虽无大富大贵，也可平平安安，他劝小的多行善事，莫问祸福。哦，他还说，这两日我有口舌之祸，他劝我谨言慎行。”

“胡说八道！”

萧忠也笑道：“正是呢，做下人的，哪一日不因口舌惹祸！”

“既然不干我们的事，那就不用理他！你退下吧！”

萧忠既出了门，回去的途中，又撞见了小王子，这回没旁的人，他身边只有一个石兰，两个人看自己的目光神情都有些诡异，尤其那小王子，竟忍不住笑了出来，萧忠问道：“是从哪儿得了好吃的了吧，这么高兴！”

“不告诉你！”

“得，王爷可在呢，你小心着点别乱跑。”

却说小王子刚才跌了一跤，便气努努的摒退了下人，只拉着石兰，悄悄的进了一个屋子，小王子从木柜子里拿出一个酒葫芦，掀盖一问，窒息道：“是酒！”说罢扣上递给石兰道，“藏起来！”石兰以为他又在玩什么游戏，便装模做样的配合着。俩人跑出来没有多远，便撞上了萧忠，别了萧忠，小王子拉着石兰到了一个避人的所在，拿着酒葫芦道：“这是坏人偷父王的！”

“啊！”石兰惊道，“你不会是想去告状吧！”

“可能是宝贝，你喝了，气他！”

石兰只想置身事外，连连摆手道：“我是道士，不能喝酒！”

小王子一脸正色庄严道：“骗人，道士喝酒，道士来我家找父王。我见过。”

“哦，你知道还挺多！不过我确实不喝酒，明日我要面圣，见你那个皇爷爷，估计还要下棋，喝酒便下不好棋了。”

小王子想了想，似乎在努力理解他的话，过后点点头道：“给你，以后喝！”

“不行，君子不夺人所好，你拿萧总管的东西，是因为你气他，我又不气他，我不拿他的东西。”石兰果断拒绝道，但他看着小王子十分不满的样子，便出主意道，“你可以到你爹爹跟前告他的状啊！”

小王子摇摇头道：“父王偏心，不凶他，凶我！”他言下之意似是再说这种事他以前干过，但结果似乎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样啊，打小报告确实非君子所为。”石兰又想了想道，“有了！这既是王爷的东西，物归原主不就行了，你替你爹找回失物，咱们也学一学古人侠客，做好事不留名，不打报告，萧总管就是知道了也是哑巴吃黄连。你气也出了，我也没得罪他，两全其美，不对三全其美，你爹的东西也找到了。”

小王子听后觉得十分有理，顿时士气大振道：“走！”便拉着石兰到了一间耳房门口，看门的下人见了小王子道：“小世子，这是王爷的住处，不是玩的地方，打破了东西，可了不得！”

小王子士气受挫，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调转方向，走了一段，这回没人拦小王子，却拦着石兰道：“也不看路，是你能进的地方吗！”

石兰这才知道，前面应该是府内女眷的住所，他两手一摊松口气道：“终于解脱了，这半日，怎么就缠着我呢，累的我正月里一头的汗！”他瞧着那三四个仆人严肃的神情，大约知道了缘由，心道，“这府里竟没有一个能说会笑的人，真可怜！”

话说从头，小王子抱的酒葫芦，却是萧忠自醉仙楼里带来的半壶酒，被王爷没收了，他怕受责罚，没敢说实话，又恐后面露底，便小心谨慎地跟着王爷，他知道酒的所在后，趁着第二日起早人不多的时候，他带着两个酒葫芦偷偷将酒置换了出来。没想到这一幕竟被同样早起无聊的小王子撞见，本来不相干的事，小王子很快便忘了，但他被萧忠嘲弄后跌了一跤，十分气恼，他小孩子心事重，只觉得疼痛还可忍受，但被人嘲弄却是极大的侮辱，瞬间他便记起了早上那一幕，他自然不知道萧忠偷得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值得一偷的必定是好东西，他也不在乎东西好不好，只是要发泄心中不快。

第二日早上，王爷带着石兰准备进宫，却只让石兰在宫外等着，道：“本王先去探探口风，至尊还是能不见就不见的好。”

石兰听后心下更喜：“那自然好，说实话，我可不大想见至尊。”

萧综率先求见梁武帝道：“父皇，天幸，您让儿臣找的无名氏，已然找到了。”

梁武帝喜道：“是吗？这么快便找到了，快带来给朕见见！”

“可是……唉，是儿臣轻率了，不该将他的棋带至父皇眼前，请父皇治罪！”萧综跪下道。

“起来起来，还什么都没说，哪儿来的罪？”

萧综仍是跪着道：“这个无名氏，身份尴尬，之前儿臣信誓旦旦说那无名氏不是褚嬴。可……”

梁武帝回过味来道：“他是褚嬴！”

“他虽不是褚嬴，可他是褚嬴的徒弟，和褚嬴也没什么两样，罪臣之徒，有污圣目，而且此人狂放不羁，谁也不放在眼里，只怕见了会冲撞了父皇，父皇还不要见了。”

梁武帝听后释然一笑道：“他人怎么样，朕自有评判，朕只想看看这个棋艺高超的少年，快召他进来吧！”

石兰受到梁武帝的召见，依理问了些身世师承的问题，石兰半真半假的答了，并没有隐瞒褚嬴教棋的事。

梁武帝道：“朕看你的棋已然青出于蓝了，只怕你的师父也未必能及的上你。可惜杨爱卿近日抱病在家，否则，朕倒想看看褚嬴的徒弟，与他想比高下如何。”

石兰大惊失色道：“哎呀，至尊，万万不可啊！”

“有何不可？”

“至尊，师父教授草民下棋之前，曾让草民立下重誓，不可在君前对弈，否则就不会传授草民棋艺，草民学艺心切，便遵从了师命，所以……”

萧综在一旁听了不禁大吃一惊，这句话他们可没有事先套过，当下冷声呵斥道：“放肆，自古忠孝节义，忠字当先，你一个小小的棋手，竟想用师命压过圣命，你师父再尊贵，能比得上至尊万一吗。”萧综当即对梁武帝道，“父皇，像此等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打出去算了。”

梁武帝好奇问石兰道：“你师父为什么不许你在君前对弈？”

石兰被萧综一通震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禁心生胆怯，此时又怯生生看了一样萧综，才道：“师……师父说，伴君如伴虎，他棋艺虽高，但不懂侍君之道，自然也无法传授徒弟，若君前对弈，草民稍有不慎，冒犯了至尊，草民的小命就不保了，师父授徒的心血会付诸东流，还要为草民伤心，想来实在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

“朕与豫章王先前还有约定，说是他找到了无名氏，朕便赏赐你们。你此刻空口自称无名氏，连棋都不愿意给朕看，叫朕如何相信！”

萧综一笑道：“父皇，儿臣有一策，既能全了石兰的忠孝，又不用抗旨，不过些许要委屈父皇还有石兰了。”

“但说无妨！”

“儿臣想以一对二，对两位当世高手！至尊还有无名氏石兰。”

梁武帝道：“你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