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蛛丝与马迹
杨吉康?!
陆惜之肯定不认识,看向袁晏溪,他的表情倒是有些高深莫测。
于是,她问:“是张彩霞呆过的杨家吗?”
袁晏溪点点头。
“那就更应该去一趟了,袁厂督,是否可以让我同去?”陆惜之直觉,杨府很关键。
“今日已晚,明早再去。”
陆惜之点点头,挽起裙子,蹲下身仔细查看地下的痕迹。
对于她的这个有些‘彪悍’的举动,齐勇和赵玄武将眼睛撇向别处,袁晏溪则微不可见听的咳了一声。
残垣裂瓦,揭示了案发当晚是多么的惨烈,两个孩子或许还哭闹过,结果被凶手一刀毙命,弱小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张彩霞再怎么风流,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所以她将两个…不,只来及救其中一个,紧紧抱在怀里,可是仍旧抵挡不住凶手的残忍和凶猛的火势。
啧,可是这地上,床上的痕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方铁生说方大强对两个孩子极是疼爱,但现场显示,大火起来后,方大强没有管两个孩子和张彩霞,径直爬向门外,最终死在门槛处。
陆惜之摇摇头,也许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反抗,只是凭着本能想去外面寻求帮助,情有可原可以理解。
站起身,她又走到床旁,双眉深锁…
“陆姑娘,天色已晚,再不回去,陆大人怕是要去我东缉事厂拍门了。”
顿了一下,啊,对!爹还在生她的气呢,可不能再晚了。
“是!多谢袁厂督提醒,我这就回去,明日辰时我便去东厂报道。”说完就要冲出门去。
袁晏溪一个箭步拦在她面前:“答应了陆大人,协助破案期间,必须保证你的安全,走吧。”
于是,众人就见堂堂袁厂督像高大威猛的侍卫一样,在前面护着,后面跟着娇小可人的陆三小姐。厂督一个箭步蹬上马车,又自然的从里面伸出手,轻松将陆惜之拉上了马车。
“捕头,我是眼花了吗?”齐勇小声嘀咕,“陆姑娘好像一点也不怕袁厂督啊。”
“少说话!”赵玄武看一眼天色,“一鸣,大田,保全今日你们三人守夜,晚上皮子都给我紧着些!”
皇宫养心殿
“父皇,这是我寻到的千叶莲,原来打算万寿节再奉上,但昨日听闻父皇旧咳又犯了,着实担心,便想着今日先用上吧。”
“咳咳咳……”皇帝一手撑在下巴上,身边的大太监吕顺不住的给他揉背通气,一旁两个宫女递茶的递茶,递痰盂的递痰盂。
“皇上,这是太子殿下特意到五百里外的佘县,亲自挖出的三朵呢,殿下手都蹭掉好几块皮肉。”
“用你多嘴!下去。”太子祁玉璋佯装恼怒,喝退身边的太监。
祁天印睨一眼下首的儿子,“…知道你有心了,这阵子,你也辛苦,听说你那侧妃又有了身子,一会儿让御医开几副安胎药拿回去吧。”
祁玉璋赶紧叩谢:“多谢父皇。”
祁天印闭眼开始养神,未闻儿子退下的声音,皱了下眉头:“还有事?”
“父皇,城中前日又出了起案子,这次一下就死了七个,还有五日便是万寿节,儿臣担心这样的混乱让万国特使们看笑话。”
皇帝心下了然,“此事景明已经上报给朕,他知道该怎么做。”
祁玉璋十指紧握,在掌心印下深痕,牙齿狠狠一咬,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呵!
“东厂负责城中防卫,责任重大,儿臣想,这既是民间普通案件,何不让大理寺协助,这样也会让袁厂督轻松一些,做起事来会事半功倍。”
祁天印睁开双眼,锐利的眸子藏着深深的探究:“此事景明自会安排。”皇帝让太监给他调整椅背,目光如炬盯着他:“昨日李尚书上奏,礼部此次焰火用度似乎大大增加,我儿可知此事?”
祁玉璋背脊发凉,强忍心中的惶恐,镇定自若的装作惊讶:“竟有此事?儿臣昨日刚从佘县回来,尚未查验清单,明日一早儿臣便去核实。”
“如此甚好,下去吧,朕也累了。”
太子赶紧携太监退出养心殿,退到无人之地,才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眼神透出黑暗狠戾。
养心殿内,祁天印挥退众人,看着深沉的夜色,“他呀,还是太急了。”
大太监吕顺走上来,给他敷上护腰,“皇上英明。”
第二日
整整辰时,陆惜之准点到达东厂议事堂。
哇!除了一桌香喷喷的美食,还有俊美的红衣厂督。
狼狈穿越而来,如今心满意足。
她乐呵呵的跟袁晏溪道早,还同旁边东海,西风,南洋和北雪分别打了招呼,得了允许,便坐下来开始享用美食,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好意思,自然也就忽略了几个随身护卫的细微表情。
“盈秀已经带回来了。”
“这么快!”陆惜之刚嚼入一口鲜嫩多汁的虾饺,汁水还在往外淌。
“找一个丫鬟而已,昨日夜里已经关在笼屋。”
“笼屋?”
袁晏溪并未回答,东海知道他的性子,便接过话头:“陆姑娘,笼屋就是待审的狱牢。”
陆惜之听后,大吃一惊:“什么?我们只是找她过来问几句话而已,怎么能把人关起来呢?这是违法的。”
“违法?陆姑娘是觉得有何不妥?”
陆惜之猛地抬起头,看到袁晏溪冷冷的眼神,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有些鲁莽。这样的道理古人如何懂,还不都是以权压人么,算了,以后再说。
“不不不,是小女子唐突了,袁厂督息怒。”她赶紧说道:“我吃饱了,咱们去审盈秀吧。”
笼屋在议事堂的后面,一座两层楼高的房子,外观看上去很是普通,可那结实的铁栅栏让人望而生畏。
第一眼见到盈秀,陆惜之就觉得她很眼熟,但凡去过跳蚤市场买东西的话,你肯定碰到过一个盈秀这样的女人,她就那么扭着胯,站在自己的摊位前面,穿的衣服,绝对是这条街上最流行最显眼的那种款式,浓妆艳抹,姿态老辣。等你一靠近,她就热情得像你认识了很久的好姐妹一样,挽着你的胳膊,一口一个美女叫得热情,不停的夸赞着你的身材,如果你什么都没买,白问了半天价,她就眼珠子一斜,嘴巴一撇,每一个细胞都能表达出鄙视你的意思。
“盈秀。”陆惜之喊她。
话音刚落,这女人就咆哮起来:“你们到底是谁,把老娘关了一夜,我要报官!!”
“嚎什么嚎,知道这是哪吗?”东海出声喝斥。
“你凶什么凶,我管你是哪?老娘身经百战,比你摸过的女人还多,怎么的?还害怕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儿?毛都没长齐吧!”
这虎狼之词,惹得几个侍卫老脸一红,特别是东海,只见他竖起的两条眉毛,一下子失去了支点,在脑门上慌乱的挥舞了两下,尴尬的停在了那里。
一旁的陆惜之在肚子里快要笑到抽筋,表面艰难维持住大家闺秀的矜持,装作害羞将脸转到一旁,余光又很感兴趣的盯着盈秀。
“我家男人也刚刚吃过一场官司,你们谁也想别吓我,他开当铺吃人高利,一分钱也没给我,不信你们可以去查,赶紧把老娘放出去!”
东海气得的鼻子快要歪,怕他要打开门狠揍那女人,陆惜之趁此之前赶紧开口:“盈秀,你还记得张彩霞吗?”
笑容顿时僵在了盈秀的脸上,短暂的几秒钟后,她反问:“你们不是因为我男人那事找我的?”
“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跟你同在杨府做洗衣工的张彩霞,还记得她吗?”
盈秀想了一阵,脸色忽然一变:“张彩霞?那个风骚的浪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