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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寒香

弥漫的大雾散去,汴京的郊外人不算多。

大家都忙着重新收拾自己的生活,一场无妄之灾,让整个汴京的百姓的日子全都成了一地鸡毛。

入夜之后,城内依然是灯火通明,各级衙门也积攒了大量的繁务,道路上时常又大队人马行过。

已经在西街鹿儿巷逛了三圈的寒香,一脸无奈,板着脸道:“我真的到了,你不用送了!”

“太晚了,汴京坏人多,我可不放心。”

寒香指了指身后的小楼,说道:“喏,那就是,已经到楼下了。”

眼前是一幢青砖小瓦的二层小楼,这幢宅子瞧来有些年头了,马头墙上下阴暗处生长着绿油油的青苔。

“走了这么久,嘴里好干,我上去喝口水就走。”叶欢笑着说完,就要往里走。

寒香急的使劲在后面剜了他一眼,无奈地快步跟上。

打,打不过;

骂,骂不赢;

赶,赶不走;

报官,连皇帝都不敢惹他...

小楼有门锁,当然挡不住叶欢,他轻轻一跃就飞了进去。

寒香看到这一幕,呆住了一小会,随即咬着牙拿出钥匙,开门上来找他算账。

叶欢轻轻一嗅,根据她身上的香气就能轻松找到寒香的闺房,推门进去之后,又拿出一颗夜明珠,放在房间里,屋内顿时亮如白昼一般。

房间不大,布置的十分整洁素雅,墙上挂着些乐器,桌上摆着些书籍,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梳妆台、一张床还有个小圆桌。

叶欢坐到床头,等了好一会,寒香才提着裙子气咻咻地走上来。

她一看叶欢坐在自己床上,顿时把眸子睁得大大的,眼圈儿都气红了。

“你这人...真无赖!”

叶欢双手摊开,在她的绣床上躺成一个大字,嘴里还一直哼哼:“累死我了,先是帮百姓们赶走了浓雾,打退了妖邪,又发了一天的粥,像我这样的好人,还要被骂无赖,还有天理么?”

寒香俏脸一红,叶欢说的都是实话,他确实做了大好事,可是话本故事里的英雄不都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么....

怎么到了他这里,都变了...

她倒了一杯水,走到床边,没好气地说道:“喝吧,你不是渴了么?”

叶欢一翻身,不理她,发出轻微的鼾声来,好像要在这里睡了一样。

寒香咬着嘴唇,又气又羞,那被褥枕头都是她平日里用的。自己光溜溜躺着的地方,他又躺上了,岂不是...

面对叶欢这样地无赖,寒香彻底没招了,她一屁股坐在小圆桌旁,捂着眼睛轻轻啜泣起来。

叶欢腾得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走过来嬉皮笑脸地说道:“这是怎么说的,这咋还哭上了?”

“你就是仗着自己身份欺负人,你心底肯定是轻贱了我,不然为何这么无赖地对我,还不是认准了我没法反抗你。”

“你爹害我爹自杀,你又来欺负我,我们一家都合该被你们欺负?”

“首先,我爹可没有害你爹。你想想看,他老人家好好的青帝城宗主做着,生活乐无边,突然就有一个人找上门,非要跟他打架。他好说歹说都不听劝,只能应战,也没下死手,打完客客气气把人送下山,后来这个人自杀了,我爹他有什么错?”

“第二,我可不是欺负你啊,在金殿舞池有人要杀你,本世子大义凛然,拔刀相助,事后你亲口许诺的,愿意以身相许,现在又反悔。你说,是不是你负了我...”

寒香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但是正因如此,她心里反而更加委屈起来。

她本来还是轻声啜泣,现在则变成梨花带雨的大哭了。

叶欢轻轻环上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哭吧,把这十几年的委屈哭完,以后的日子交给我就是了。”

寒香身子娇小玲珑,却十分腴润,抱在怀里最是舒服。

寒香果然趴在他怀里哭了起来,不一会就湿了。

叶欢看着她被眼泪浸湿的衣领,说道:“你看湿乎乎的多难受,我来帮你解开它晾晾。”

寒香倔强地抬起头来,死死拽住自己的衣襟,道:“我爹...那个人虽然很浑,但是我娘临死的时候,说自己不后悔。因为他曾经专门为我娘一个人写过一首绝美的诗,我娘说有那么半个月、一首诗,这辈子就值了。”

“你想要我,也得写一首比他好的,能让我记一辈子的!这样的话,就算有一天你抛下我走了,我也能和娘一样,永不后悔。”

她泪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叶欢怔了一下,说道:“诗词不过是小道,以我观之,如雕虫小技。你爹寒山虽然有点小名气,号称什么诗词双绝,在我青帝城诗仙面前,恐怕还是个弟中弟。不过在这种花前月下时候,春宵一刻值千金,说什么诗词多浪费感情。来,我看看衣服湿透了么。”

寒香扬着脸,双手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襟,眼神十分坚决。

叶欢笑了一声,说道:“那好吧,你听好了!”

叶欢用抑扬顿挫地语气,深情地念道:“上邪!我欲与卿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卿绝。”

寒香目光有些呆滞,自己刚说完他抛弃自己,他就出口成章,做出这样一首诗来。

只是一首诗,就让她激动得、感动得无以形容,几乎窒息。这几天的记忆一股脑涌上心头。

他救自己一命;

他呵斥群臣;

他指挥仙人击退邪魔;

他在市井间施粥耍笑;

........

寒香自己都不敢相信,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自己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人。

为了他,为了这首诗,自己愿意做任何事,受任何苦,都不会有一丝后悔。

她之所以会这样,还是要怪寒山那个屑人。寒香一生,都生活在她爹寒山的阴影下,骨子里多少都是带点偏激的。

头上的发髻环被叶欢轻轻扯了下来,顿时一头漆黑如墨、清亮如油的青丝倾泻下来,寒香这才回过神来。

她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忽地一扯腰带,双手抓住衣襟左右一分,把叶欢抱在里面。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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