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废妃尹氏
1479年*朝鲜成宗十年。
朝鲜王城*东福宫。
王妃尹氏轻轻侧首,对侍立一旁的侍女李召贤问道:“那封信,你可已稳妥送出?”
李召贤恭谨回禀:
“王妃放心,信已送出去了。”
尹氏眉宇间却难掩忧虑,“我心中隐隐有不祥之感,大王虽未明言废黜,但将我幽禁于此冷宫,已是先兆,他日若真下令,我何以自处?”
李召贤宽慰道:“王妃莫急,大王若无确凿之理,岂能轻易废后?
朝中与我们交好的大臣定会阻挠。
再者,还有尹遇、尹邂两位,他们必会设法相助,毕竟他们是您的亲兄弟。”
尹氏却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昔日我忍辱负重,却仍难逃此劫。
若大王真欲如此,我必向群臣揭露其阴谋,让他明白,他根本不配为朝鲜之王!”
“好,说得真好呀……”
话音未落,宫外忽传一阵声响,朝鲜大王李娎携众侍卫步入,气势汹汹。
尹氏与众人慌忙跪拜:“参见大王。”
李娎目光如炬,扫视众人后,冷声道:
“无关人等,退下。”
众人闻言,纷纷退避。
李娎直视尹氏,语气冰冷:“尹氏,本王直言不讳,你若不愿再居王妃之位,大可退位让贤,休要再背后诋毁本王。”
言罢,宫中气氛凝重。
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固。
王妃尹氏眼眶泛红,声音哽咽地回应道:
“我有过这样的念头?
分明是你心中早有此意,我虽然为你诞下了嫡长子李?,却仍落得被幽禁冷宫的下场。”
李娎闻言,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若非本王对你青睐有加,又怎会于万千人海中一眼选中你,将你纳入后宫?
然而,你的嫉妒之心过于强烈。
实在难以配上王妃之位。”
王妃尹氏泪如雨下,继续诉说着心中的委屈:“大王,自成化十年四月十五日巳时。
靖难功臣韩明浍之女,大王的元妃韩氏在求贤殿香消玉殒,年仅芳龄十八。
谥号‘恭惠王后’,你虽后来立我为王妃,但心中却从未真正有过我,这对我公平吗?”
李娎闻言,怒目而视,声音低沉而有力:
“简直一派胡言!
不公平能立你为王妃?
还有,当初元子降生的喜讯传来,本王令朝鲜举国同庆,当即颁布旨意,除犯下恶意谋杀或殴杀血亲等重罪者外,其余犯人一律从轻发落,并给全部官员加俸。
次年二月,本王还命韩明浍携带国书出使天朝大明,面见天朝成化皇帝,请求册封?儿为王世子。
仅三月之后,天朝大明便派遣太监郑同前来朝鲜,宣读朝廷诏书,不仅承认了?儿的世子身份,还册封你为朝鲜国王继妃,赐予你冠服紵丝罗、西洋布等珍贵物品,这难道还不能证明本王对你的恩宠吗?”
王妃尹氏冷笑连连,嘲讽道:“哈哈哈,你不过是将我视作韩氏的替代品罢了!”
朝鲜王李娎眼神如刀,厉声问道:
“你究竟是何意?”
王妃尹氏手指直指李娎,言辞激烈:“韩氏仙逝,中宫之位悬空,你却迟迟不立新妃。
宫廷内外议论纷纷,传入宫中,你亦置若罔闻,你声称糟糠之妻的离去是沉重打击,甚至拒绝进食,'''
而且,下令让三大妃及宫中众人——慈圣大王大妃、仁惠王大妃、仁粹王大妃,皆因哀痛至极而无法进食。
任凭我们如何劝说,皆无济于事。
直至最后,申叔舟、洪允成、李崇元等朝鲜重臣,实在不忍目睹此景,纷纷苦口婆心地劝你节哀顺变,以国家社稷与黎民百姓为重,切勿因悲痛而伤及龙体。
在众臣的竭力劝导之下,你才勉强同意三大妃及众人进食,然而,续选中宫之事,却始终未曾被提及。”
朝鲜王李娎冷笑连连,言道:“你为了觊觎宫中高位,那年仁粹大妃颁布懿旨,命你接替中宫之位,成为朝鲜王妃,并向大明递送国书。
而你听闻喜讯之时,却故作姿态,婉言推辞,说什么‘我本无德,长于寡妇之家,无所见闻,深恐辜负四殿之选,累及主上圣明’。
你可真是虚伪至极!
然而,天朝大明有言,‘纸终究包不住火’,两年前,有秘查无名凶案的官员,于你寝宫之内,搜出了毒药与邪书,更有大搞巫蛊之嫌。
你难道不知巫蛊等同于谋大逆。
足以招致满门抄斩之祸吗?
中原西汉武帝时期的“巫蛊之祸”,皇后卫子夫含冤自尽,太子刘据无奈起兵,长安城内一时血雨腥风,这便是最好的例证。
闻听你所行之事,本王真乃痛心疾首,真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你竟如此恶毒,私藏禁物,究竟意欲何为?
是要杀我还是要弑母?
本来,本王欲即刻将你唤来,痛斥你的罪行,贬你为嫔。
然而,闻讯而来的大臣们纷纷劝谏,任士洪更是直言,王妃贬斥关乎国家稳定。
再者,王世子年幼无知,你遭贬必危及世子地位,本王姑且饶你一命,但你可知本王今日寻你究竟所为何来?”
王妃尹氏慌忙摆手,泪眼婆娑地摇头道:
“我……我未曾做过那些事情。
大王,您能不能再相信我?”
朝鲜王李娎冷笑一声:“好,你说你没做过,那这封信,又是何人所写?”
言罢,他将信件狠狠掷向尹氏的脸庞。
尹氏颤抖着双手拾起信件。
浏览过后,竟瘫软在地。
李娎怒不可遏:
“这信中所言,皆是对本王的诋毁!
竟说本王昏聩无能,时常打你,还让你的兄弟勾结群臣,向本王施压,你究竟意欲何为?
实话告诉你吧,你…你等着死吧!”
言毕,他拂袖而去,留下尹氏在地上嚎啕大哭,几名侍卫则严守在宫殿门口。
京畿道*碧蹄馆。
“驾!驾……”。
一名朝鲜士兵,浑身浴血,策马疾驰至驿站,高声呼喊:“快来人,我需要换马!
有紧急军情,必须即刻送往王京!”
馆丞带着几名驿卒,踉跄而出,脸上带着明显的醉意,显然已饮酒过量。
朝鲜士兵急切地说:“大人,我的马已疲惫至极,无法再行至王京,请您帮我换一匹马。
北方出事了!”
馆丞闻言一惊,忙问:“北方?
难道是永安道有变?不对,鱼有沼大将军镇守会宁,永安道又怎会出事?”
士兵摇头,神色凝重:
“不是永安道,是平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