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凡王之血（1）

第95章 凡王之血（1）

乌云沾染了整个天空，炽热的黄金瞳流转着火光。

路鸣泽悬浮在半空中，双臂展开，铮铮鳞甲钻出皮肤，遮天蔽日的黑翼张开，狂风夹杂着雪花冲天而起，寂静的冰原回响着恶魔低沉的祝福：执剑者为你，你必收割每一个灵魂，为繁华盛开之地洒满鲜血，所经之处即为炼狱。

路明非炽热的黄金瞳涌出无尽威严，口中不由自主的低吟着难懂的龙言：那些卑鄙的肮脏的下等的都叫他死去，以我的意志在大地上行走，敢忤逆的反叛的通通化为灰烬，我们的怒火，终将点燃整个世界。

狂风挟着暴雪倾斜而下，数千年的等待，漫长的时光，历史终于走向最好的终焉，命运的丝线第一次出现了弯曲。

浑厚的乌云如漩涡般盘旋凝实，强大的元素乱流在短短几秒内就笼罩了整个北冰洋。

大海似乎也受到了这股怒火的召唤，无情的咆哮起来，海浪翻腾起他那如山的身躯，一次次的敲击脆弱的冰山。

伊诺加尔眉头微皱，一道俏瘦的身影踩着烈焰一步步从风雪的淹没中走出，黑翼外围坚硬到骨骼燃烧着金色的火焰，骨骼上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炽红纹路，恰似刚从火山熔岩中走出的巨人，他威严的黄金瞳此刻冰冷无比，又让人如坠冰窟，点点流光从他的翼尖落下，在冰原的地面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焦黑痕迹。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白色的十字长剑，长剑拥有者无可匹敌的杀戮之意，剑尖虽未落地却在地面上留下了细狭平整的划痕，一颗四棱菱形宝石镶嵌在长剑的中央，宛若一只猩红的眼睛。

此剑名为提尔，又名战争之剑，契约之剑，象征伟大的牺牲。

乃是黑王悬挂在王座两侧的两把神器之一，《北海残卷》记载，黑王以此剑处决一切身负罪恶的龙族。

“为什么……”伊诺加尔放下樱红刀，眉目间说不尽的苦楚“数千年过去了，我们还是要兵刃相向，千年前是我身不由己，如今的你，难道要为一个凡人……”

“最后一次机会”路明非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伊诺加尔的话，他举起长剑，话语间透漏这着无上威严“滚出她的身体！”

空气一片安静，泪水无声的滑落，凝结成冰，碎成一瓣一瓣。

数道古老的青铜锁链破土而出，如游蛇般在路明非周围晃动。

伊诺加尔无情的自嘲道“凡赛提之锁，提尔之剑，我也成为了你的罪人吗？”

路明非没有回答，几道锁链朝伊诺加尔扑去。

伊诺加尔随手挥刀便轻易砍断了锁链，这里毕竟不是乌托邦的领域，路明非无法压制和他有着等同实力的伊诺加尔。

伊诺加尔背后张开洁白的龙翼，脸上少了几分悲伤，多了些认真“就算你恢复了全部权能，也只是和我处于同一高度而已，人类的身体终究无法承受高阶言灵带来的反噬。”

“你也如此。”路明非说话的温度已经降到了冰点，连声音的升降调都已经很难听出来了。

就连原来那张衰衰的脸如今也没有了任何表情，所留下的只有威严和冷漠。

“不过这倒也映实了我的一个猜想。”伊诺加尔淡淡叹了一口气“鸣泽和伊斯贝拉果然是不一样的。”

“陛下，你的权能从未真正属于过你吧。”伊诺加尔一字一句的说。

“与你无关。”

“这场战斗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伊诺加尔见状，也不死问到底，因为路明非不会知道什么的。至少在他找回属于过去的尼德霍格的全部记忆前，他所说的一切，大概率是鸣泽的说辞。

路明非摇摇头，双眸间透着淡淡的哀伤。

伊诺加尔透过这双眸子，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心痛。

“除非我死！”伊诺加尔已经完全知晓了路明非的选择，或许千年前的尼德霍格会选择她。但如今的路明非所要的，不过是那个给予他光明的女孩。

话音刚落，凌厉的白光便扑面而来，伊诺加尔提起樱红刀纵身起舞，完美的避开了每一道剑光。

路明非身形爆射而出，刀剑相接，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在辽阔的冰原上回响，黑色与白色的身影在瞬息间已经交手了数个回合。

暴雨倾泻而下，还未来的及落入地面就已经凝结成冰，原本平整的冰原开裂出纵深不一的沟壑，炙热的熔岩在裂隙中流动随时可能喷涌而出。

这是元素紊乱的结果，虽然只是局部的紊乱却已经造成了整个北冰洋海底发生强烈的地震，原本蔚蓝的海面不仅漂着浮冰，还有很多鱼类的尸体。

阿瓦隆岛，乌云积压的天空之上，楚子航单刀轮转，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火蟒绕身舞动，吞吐着爆射而来的雷光。

麦卡伦先生负手而立，白色的西服多少有些破碎，楚子航对力量的掌控丝毫不弱于耶梦加得，就算没有奥丁烙印的加持，同样能对麦卡伦先生造成威胁。

麦卡伦先生实际上没有多少底牌，真正的昆古尼尔如今并不在他的手中，斯莱普尼斯也已经死在了路明非的手下。如今他所能依靠的只有伪白王的龙骨和部分的天空与风之王权能，还有这具残缺的身体。

楚子航背后镂空的骨翼扇动着，村正刀刃上燃烧着金色的火焰。

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两个人的身体都已经要到达极限，楚子航身上满是结痂的伤口，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大地与山之王的权能正在一点点减弱。

麦卡伦先生一边闪躲着楚子航暴雨般密集的进攻，一边冷眼注视着在下面沙滩上悠闲喝茶的时旅者。

时旅者坐在木凳上，悠哉游哉的喝着热气腾腾的红茶，好似天上激烈的战斗与他无关。

他看起来神色淡然，实则虚弱至极，他所剩的时间神力已经撑不了多久了，阴影随时可能会重新笼罩住时间线，届时，楚子航就会失去龙王权能。

以麦卡伦先生的性格，若是发觉楚子航已经是强弩之末，那他们就会陷入绝对被动的局面。

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祷楚子航能在他神力耗尽前解决掉麦卡伦，若是解决不掉，他只好随时准备带着楚子航跑路。

毕竟这次前来本就是试探，不值得搭上性命。

时旅者那么想，楚子航可没有撤退的意思，眼前这个家伙和他有血海深仇，不拼个你死我活，楚子航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子航面无表情的挥舞村正，刀法迅猛快捷，刀刀杀机。麦卡伦先生倒是十分优雅，一手周转雷电，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优雅的不像是在战斗，倒像是在跳华尔兹。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他们的动作都发生了停滞。

无形的威压从天空压下，两人没有任何反抗余力的从空中坠落。

麦卡伦先生及时反应，操控狂风将他带回了岛上，他狼狈的从沙滩上爬起，一双黄金瞳充斥着难以置信。

楚子航单膝跪在水面上，身后的骨翼扇动着，大口喘着粗气，这种压迫感竟似曾相识。

麦卡伦先生拍拍粘在衣服上的灰尘，心里暗道：这个时间段尼伯龙根并没有与现实交接，我和他之间的战斗应该不会惊动冰海下的那位啊。

时旅者神色凝重的站了起来，他犀利的目光穿过云层浓厚的乌云，看到了那场惊世的圣战。

“楚子航，我们该走了。”时旅者身形消失在原地，又出现在楚子航的身侧“路明非出事了。”

楚子航目光闪烁，双眸间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收起了村正。

“麦卡伦，你也感觉到了吧。”时旅者淡淡的说。

“怎么回事？”麦卡伦先生挥手驱散天空的乌云，露出碧蓝如洗的天空，但无形的压迫感丝毫没有减弱，甚至有所增强。

见麦卡伦先生已经无意再战，楚子航也变回了人类模样，神色冰冷。

“你对路明非应该有所了解。”

“与父亲有着同样相貌的家伙，我会特别关注。虽然他的血脉过于平凡，但是能够使用七宗罪，爆发杀死龙王的力量。”麦卡伦先生露出疑惑的神色“若不是父亲尚在冰海底部沉睡，我会认为他就是……”

“自信点，把认为去掉。”时旅者笑道“尘封千年的撒旦终将苏醒，地狱的恶魔已经蠢蠢欲动。”

“他……苏醒了？”麦卡伦此刻显得毫不意外，倒是心平气和起来。

“谁？”时旅者意识到，麦卡伦先生口中的他，并不是指路明非。

“鸣泽，尤克特拉希尔的孩子。”麦卡伦先生声音低沉的说。

“尤克特……拉希尔。”时旅者棕黑色的眸子满是震惊，那棵半枯半荣的参天古树，再次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你不该知道那么多，走吧。不管你从哪里来，有着什么目的，都已经深陷局中。无论是你，我，还是路明非，不过是上千盘棋局中的一盘中被执棋者肆意玩弄的弃子而已。”麦卡伦先生摇摇头，脸上说不尽的沧桑“世人只知道吞噬自己血亲的索尔，却不知……唉……”

麦卡伦先生陡然变得渺小起来，所谓龙王的威严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是一个躲在角落哭泣，想要姐姐抱抱的孩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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