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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病倒

就在努尔江的箭矢射出去之后,努尔江带的人也到达了房遗爱等人五步外的地方,房遗爱高喊一声,“带上努尔江!上马!”

随着房遗爱话音一落,在努尔江等人目瞪口呆中,房遗爱等人精神倍加的一个个利落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理都不理努尔江等人,径自的翻身上马。

努尔江惊疑的对上了马背上房遗爱冰冷嘲讽的目光,然后就看见自己的人一个个全都软绵绵的扑倒在地了,努尔江害怕的想要后退,想要拔腿就跑,可是身子一软,两眼一沉,整个人也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秦虎策马过来,一把抓住尚未倒地的努尔江,按在了自己身前。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破空声,赶紧厉喝一声,“赶紧进林子!”

众人赶紧伏在马背上,打马撞进了林子里,身形才没进林子不过十米的距离,背后就传来了密集的箭矢钉木头的声音!

后来被小太监指着留下的四个侍卫不由的面面相觑,暗道,怪不得房遗爱会把两个小太监给打发回去!如果是那俩拖后腿的祖宗在的话,就之前的这阵箭雨,就得有近一半的兄弟折损在这儿!四人杀人的目光不由的瞄向了秦虎身前的努尔江!妈的,老话果然说的没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白眼狼就是白眼狼,永远都养不熟!

“追!”一声果断的厉喝从身后传来,接着便是悉悉索索的窜行林间的声音。

因为是林子,所以马匹的速度并不是太快,更何况还要注意不要让地面上低矮的灌木绊到马腿!虽说黑衣人出击的地方距离刚才几人休息的地点少说也有着将近五十米的距离!可是听着身后越追越紧,越来越接近的声音,房遗爱心下不由的愤怒的问候了一下李泰和努尔江的祖宗十八代!

“秦虎叔,能不能听出后边大约有多少人?实力如何?对打的话,咱们有没有胜算?”房遗爱铁青着脸,急促的问向与自己并驾齐驱的秦虎,一边小心的躲避迎面而来的大树。

“不下二十!有四五个实力不低于我的人!对打的话,有去无回!”秦虎认真的说道。

“老虎,你带公子先走!我带人截住他们!”程颢一边灵巧的控制着马匹,一边斜着身子不时的往后射上一箭,声音凝重的对秦虎低声喊道。

“吼!”

就在这时,远处的山岗上传来一声嘹亮的虎啸声!

“全体!朝老虎所在的方向前进!快点儿!”听到老虎的叫声,房遗爱想起了一早秦琼对自己说过的话,眼睛一亮,大声的吼道,同时快速的调转马头,循着老虎的声音而去!

众人赶紧调转马头,跟上房遗爱。

“射马!先射马!”身后的人冷声吼道,发令的这人显然意识到了房遗爱等人的长处和自己一方的不足!因为为了不暴露行踪,这些人都是步行,而没敢骑马!

随着领头的人一声令喝,顿时,原本重点往房遗爱等人身上照顾的箭矢,大多都集中的朝着几人身下的马匹飙去!

有马匹的话,自己等人还能少消耗一点体力,可以多耗掉对方的一些体力,到时候就算是被追上,自己等人体力微毫的对上对方严重消耗的人员,就算是他们仍有数量上的优势,自己等人也不是没有逃跑的可能!

越早被人干掉马匹,自己等人就越多一份危险!可是这里是林地不是平地,马匹的速度不可能发挥到最大!当然,同样的,有利就有弊,对方的箭矢也因为树木的阻碍而发挥不了最大的优势!

在这种情况下,房遗爱可不认为他的箭术还能产生什么效果,唯一明智的做法就是为大家保留自己的箭矢,等到需要的时刻,再把自己的箭矢交个箭术精湛的人,以发挥最大的效力!

所以房遗爱选择伏在马背上,闷头骑马,灵活的避开钱都迎来的树木,心下不停的祈祷着,希望有空闲的各路神仙佛魔什么的赶紧把李世民的一众人马给弄到老虎所在的方向去!好歹给自己条活路不是!

听着身后不断接近的奔跑声,房遗爱忍不住扭头回望了一眼,那些个黑衣蒙面人,正不停的用两只脚快速的奔跑着,灵巧的在林间穿行,同时分成两拨不间断的搭弓射箭。妈的,要不是这群人追杀的目标就是自己的话,房遗爱都忍不住要替着群人拍手叫好了!真他妈的训练有素,技艺高超!

真不知道这些个人李泰和努尔江两人从哪里找来的,还真看得起自己!竟然一下派出二十来号人,就算是秦怀玉、程怀亮、长孙涣和杜荷等人一起跟来,也不用这么给面子吧!

就是不知道李世民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要知道了而不告知自己的话,妈的,难不成是把自己当成打水漂的鱼食扔进水里?这也太让人寒心了吧!若是不知道的话,这平白无故的多了二十几号人进了林子,他手下的人是白混饭的吗!?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他早年怎么就没被咔嚓了?

妈的,自己这算不算是活了两辈子,可这叫什么活了两辈子!憋屈的连一个老婆都没娶到手!贼老天,咱可不待这样玩人的!好歹让咱体验一下什么是恋爱的滋味,什么叫住新婚燕尔,那样咱也不算是白活了……

就在房遗爱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惨叫和一声马匹惨烈的嘶鸣!

回头一望,原来是一个侍卫的马匹在措不及防下,被对方的人射中了马屁眼,马匹发狂没有避开身前的大树,身上的侍卫也被甩了下来!

其余的侍卫的马匹耐力绝对赶不上自己和秦虎、程颢三人的,而秦虎身前已经有了一个昏过去的努尔江了,不能再加人了。程颢负责防守与敌人对射,为了确保他的战力,他的马上不能加人,也就只剩下了房遗爱自己了。暗骂一声,房遗爱果断的勒住马缰,调转马头,来到刚爬起的侍卫身旁,伸手说道,“快点上来!”

那个侍卫也明白事情的紧急,眼里泪光一闪,快速的翻身坐了房遗爱的身后。

只是这么一耽搁,与敌人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不少!

正跟着程颢一起与敌人对射的一个侍卫,手臂上挨了对方一箭!

房遗爱瞄了一眼,还好,血是鲜红的,这就说明对方箭矢上没淬毒!阿米豆腐,老天保佑!等等,毒?

“公子快走!”折回身来了的秦虎高喊道,同时不停的当掉后头的箭矢。

“程颢叔,你们几个快点儿望前紧赶两步!我这里还有包毒药!他们正好在下风口,你们上前头去!我撒毒药!”房遗爱高声喊道。

程颢几人的眼睛一亮,听话的夹了一下马腹,窜到了房遗爱的前头。就见房遗爱拿出一包粉末,撕开直接往半空中一扔,然后闷头往前骑马。

显然房遗爱的大嗓门,对方的人也听到了,而且来解决房遗爱的人也了解,房遗爱经常在太医院里混,再加上之前在溪水边见到的努尔经的人手,不就是一个个被用药放到的吗?

所以听到房遗爱的话,后边紧追不舍的黑衣人不由的动作放缓了一些,在看到房遗爱洒向空中的大包粉末时,黑衣人不由的顿住了脚步,然后屏住气往两侧窜去,想要绕过“毒药”的范围,然后来追房遗爱等人!

有了药物的阻挡,房遗爱等人与黑衣人之间的距离顿时拉大了不少。

“啊!”一个惨烈的声音,凄惨的撕裂了整片林子,使得原本惊恐不安的飞鸟,更是慌忙的往高空飞窜而去。

“怎了大头?”一个黑衣人停在十步远的位置,问向惊恐的望着手上的白药末,浑身颤抖的同伴,惊声叫道,“你中毒了!?”

引得旁边好几个人忍不住驻足,下意思的想要看看房遗爱的这药到底多厉害。

浑身颤抖那人,静静的等了一会儿,身上没什么异常感觉,忍不住掀起蒙面汗巾,伸出舌头添了一下,在同伴们大气不敢出的目光中,砸吧砸吧了嘴。

“怎么样?”先前那人紧张的问道。

“有点苦。”被称为大头的人回答道。

“感觉那?”之前那人继续追问道。

“没有什么感觉。”大头摇头说道。

几个人小心的上前确认了一下大头的样子,确实跟常人一样。

“奶奶的,上了那小兔崽子的当了!”周围憋气的同伴中,一个人怒吼道,同时一脚踢起了面前还有不少药粉没漏掉的纸包,顿时纷扬的粉末洒在了众人身上。

被一个小屁孩给骗了,这种奇耻大辱,使得混江湖的众人感觉倍没面子,不由的怒气冲冲的快速朝房遗爱等人追去!其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若是之前他们是这个速度的话,说不定房遗爱等人早就被追上了。看来面子比钱什么的都来的重要啊!果然是死要面子啊!啊!

“公子?你那药?”房遗爱一众人员显然也听到了身后的狼嚎,坐在房遗爱身后的侍卫浑身一颤,实在是那叫声太惨了,渗得人心发寒,所以忍不住出声问道。

其余几人虽然在专心的驾驭马匹,顺便不时的注意一下身后的情况,可是还是好奇的分出了一只耳朵,想听听房遗爱的说法。

“那是之前城阳公主、合浦公主和九皇子他们三个要的痒痒粉,我忘了给他们了,没想到还有点用处。”房遗爱不以为意的的说道,“只要是沾上肌肤,半盏茶的功夫就会浑身奇痒无比,让人心烦意乱。”

“这么说,只要咱们坚持半盏茶的功夫,就有可能把他们给甩掉?甚至灭了?”程颢眼睛一亮,略带兴奋的说道。

“嗯,只要老天不下雨,就有可能。”房遗爱点头说道。

“跟下雨有什么关系啊?”房遗爱身后的侍卫问道。

“那东西一沾水就会失效。”房遗爱答道,“所以大家还是快点跑吧。”

老虎的吼声,越来越近了,同时也隐隐的有人和马的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眼睛一亮,快马前行,只是还没往前驶了二十米远,前方紧跟着传来了一阵短兵相接的声音,还有惨叫声和哭喊声。

暗道一声晦气。房遗爱心下明白,看来皇帝那儿应该也交上火了,不知道这是后自己等人冲过去,会不会被人包了饺子。房遗爱便望向了秦虎和程颢两人,毕竟两人经验丰富。

秦虎面色凝重的和程颢交还了一下眼神,厉声吩咐道,“别停马!司机往树上跳!就地隐蔽埋伏!把剩余的箭矢给善射的人!”

这么长时间了,对方一起追来的二十多人,肯定因为体力的差别被拉开了距离,分成了好几个梯队,而且箭壶的容量有限,对方连番疾射,手里也未必还有多少箭矢,再加上房遗爱扔的痒痒粉,总会砸中一两个倒霉蛋吧。所以,在前方情况不明的状态下,秦虎等人最好的选择,就是冒险埋伏,殊死一搏!

秦虎的话音一落,房遗爱赶紧解开身上的箭壶,一股脑的都抛给了箭术高超的程颢。然后在身后侍卫的帮助下,发狠的跳上如墨经过的一棵大树,快速的爬上茂密的枝冠,伏在了枝叶掩护的一根粗枝上。同时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握在手里,同样紧贴在树枝上,防止反光,虽然这是阴天,也不得不注意反光的问题,毕竟事关生死!

看着众人都快速的跃上了树木,隐藏好了身形,房遗爱偷偷的擦掉了额头的汗,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地面上的动静。同时等待着秦虎和程颢的行动!

虽然不是第一次杀人了,可是望着满地的尸体,房遗爱杀人的双手还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双手里执着的匕首跌落在地上,原本拿在手里的长剑还插在远处的一个黑衣人的胸口上。

“咔嚓!”

一声惊雷响彻天地,紧跟着一条宛若巨龙般的闪电,闲适在天空中翻游了一下,随即隐没。

憋闷了老半天的阴云,终于开始了爽快的哭泣。豆点大的雨滴,啪嗒啪嗒的砸在了树木草丛上,也透过树叶间的间隙砸在了房遗爱的身上、脸上,甚至心上!

房遗爱疲惫的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任由雨水泼洒在自己身上,眼神有些悲凉的望着面前的一具具尸体,心下不期然的想起了自己兴冲冲的考上大学,在学校大礼堂第一次开新生大会时,跟教导主任在大会上一起宣誓时说的话来,“我们是神圣的医疗工作者,是人类生命的保障者,我们的职责是医病救人,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抢救病人的生命安全,都是我们的第一使命!生命无价!……”

“生命无价吗?呵。”房遗爱失神的低喃着,“还真是没有一丁点儿的价值,堪比草芥啊!”

眼睛里不可抑制的冲出一股热流,混着脸上冰凉的雨水,冲带着脸上的血水,由房遗爱的嘴角渗进了嘴里。房遗爱咂巴勒一下嘴巴,苦苦的,涩涩的,还有一股让人做呕的腥味!

以前跟着上台做手术的时候,自己可是从来不会觉得血液的味道能够腥到让人做呕的!

“呵。”

嘴角带着苦涩的笑容,房遗爱闭目仰天,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不知是为了冲掉脸上已经不存在的血迹,还是为了掩饰眼角留下的泪水。

眼泪,呵,自己好像很久没有流过了吧?貌似自从自己上了小学三年级之后,自己记忆里就只存在汗水,却没有泪水。而来到这里之后,也就只有在确定自己真的回不去的时候,伏在芸娘怀里痛快的哭过一次。

原来流泪的滋味是这样的啊,随着眼泪流出来的原来不光光是体内的水液和一定的盐分,就连心中的憋屈、不快,还有压抑等等一系列的负面情绪,也都随着眼泪一起流了出来。

怪不得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动不动流泪,原来她们是在用眼泪宣泄自己心中的负面情绪,减缓心里的压力。怪不得女人的承受能力都比男人强,而且女人的平均寿命也比男人长了不少,看来眼泪在其中建功不少啊!

原先自己在一本科普刊物上,看到一篇谈论眼泪的秘密的文章时,自己还有些不以为然,毕竟从小被老爹教育男儿流血不流泪的理念已经深入骨髓了,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到后来就听到一首《男人哭吧不是罪》的歌,风靡大街小巷,自己也曾就着眼泪的问题跟导师讨论过,后来也查了一些资料,这才明白,原来人流泪的冲动也是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负面情绪积累下所产生的一些有毒物质,经过肝脏和肾脏排除的话耗时多、速度慢,不如眼泪来的直接快速。

听着靠近自己的脚步声,房遗爱收回思绪,抹了把脸上混着泪水的雨水,站起身来,望向来人。

“秦虎叔,怎么样?”房遗爱率先张口问道。

“公子,二十三名敌人,咱们杀掉了二十一个,跑掉了两个,程颢已经带着两人去追了。”秦虎拱手说道,脸上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若不是他的鼻息有些粗重,衣衫有些凌乱的话,光看脸色很难看出他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咱们的人哪?”房遗爱问道。

“后来留下来的四个侍卫,一死两伤。程颢和追敌的两个人身上也都带着一点轻伤,不过不碍事儿。”秦虎答道。

“你身上的伤不是伤?!”房遗爱没好气的说道。

“嘿嘿,一点小伤而已,习惯了。”秦虎干笑两声,望了望不停滴着血水的手臂。

“这是内服的伤药,每人一丸,先让大家服下吧,简单处理一下伤口,赶紧回营地。”房遗爱从怀里摸出一个仍旧幸存的瓷瓶,手遮着雨水,打开来闻了一下,然后重新盖上,递给秦虎说道。

“那公子?”秦虎接过瓷瓶,略有迟疑的看着房遗爱。

“我没事儿,只是被踹了两脚而已,赶紧去吧。”房遗爱揉了揉胸口,不以为意的说道。

“是。”秦虎刚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转过来说道,“公子,努尔江已经醒了,我把他绑了起来,公子要不要去看看。”他虽然一直认真的执行房遗爱的命令,带着努尔江,可是并不代表他心中没有疑惑,不明白为什么房遗爱不放任努尔江跟他的那群属下一起被黑衣人给杀掉,反而要救他一命。

不是房遗爱不想放任努尔江翘辫子,而是,妈的,临出门前一晚,房玄龄曾经慎重再三的交代过房遗爱,说努尔江死在大唐境内与国无益!房遗爱曾经问过房玄龄,这到底是他的意思还是李世民的意思。房玄龄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房遗爱的面色变幻了一下,随即对秦虎说道,“走,我去看看他。”说着房遗爱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两把匕首,在身上随意的擦拭了一下,就顺手塞进了靴筒里的匕首鞘里。

路途中又把插在敌人身上的长剑拔出来,擦干净收回了剑鞘,这才直直的朝两个受伤侍卫看着的,捆着手脚塞着嘴的努尔江走去。

不让杀你,可没人说不能收拾你。房遗爱恨恨的望着努尔江,嘴角勾着一丝的冷笑。

感觉到房遗爱的不怀好意,努尔江惊恐的望着淋着雨水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房遗爱,不停的摇着头,努力的往后挪动着身躯。

房遗爱就这样一步步,缓慢的朝努尔江走去。旁边两个受伤的侍卫,相互扶持着站了起来,无声的对房遗爱行了一礼,便悄默声的退了下去,冷冷的望着努尔江。

虽然房遗爱奉命不能杀他,可是努尔江自己却不知道。只能是惊恐的望着房遗爱,不停的往后挪着身子,嘴里吱吱唔唔的不停求饶,可是却因为嘴里堵着东西,发出的声音最后都变成了嗯嗯嗯。

虽然也明白,要是自己遇上想要害自己性命的人,而对方恰好落在了自己的手里,怕是自己会上对方尝尽苦楚之后,才会慢慢的弄死对方。虽然明白自己在房遗爱面前罪无可恕,可是只要有一丝生的希望,努尔江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活着。

恐惧的望着房遗爱,努尔江不住的摇头,心下不停的求饶着,也祈求草原上的狼王能够保佑自己逃过这一劫,只要逃过这一劫,自己会祭献狼王最壮硕的头牛和最鲜美的头羊,同时发誓再也不招惹房遗爱了,也不再涉足中原了。

退着退着,努尔江发现自己被东西挡住了退路,侧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后背抵在了一颗大树的树干上,望着仍旧不停靠近自己的房遗爱,双瞳孔不停的放大着,一时间鼻涕眼泪横流,被雨水冲了不少进入他自己的嘴里。双脚犹不死心的在地上不停的来回蹬着。

努尔江苦着脸,僵着身子,看着房遗爱停在了自己面前,就在房遗爱缓缓低头的时候,努尔江努力咽了一下嘴里的口水,就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像是不受控制的洪水一般,猛地冲泄了出去。顿时,一股大雨都掩盖不住的臭气冲天而起,努尔江羞愤的夹紧了自己的双腿。

刚低下头准备弯身卸掉努尔江身上关节的房遗爱,在弯腰的瞬间,就感觉一股难闻的臭气冲了上来,眉头一皱,就看见努尔江身下的雨水里夹裹不同于别的泥水的黄色,暗骂一声晦气,再也没了收拾努尔江的兴趣,直接直起身来,拔出长剑。

在努尔江闭目认命的颤抖下,秦虎几人欲劝不劝的思考中,房遗爱很是意外的挑断了努尔江脚上的草藤。

感觉到脚上的松快,努尔江意外的张开眼睛,不解的望向房遗爱。秦虎和受伤的两个侍卫,还有刚打扫完战场的那个侍卫,全都意外的望着房遗爱。

“手!”房遗爱冷冷的望着努尔江,嫌恶的说道。

努尔江也顾不上裆里难受,赶忙慌张的一挪身子,把后背捆着的双手露给房遗爱。

挑开努尔江手上的草藤后,房遗爱把剑收回了鞘,看也不看努尔江一眼,转身朝着如墨刚才跑走的方向,吹了一个嘹亮的响哨。

秦虎等人不解的看了眼房遗爱,又看了看地上想动不敢动的努尔江,也跟房遗爱一样吹了响哨,呼唤自己的坐骑。

“为什么?”努尔江扶着树干,站起身来,复杂的望着比自己小了很多的房遗爱,艰难的问道。

“去旁边收拾一下,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己走回营地。”房遗爱瞥了努尔江一眼,不再搭理他,转身朝秦虎走来,问道,“秦虎叔,你能不能想法把程颢叔给叫回来?”

秦虎点了点头,朝着程颢三人追击的方向吹了两短三长的响哨,对房遗爱说道,“程颢听到了话,马上就会回来。不过,公子,咱们不去那边了吗?”秦虎指了指原先听到虎啸的方向。

“不去了,咱们这样,去了也未必帮得上忙,还不如先回营地,好帮忙接那。”房遗爱望了眼远方,摆手说道。

没一会儿,程颢三人提着一个脑袋回来了,往地上一扔,说道,“妈的,跑了一个,只逮到一个,不过跑得那人左肩和后背都有很深的刀伤,这雨天不及早治疗的话,想来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随着程颢的话音一落,跑走的八匹骏马也都乖巧的回来了,亲昵的拿脑袋去碰触自己的主人,只是有一人却是躺在地上失了温度的。

吩咐众人上马,重伤不能骑马的兄弟跟别人同骑,死去的侍卫的尸体也被一人带在了身前。

“房公子,我……”努尔江扭捏的提着裤子,从树后转过身来,慌张的朝马背上的房遗爱喊道,唯恐房遗爱把他给落下。

“上马吧。”房遗爱冷漠的望了努尔江一眼,说道。

在众人冷淡不友好的目光中,努尔江硬着头皮,顶着压力,笨拙的翻上了一匹马,跟着房遗爱等人身后朝营地赶去。

回到营地,房遗爱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连碗姜汤都没顾上喝,就赶紧扛着自己的药箱,跑到了太医们暂住的地方,帮王太医一起处理跟着伤员身上的伤。

刚忙完一阵,房遗爱喝了碗姜汤,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好好的歇歇,就听一阵急促而不凌乱的马蹄声,在营地里响起。

“怕是皇上狩猎回来了。”王太医轻声说道。

房遗爱和几个太医相视一眼,赶紧披上蓑衣往外走去,同时吩咐跟来的药童赶紧多收拾几个药箱,以防万一。

站在太医院的帐篷不远处,往外张望了没多久,就有人或抬、或架、或背、或扶的整来不少的伤员。

晚饭都没顾上吃,房遗爱和几个太医一直忙活到夜里,才算是把分放在附近三个大帐篷里的五十多个伤员的情况给彻底的稳定了下来。

刚才忙活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一停下手来,房遗爱就觉得身上没来由的一阵燥热,脑袋也有些发蒙,摇晃着扶着旁边的桌子坐下,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凉茶。

“遗爱,你这里都处理完了吗?”王太医掀帘子进来,急急的问道。

“王老,已经都稳定了下来,您老赶紧吃点东西,回去歇着吧!这里我看着就行。”房遗爱起身过去,扶着身子快散架的王太医坐了下来,说道。

“不了,我后头喝碗醒神汤就是了。”王太医摆手,有些疲倦的说道,“合浦公主和九皇子好像受了惊吓,顾太医过去守着了。唉,今天晚上怕是有睡不了了。”

“能眯一会儿算一会儿吧。”房遗爱叹口气说道,“怎不知道,就早上的破天,皇上没事儿干嘛非得带着公主和九皇子出去狩猎啊!”

“皇上的心事,又岂是你我能够揣测的。”王太医接口说道,随即警醒的望了周围一眼,瞪着房遗爱关切的低声说道,“非议皇上的话,跟我发发牢骚也就算了,出去可别这么肆无忌惮的乱说,小心脑袋!”

“这不是只当着您老说的吗。”房遗爱嘿嘿一笑,说道。

“对了,您老还没吃饭吧。我让房崎去热饭了,一会儿您在这儿就着吃上一口,垫垫肚子,不然身子受不了,这一夜怕是撑不下来。”房遗爱关切的说道。

“也行。”王太医点头说道。

“我去热热茶水。”房遗爱提起桌子上冰凉的茶壶,刚要给王太医倒水,这才想起里头的水都凉了,赶忙说道。

提起茶壶往旁边的简易炉子走了没两步,房遗爱的感觉头蒙脸烫,脚下一晃,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一旁倒去。

“咣当”一声,手里的水壶掉在了地上,房遗爱也倒在了地上。

“遗爱!”听见声响,王太医扭头望来,大声喊道,同时撑着桌子站起身来,蹒跚的朝房遗爱走来。

里头通铺上几个还能动弹的伤员,也都纷纷的起身望了过来。能够下床行动的人,也赶紧忍痛挣扎着过来,帮王太医一起把房遗爱扶坐在桌子旁。

跟帮忙的人到了声谢,王太医把着房遗爱的脉搏,就着昏暗的灯光,发现房遗爱脸上全是异常的红晕,伸手一抹房遗爱的额头,烫的有些吓人。

王太医心下暗暗责怪自己,房遗爱下午已经受过一番惊吓,再加上劳累之后有淋了小半个时辰的雨,跟着又手脚不歇的忙活到现在,这么点儿的孩子不病才怪!都怪自己,平时看着他那壮硕的身子,再加上他一身的医术,总是无形之中把这孩子当成成人来看待!

细心的给房遗爱看过之后,王太医叫来了一个药童,把方子给他,让他帮房遗爱去熬药。

药童刚出了帐篷,房崎就提着食盒进了来,身上的蓑衣不停的往下滴着水。

“少爷,饭菜热好了,你吃点再睡。”房崎一边抖着身上的雨水,一边对桌子上趴着的房遗爱说道。

“你来的正好,房崎,赶紧去叫秦将军,让他找人把遗爱背回去,他得了伤寒,不能跟伤员混在一起。”王太医正为难的望着桌上趴着的房遗爱时,正好看见房崎进来,赶忙招呼房崎说道。

“什么!?我家少爷怎么了?”因为王太医的话正好跟房崎的话赶在一块,房崎没太听清,疑惑的问向拉着自己的王太医。

“遗爱病了,伤寒。”王太医有些赫然的说道。

“伤寒!?”房崎惊叫一声,赶紧放下手里的食盒,伸手去摸房遗爱的额头,“这么烫!我出去之前少爷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这会子就病了?”房崎有些六神无主的望向王太医,带着哭腔的问道。

“我已经开了方子,让人赶紧熬药去了。你赶紧去找秦将军或者程将军,让他们帮忙把遗爱弄回去,不然在这不方便照料不说,还有可能把伤重的伤员也给染上伤寒。”王太医以一个医者的角度,负责的说道。

“少爷这么的烫,外头还下着雨,弄回却路上再淋了雨或者伤了风怎么办?”房崎有些不忿的说道。

“所以才让你去找秦将军和程将军啊,借他们的马车,把遗爱给拉回去,在这儿确实不适合他静养。”王太医耐着性子的说道。

房崎就着昏暗的灯光,望着身后的两排大通铺上躺着满满两排人,思量了一下,对王太医说道,“那您来先帮我照顾好少爷,我这就赶紧去找秦将军。你先帮少爷把高烧降下来,我这就去了。”房崎说着,连忙冲进了雨里。

等房崎跟着秦虎架着秦琼的马车赶来的时候,小药童大火快煎的汤药也已经熬好了,一边让人给房遗爱喂药,王太医一边吩咐人把房遗爱的药在抓上两服让房崎带着,夜里在熬上两锅喂给房遗爱。

房遗爱吐多喝少的把药咽下去之后,药也用油纸抱好放在了马车上。

秦虎拿着一床大毯子把房遗爱严实的包了起来,就着王太医、房崎还有小药童撑起的油纸伞,快速的把房遗爱塞进了车厢里。

房遗爱被放进自己的帐篷里安置好以后,秦怀玉、程怀亮、长孙涣和杜荷几人,七手八脚的帮着在帐篷里点上两个炉子。房崎又按照平时从房遗爱那里学来的法子,让人在一个炉子上煮上兑了水的醋,一个炉子上烧上热水以备不时之需,然后找来好几坛的烈酒,不停的帮房遗爱擦拭额头、脖颈和腋下。

半夜的时候,从李世民的大帐里回来的秦琼和程咬金两人,听说房遗爱病倒了,连衣服都没换,直接进了房遗爱的帐篷。

看着杜荷和秦怀玉在帮房遗爱擦拭降温,房崎在一旁仔细的熬药,还不时的回头焦心的望眼床上满脸绯红的房遗爱,程怀亮和长孙涣和衣睡在一旁。

秦琼和程咬金一进来,程怀亮和长孙涣两人就惊醒了,两人一张开眼睛就望向房遗爱,嘴里还喊着,“怎么了?怎么了?”

“你个小兔崽子,瞎嚎什么!”程咬金瞪了一眼惊醒的程怀亮,低声训道。

秦琼瞪了一眼有点儿不讲理的程咬金,然后问向秦怀玉道,“遗爱怎么样了?好点没?”

秦怀玉下床给秦琼和程咬金行了礼,然后担忧的望着房遗爱,摇头说道,“不太好,高烧到现在一直都没退下去。”

秦琼走上前来,探手摸了下房遗爱滚烫的额头,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扭头问道,“没再叫太医过来看一眼吗?”

“我去请了,顾太医和王太医都去了合浦公主和九皇子那儿了。黄太医被颉利可汗请过去,奉旨照看努尔江了。只留下梁太医还要照顾三个帐篷里的近五十号伤员,根本走不开。”房崎一边倒要,一边愤愤的带着哭腔说道。

“一个蛮子有什么好照顾的!”程咬金一瞪眼说道,“走,我去把黄太医提留回来去,我看看颉利那混蛋放不放人。”说着程咬金就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回来!”秦琼厉声叫住程咬金。

房崎原本因为程咬金的话语而亮起来的双眼,却因为秦琼的喝止声又暗了下去,脸上爬了一半的欣喜也僵了下来,不解的望向秦琼。

“二哥?”程咬金顿住脚步,回头疑惑的叫道。

“你问清楚了,黄太医是奉旨去的?”秦琼眉头微皱的望向房崎,问道。

房崎点了点头,答道,“梁太医是这样说的。”

“黄太医既然是奉旨去的,你即便是叫了回来,改明儿颉利再在皇上面前诉苦两句,你吃不了兜着走!”秦琼瞪向程咬金说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我家少爷一直这样吧?”房崎带着哭腔说道。

“是啊,二哥。临来的时候,房老头和房大嫂可是把这孩子交到咱俩手上了。要是有个好歹的话……”程咬金望着秦琼说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秦琼历喝一声,止住了程咬金的话头,然后对秦怀玉说道,“照顾好遗爱,我去找皇上,看能不能把王太医请来,毕竟之前的方子也是他开的。”说着就风风火火的去找李世民了。

“二哥,我和你一起去!”程咬金满带喜色的,跟爱秦琼后头出了去。

过了四五柱香的时间,一脸疲惫,两眼发红的王太医被程咬金拎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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