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夜行
“妖便是妖，即便有智慧，也难改害人的本性。”
“这位道兄言之无理。我虽出自山野村夫，亦知人定胜天的道理，妖通过努力修行亦能成仙，何须害人，怎可一概而论。”
白袍修士据理力争。
张长凌冷笑一声：“等到害了人就晚了，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妖魔鬼怪一律诛杀。”
白袍修士脸色涨红：“你，简直不可理喻。”
这时有不少人认出了张长凌的身份，纷纷致礼。
“哟，这不是天师府的三公子吗？”
“参见三公子。”
“长凌兄，久仰久仰。”
……
白袍修士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张长凌冷眼斜乜了一眼白袍修士，却径直走到了聂青的面前：“聂公子此番前来镇魔监轮训，一切可还适应？”
聂青起身客气道：“多谢三公子挂怀，一切安好。”
“好，好。”张长凌斟酌的问道：“是这样，聂公子上次清除夜明珠中的鬼气时，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聂青眨眨眼：“没有异常啊，不就是鬼气吗？”
张长凌心有不甘，继续追问：“你就没发现除了鬼气，还有一点别的什么东西？”
聂青越听越是纳闷了：“没有啊，三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额……”张长凌吞吞吐吐，脸上有几分尴尬，但面色逐渐的阴沉下来。
旁人见他均是恭敬有加，可他却从聂青的言语间未曾感到丝毫的敬畏之意，这令张长凌心中很是不悦。
“师弟！”此时温鹏举也走了进来，“哟，三公子也在。”
与张长凌见礼后温鹏举又对聂青说道：“师弟啊，本来也想让你在此多学些时日，但如今镇魔监刚刚筹建，人手吃紧，加之锦都目前的形势颇为严峻。”
“所以监直决定三日后开始筛选，尽早确定人选，加紧训练，尽快参加斩妖除魔的任务，师弟要做好准备哟。”
这么快！聂青心中暗暗惊叹，这才刚开始培训，马上就进行筛选。
不过这是监直的决定，聂青只能遵从。
“是，师兄。”
温鹏举心中暗笑，聂青不过有点祛除鬼气的小把戏，这对于修士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散捕的筛选必然有咒术和身法的考察，聂青以凡人之躯根本不可能通过，到时只管看笑话就成。
聂青并不知晓温鹏举心中的盘算，他根本没把轮训筛选放在心上。
现下对他而言，就是尽快将欣儿的鬼手炼成，这是目前鬼侍中最具威力的鬼具。
另外，还需要弄个飞行鬼具，好方便去黄泉沙墟杀鬼怪取墨晶。
说起墨晶就肉痛，被狐妖骗走了三颗大墨晶，又用了一颗跟城隍爷换取了鬼市通令，当下他只有三颗大墨晶，十多颗小墨晶了。
这点东西连欣儿的鬼手都凝练不出来，更别说飞行鬼具了。
不行，要去黄泉沙墟扫荡一番，充实一下腰包。
辞别了张长凌与温鹏举，聂青匆匆赶回了客驿。
如今镇魔监的官衙尚在修建，王家的宅院毕竟是私宅，不便安排众多的招录修士居住，故而，所有的预备散捕都住在城中几处客驿之中。
与张长凌分别时，聂青看出这位三公子似乎言不尽意，却又欲言又止。
估计还是在想夜明珠的事，可聂青清除鬼气的时候，的确没发现什么异常。
偏偏三公子又不肯明说，那他可没时间与之周旋。
返回客驿，聂青见天色已晚，便取出鬼笔字咒细细参详。
近段时日，聂青为了修习阴符之术，也对道统仙符稍作了解。
原以为两者应有相似之处，但深入研究却发现有极大的不同。
仙符遵循大道正统，万物归宗，所以仙符都有定式，无论是咒文、咒符还是制作的工艺材料都有明确的规律。
但阴符不同。
就拿这鬼笔字咒来说，写的全是诗词论赋，用的不过是上等的宣纸，甚至连白骨砂都没用，就靠一只鬼笔便写成了。
而且，聂青在古书中看遍了鬼咒篇，都没找到有这样一种咒术，仅是写了一通诗词论赋，便可将人的神识给困在文字的奇异世界中，这是个什么鬼道理？
难道是因为魂笔的原因？
聂青摸出自己购买的那只魂笔，仔细看了半晌，与普通的毛笔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他奶奶的，狐妖该不会卖了一支假笔给他吧。
这下聂青完全没有了继续研究阴符的心思了，拿支假笔，还练个屁啊。
收好魂笔和鬼笔字咒，聂青稍作整理便出了门，他准备再去趟鬼市。
锦都距离君阳几百里，从这里进入鬼市，位置应该不同了，说不定又能撞上鬼怪。
聂青所住的客驿靠近南门，而锦都的城防与黎春县城相似，也有护城河，因此城隍庙都在城门外。
夜晚的锦都繁华喧嚣，车来人往，好不热闹。
不过锦都实行宵禁，夜半三更到凌晨五更三点会关闭城门，同时城内的一切平民活动都将禁止。
不过修士和镇魔监是不受此约束的，况且关不关城门对修士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当然，对聂青也是如此，他可以地行。
临近城门时，时间接近三更，路上的行人已经基本见不到。
聂青担心城门已关，虽然他身为镇魔监人员进出无碍，但要登记盘查，颇为麻烦，故而他绕道从一条小巷准备穿到无人的城墙边，直接地行出去。
小巷中空寂无人，只有聂青快速奔跑的脚步声，突然，他听到了一片瓦片被踩踏的轻响。
有人在跟踪！
聂青骤然回身，眼神锐利如刀。
可当他转过头来，却没有看见任何的人影，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那种奇怪的感觉仍未消失。
他停住脚步，抬首环顾四周，这里是小巷的尽头，再往前便是高高的城墙。
聂青站在原地，静静地思考对方会躲在哪儿。
“出来吧。”聂青淡淡的说道，就仿佛他已经看到了跟踪者。
小巷中悄然无声，安静的哪怕落根针都能听见。
突然之间，聂青手掌翻动，一团幽蓝之火从指尖弹射而出，射向不远处屋顶的黑暗之中。
一名将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肥胖身影猛然向后跃起，转身便逃。
“站住！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跟踪我！”聂青大喊一声，紧随其后追上前。
肥胖男子并未停留，反而越逃越远，最终消失不见了。
聂青站定在原地，望着前方的茫茫夜色，眉头皱得更紧，他总感觉刚才那人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