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死者的遗物
“姐……姐，你想……问我什么？刚才你说……是因为有事……要问我，所以……所以才来找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阿龙胆战心惊地小心询问。
看着面前被吓到如受惊小兔子似的阿龙，周时菀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轻松来缓和他的紧张。
“我们边吃边聊，好吗？”
“嗯。”
两人在桌前坐下后，周时菀给阿龙倒了一杯果汁放到他面前。
“你别怕，不是你做错了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还记不记得三天前，你曾和来你们店里的一位女食客起过争执？长头发刚过肩，皮肤白皙身材纤瘦，右脸上还有一颗黑痣，如果你观察得仔细的话，还能看见她右耳后方有一枚图腾纹身。”
随着周时菀的描述，阿龙眼中已经有了反应。
“我……我知道姐姐说的那个……客人，是那天……我不小心上错……上错了甜品，还不小心把她……桌上的相机碰……了一下，然后她就……骂了我几句，但是……我没有还嘴，她的相机……是被我撞坏了吗？”阿龙小心翼翼地询问。
看着满脸愁云、情绪着紧张濒临崩溃的阿龙，周时菀轻声否认：“当然没有，你别着急，不过那位女食客警方于今天下午在海里发现了她的尸体，她的先生说看到你曾经跟踪过他们，可能存在肆意报复。阿龙，你如实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跟踪过他们？”
阿龙听到骂过他的女顾客死后，本就临近崩溃的情绪彻底决堤，他瘫软地靠在椅背上：“她死了……怎么会呢……”
像是大半灵魂被抽离的阿龙迷离呢喃几句后，又猛地坐直身体伸手抓紧周时菀的衣袖：“姐姐，我发誓……她的死……不关我的事，我……我……”
随着阿龙说话的音量断崖式骤减，周时菀猜出那晚阿龙可能真的跟踪过李西妍夫妇。
她从告诉阿龙自己是警察的那一刻开始，就仔细观察着他每一个细微表情，他的回答无论多么的结巴、语无伦次，但是都没有撒谎的痕迹。
可方才的音量骤降明显是心虚，阿龙为什么要跟踪李西妍夫妇呢？
阿龙如此的难以启齿，究竟是在隐瞒什么？
周时菀没有立刻追问，而是放缓节奏给阿龙的碗里夹了一块烧鹅：“吃点东西吧，你身体不舒服不要饿肚子。”
“谢……谢……”阿龙双眼无神地道谢，可双手依旧纹丝不动地垂放在身体两侧，没有拿起筷子的意思。
周时菀暂停了询问，只是安静地吃着碗里的面条。
“你喜欢人偶娃娃吗？”
周时菀在沉默许久后，以这个问题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啊？”阿龙抬眼不解地看着周时菀：“什么……人偶……娃娃？是……洋娃娃吗？”
仅凭阿龙的这个诧异反问，周时菀已经基本上可以判断他不是感应中和村屋里那个娃娃的主人。
“不是，不是洋娃娃。”周时菀扒拉着碗里的面条又吃了几口：“是和我们人形看上去基本很相似的一种人偶，大小比例也差不多，你见过你们村里有谁喜欢这种类型的娃娃吗？”
阿龙攥了攥手心，余光瞥向他的房间，怯懦懦地小声开口：“你说的那么大的……娃娃我没有见过，不过……不过我以前在海边……捡到过一个手……手掌长短的娃娃……”
“可以给我看看吗？”
“嗯，你稍等。”阿龙起身朝自己卧房的方向走去，周时菀也起身跟在身后。
可是她还未走到阿龙卧房的门口，阿龙就立刻反手关闭了房门。
还好在阿龙关闭房门的一刹那，周时菀瞥见了他房间内的一些家具装饰。
方才那一瞥，周时菀看见他的房内都是女孩子的装饰，米白色的梳妆台、花边公主风的床单，还有一些风格柔和优美的风景挂画。
总之，单看卧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一间少女所住的房间，相比村屋的客厅，这间卧房才像是阿龙的房间。
这样的房间让人很不免将阿龙和那个人偶娃娃联系在一起，可是阿龙不可能会杀了李西妍，因为李西妍遇害时他还在周记糖水铺子里帮工。
周时菀会来此特意找他，主要也是因为李西妍的老公说看到阿龙偷偷跟踪他们。
当卧房的门再度打开时，周时菀一把握住了门把手，控制住门的开合。
她站在门边，双眼探向屋内，一件蓝色碎花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出现在她的眼中。
裙子整整齐齐的搭在梳妆台旁的独立落地衣架上，来此之前，周时菀特意问过李西妍的老公她离开度假屋前穿的什么衣服。
根据她老公的描述，李西妍最后离开他时穿的就是一件蓝色碎花的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
在看到裙子的一刹那，周时菀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穿越连自己的专业技能都丢失了，阿龙分明与他侧写的凶手相差甚大，他也没有作案时间，可裙子的出现未免太过巧合了！
“这件裙子是谁的？”周时菀大力推开了卧房的门，快步走到裙子旁大声质问阿龙。
“我的……”阿龙眼神飘忽不定，撒谎的迹象太过明显。
“阿龙，我告诉你现在是出了人命，你要是隐瞒那就是帮凶！”周时菀将裙子从挂衣架上取下，仔细检查了尺寸，这是一件S码的连衣裙，而且是一款价格并不便宜的品牌，由此更加证明裙子不可能是阿龙的。
最重要的是这条裙子虽有被清洗过的痕迹，可是裙子的裙摆处有破损的痕迹，这痕迹很像是被撕扯后留下的。
放眼望去，房间内还有其它款式的女装，看来阿龙私下里喜欢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女孩子。
见阿龙迟迟不予回应，周时菀翻开他的衣柜翻看里面的女装衣裙，不翻还好，这一翻竟发现里面有不少不符合他身材尺码的女士衣裙。
“你为什么有这么多不属于你尺码的裙子？”周时菀语气相比之前严肃许多。
阿龙抬手抹了抹脸颊两边的汗液，心虚的眼神更加怯懦，惊慌失措下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向周时菀求饶：“姐姐，你别……别抓我，我……我知道我不该……偷这些裙子，可是……我……我真的好喜欢这些……漂亮的裙子，我……错了，我……再……再也不敢了……”
看着眼前声泪俱下的阿龙，周时菀其实已经预判了他之前的心虚应该只是因为这些偷来的裙子，可是看着他亲口承认并且痛苦无助的模样，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可是你再喜欢也不能偷啊，偷窃是违法的，你不知道吗？”
周时菀无奈地将阿龙从地上拽起来：“其它裙子是你偷的，但是这条……”，她指着蓝色碎花的波西米亚裙子：“你一天都在店里工作，怎么分身去偷这条裙子？”
“这条不……不是我……我偷的，是我……在大街上捡的……”阿龙止不住地抽泣：“真的，我……我没骗你，你相信……我……”
“具体在什么位置？”周时菀瞳孔瞬间放大，她一直想找到凶手的秘密基地。
她相信杀害周晋姚的凶手一定有个外人很难发现的秘密基地，这样才能方便他进行摘取心脏的手术。
说不定发现裙子的地方距离那个秘密基地不远。
“就是在榕树湾快到索罟湾路上的一个垃圾桶里捡到的。”
“那天晚上跟踪他们夫妇的是不是你？”
阿龙面色晦暗，双手使劲搓揉着点头：“是我，但……但我只是觉得她……她穿的裙子很……很漂亮，我只是想看看……我没有……恶意……”
“那你在跟踪他们的途中有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人？”
阿龙咬着下唇，努力回忆：“你这样问……问我，我好像……好像觉得……有，那晚……我发现还有……还有个人黑影在跟……跟着他们，但是……跟了没多久……黑影就不见了。”
“那你看清那个黑影是谁了吗？”
阿龙摇摇头：“没……没有。”
“那你知道那个黑影是男还是女吗？大概多高？”
“应该……应该是……是男人吧，和我……差不多高，应该是……”阿龙眼眶里溢出打转的泪水。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长度约10厘米左右的人偶娃娃递给周时菀：“我……捡到的就是……这个娃娃。”
周时菀接过娃娃，娃娃有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身材婀娜五官精致，但却不是周时菀所说的那种人偶娃娃，手中的娃娃就是一个普通的迷你版芭比娃娃，只要是玩具店就有得卖。
有得卖！
周时菀瞳眸骤然睁大：该死！我怎么忘了应该调查人偶娃娃的来源，像那种人偶娃娃应该是定制款，只要能找到销售渠道，就应该能找到买家。
周时菀懊恼自己光愁着怎么和魏良、宋子安他们解释自己的调查方向，竟把一条重要的调查线索给忽略脑后。
“姐姐……”
阿龙带着哭腔的颤音打断了周时菀的暗思。
她的视线从芭比娃娃移到阿龙脸上：“怎么了？”
“我……我是不是……要坐牢？”
周时菀五味杂陈的轻叹一口气：“哎，你偷东西的行为肯定不对，我会帮你向你们岛上的警察求情，我估计你最多只是判罚一些罚款和做社会服务令，我也会和负责你案子的警察协商不对外公布你被罚的原因，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偷裙子了，若是喜欢可以自己花钱买，偷窃是非常错误的行为，知道吗？”
偷裙子！
周时菀有想过阿龙可能会跟踪李西妍夫妇，可是没想到他跟踪的目的是因为李西妍身上漂亮的裙子。
“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其实我……距离上一次……偷裙子已经有两年了，我……我真的改了，今天的裙子……真的是……是我捡的……”阿龙的脸上又挂满了泪痕：“我听姐姐的，我一定……不会再……再犯了，我会……会去自首。”
“好，阿龙，希望你说到做到。”周时菀心里很心疼眼前这个可怜的男孩，可犯法就是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