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访问
周阿婆得知周时菀他们带来了节目的工作人员，要拍摄周家村的各种植物、生态环境还有村屋建设，在家中小憩过后，就带到着他们来到了周村长的家中。
从魏良那里周时菀得知自从老村长周怀仁去世后，周家村的村长就由周同文担任。
按亲戚关系来算，周同文算是周怀仁的远房表侄，但是已经出了五服六亲。
最近这两天，魏良他们才打探清楚原来地产商要买的那片地其中一部分就有周怀仁那间荒废村屋所占的地皮。
听说村子里已经将那片地皮的归属权协商好了，现在就只等着魏家村的村长点头同意，那他们便可以靠卖地挣上一大笔赔偿款。
前往村长村屋的路上，周阿婆告诉周时菀村长人很不错，面善心慈很好说话，也一心想发展村子的经济，所以肯定会大力支持他们栏目在周家村的录制。
一路上周阿婆都没有提起阿龙，周时菀眼看快到了村长的住处，这才试着开口询问：“婆婆，阿龙……”
“阿龙，你不提起这孩子我还忘了和你说，这孩子今天一早就和我说他不在铺子里帮工了，他打算去香江找份工作，这样也好，我们这里的确不适合年轻人发展，他还小，需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昨晚魏良承诺周时菀，一定不会向外泄露阿龙被判罚的原因，等他排期上了庭，念在主动自首和情节不严重的情况下，法官会判他罚款和社会服务令，现在看周阿婆的反应，或许就像这样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最好，阿龙的情况太复杂，他的情况一旦被人知晓流言蜚语定会传遍整个南丫岛。
以阿龙的特殊的生理结构，他本就因此自卑，到时候真怕那孩子会做傻事。
不过，一切都还好。
在周阿婆的引荐下，周村长得知了周时菀他们来此的目的，立刻表示大力支持。
周时菀先是在村里人的带领下将村里的鱼塘、渔船、植物等等拍摄了一遍，然后才提出想要挨家挨户拍一下现在渔村村民的生活情况。
周时菀拍摄的目的是想找到那个拥有人偶娃娃的人，或者有行医经验的人。
周村长以为是节目需要，自然爽快同意。
拍摄就从他的村屋开始。
放眼整个周家村，周村长的村屋在村里数一数二的气派。
比起阿龙所住的陈年老旧单层村屋，周村长家修建的是独栋3层楼高的洋房式村屋。
周时菀带着摄影师上上下下拍摄了一番，暂时没发现村长家有什么可疑的情况。
“你们要不要歇一会啊？”周村长热情地招呼着周时菀几人，他院子里的茶桌上摆满了各种点心茶果。
周时菀正好也想向他打探打探老村长的事，于是便笑着点头感谢:“好，我们正好有点累了，不如给您做个访问？”
“访问？哈哈哈……我一个乡下人有什么好访问的，还是不要了。”村长表面虽笑着拒绝，可眼里对于周时菀提出访问兴致甚浓。
周时菀一眼识穿，立刻笑道：“您可是一村的村长，采访您是应该的，您别不好意思。”
“那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时菀、宋子安和周村长在院子的茶桌前坐下，采访即可开始。
“我想问下，你们村子在岛上有多少年了？”
“这个，差不多有两百多年了，自从祖先选择在这落户，我们周家祖祖辈辈就一直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那您当村长有多少年了？”
“差不多快十年了。”
“那是挺久的了，我看您把村子建设的很不错啊，听周阿婆说，您还想打造现代化渔村是吗？”
“嗯，打造现代化渔村一直是我的理想。”
用来铺设的话题聊得差不多时，周时菀见周村长情绪状态很不错，打算插入一些她想了解的问题继续询问。
“我在村里拍摄其它镜头的时候，听到村民说周家村上一位村长是因为海难而亡的，当时他们一家三口都遇到了海难，能聊聊您和之前的村长在对待治理村子的问题上有什么相同和不同吗？”
周时菀的问题还没问完，她就看见周村长脸上的笑容骤减。
“哎，说到这个，我也很替他们感到惋惜，一家三口几代单传，结果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
“村长，我们电视台还有另一档节目也在你们岛上录制，听我的同事说，他们曾在老村长的那间废弃村屋里撞鬼了，屋里有一个会说话走路的人偶娃娃，请问那间屋子是真的闹鬼吗？”
周时菀的这个问题，村长似乎更加抗拒，脸上的笑容几乎全消。
“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这种鬼神之说怎么能相信呢？”周村长脸色微微泛着难看。
周时菀装傻什么都没看出来，继续顺着自己计划发问：“怎么会不信呢？我看岛上的村民都非常信奉天后庙，既然信神，那应该也相信这世间有鬼，我们《自然与科学》栏目除了发掘、报道各地的大然生态，还喜欢报道民间的神鬼传说，要不村长你给我们讲讲？”
“没什么好讲的，你要是还有其它问题就问，没有的话继续你们的拍摄吧！”周村长黑着一张脸，开始用逐客令威胁。
看着眼前性情大变的周村长，周时菀和宋子安相视一看。
以他们办案的经验，这里面有猫腻。
“好好好，换个话题，老村长的村屋里的确有一个人偶娃娃，我来此之前还特意去观看了一下，在我眼里它的确就是一个普通的娃娃，可能有鬼的传闻真是谣言，那您知道那个人偶娃娃的主人是谁吗？或许有主人出来澄清，谣言自然破散，您说是不是？”
“一个破娃娃有什么好说的！我说你们到底想干嘛？”
周村长怒气值爆表，周时菀真没想到自己试探询问的问题，竟会让周村长有如此大的反应。
看来这个周家村里远不是表面所看到的这般风平浪静。
“好好好，那我换个人聊，你知不知道我们另一个节目组的一位嘉宾前两天在岛上遇害了，他死前正好去过老村长的废弃村屋，所以说外面已经传遍了，那栋村屋里有鬼，其实我是想做一个澄清，让大众通过节目知道村屋里的只是一个娃娃，并不是女鬼，为了澄清的更加严谨，我需要娃娃的主人出境证明那个娃娃是他的，这样以后那栋村屋就不会再有鬼怪的传闻了。”
周时菀一字一句试探着村长的反应，发现当他听到“命案”二字后，左眼皮神经性抽搐跳动。
可能是因为有摄像头在，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今天的所有行动都是临时起意，包括对周村长的采访，周时菀本以为可能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真没想到周村长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我不知道什么命案，今天就到这吧，这个节目我们不参加了，现在你们马上把之前拍摄的录影带全部删了！”
此刻的周村长已经和前面接待他们的那个热情好客的周村长判若两人。
“我们可以不再拍摄，但是你凭什么要我们删掉录影带！”
周时菀还打算回去好好看一遍录影带，看有没有拍到什么她未察觉到的线索。
“我说删就删！今天要是你们敢不删，你们就休想离开周家村！”周村长起身，脸色铁青地朝着地上扔出一个茶杯。
砰……陶瓷的茶杯破碎一地。
周时菀这一刻终于了解魏良所说的难应付，村子有属于他们自己的一套管理村民的村规，他们一般都很排外，一旦涉及对村子不好的消息，他们都会用自己的方法保护村子的荣誉。
宋子安起身挡在周时菀身前，采访时一直未开口的他看着村长冷声道：“周村长，得饶人处且饶人，带子可以当您的面删除，但是再让我看见你试图用武力威胁我们任何一个人，你的下场不一定比我们好。”
警告村长的话音落下，宋子安再贴近周时菀的耳边：“别暴露身份，你就一个人，这里可有一村子的壮劳力，你再能打也打不过一群人！”
“我知道，我没那么白痴，谁知道这村长一提起老村长和周晋姚的死这么抗拒，八成心里有鬼。”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是不是不打算删录影带？”周村长快步走到他院子里的一个大铁钟旁边，捡起一旁敲钟棍，靠近大铁钟示意要通知村里的人前来。
“小马，删了吧！”周时菀看向一旁早就吓得缩在一旁的摄像。
摄像师小马呆愣愣地点点头：“好好好，马上删。”
不出几分钟，今天在周家村拍摄的内容全部当着周村长的面删了个精光。
确定录影带里没有内容，周村长这才放周时菀他们离开周家村。
摄像小马一路小跑，直到距离周家村好几百米外，这才气喘吁吁停下脚步，身形较胖的他两个脸蛋都被累地充血泛红。
“呼……呼……周警官，宋法医，你们这个暗访效果不太行啊！这个村子的村长也太小心谨慎了吧，还好我留了一手。”小马不停地喘着粗气，脸颊两边全是汗液。
周时菀递给他一张纸巾：“擦擦吧，你该不会是还留着底片吧？”
小马从身上的口袋里取出一卷袋子，得意洋洋道：“这里面有咱们拍摄的90%的内容，删掉的那一盒只拍了一点点的边角料，删就删了，我看那老村长肯定不懂这些洋机器，所以骗他很容易的。”
“还好，没有彻底删光，谢谢了，小马。”周时菀看着失而复得的录影，脸色回暖不少。
“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魏sir早就说了，这些村民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周晋姚案刚发生的时候，他就和手下的同僚连着查了几个村子，村民们配合度都不高，尤其是周家村，可能因为周晋姚遇害前去过周家村范围内的闹鬼村屋，所以他们不想惹上麻烦。”
“这个我懂！”小马气息逐渐平稳，他用纸巾使劲擦拭着脸上源源不断流下的汗珠：“以前我跟着另一个节目组去长洲岛上的一个村子拍摄，当时也是因为和两个村民发生了点误会，结果他们叫来了全村的人，那些村民快要把我们生吞活剥了。”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可现在是命案，不能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村规，就不遵守现代社会制度的法律。”
周时菀曾看过一些八九十年代各个地区村落法律普及的书籍和资料，根据资料上的记载，在这些年代，不管南北各地的村子，都存在起法律更重视村规的现象，记录中不少村子的村长为了包庇他的有犯罪行为的亲属，利用村规和村民严重包庇。
包庇亲属！
周时菀灵光一闪，对啊！能让一村之长如此重视且谨慎的人，很可能就是他的亲属，而且村长有可能还了解一些内情，所以才会在她做采访的时候贸然翻脸。
“我想我们应该重点调查一下周村长的亲属，他在听到我提人偶娃娃的时候，表情特别奇怪，我猜他可能知道那个娃娃是谁的。”
周时菀现在迫不及待想收到李沐卓调查人偶娃娃买家名单的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