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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引狼入室

第124章 青田石 引狼入室

一壶景福山灵茶饮尽,薛钊与郭启不再说放粮事宜,反倒说起了江湖上的见闻,那关瑛偶尔也会插上几句,一时间倒也其乐融融。

茶壶里续了水,香奴想着先前都是道士给众人斟茶,便提了茶壶挨个斟茶。

最后给自己斟满,略略尝了尝,便觉内中灵机极为寡淡,与头一泡决然不同。

略略掐算时辰,香奴起身出得厅堂,唤来珍娘,从荷包中翻找出一枚银锭递将过去:“去打发春娘到赛樊楼叫一桌席面来,上好的稠酒要上两坛。”

珍娘瞥了内中一眼,想着公子那朋友既是旧友,席面自然不能寒酸了。便应承道:“席面要十五两银子的,再来两壶玉壶春,少夫人看可好?”

“嗯嗯嗯。”香奴连连点头,禁不住又添了一嘴:“若路上碰见有卖泡泡油糕的,让春娘买两份回来……银钱可够?”

“够的,”珍娘点算道:“席面十五两,玉壶春一坛作价一两二钱。”

“唔,那就快去。”

珍娘撑着油纸伞去门房寻春娘,俄尔雨霁初晴,春娘出得门房,兴高采烈而去。

厅堂里薛钊一边与郭启言说,一边留心香奴。他自入化神境后耳目聪明更胜往昔,自然将香奴与珍娘所说听了个分明。心中顿时颇为欣慰,这香奴竟能想着点席面招待客人,真是越来越像人了。

那女子见主人家围拢过来,便起身啜泣道:“奴家本是和乐巷的李周氏,只因成婚三年无所出,早间公婆寻了个错处,便将奴家赶出了门。呜呜……奴家娘家远在蓝田,这一时间又如何去得?还请主人家开恩,许奴家留宿几晚,待奴家寻了法子就走。”

也不对,似乎那贼是奔着后面王家去的。

珍娘捧着鸡毛掸子先行,香奴随后,薛钊与春娘落在最后。

外间秋雨又起,里间酒过三巡。

顿了顿,瞥见桌案上的画卷,香奴喜道:“道士,演真图送回来了?”

薛钊到底是炼炁化神的修为,那大半坛稠酒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克化干净。

这一日吃过晚饭,薛钊将演真图重新布下,香奴从此又能在院子里维持身形了。待掌了灯,小女娘又去缠着巧娘、珍娘去玩叶子戏,直到二更初忍不住困倦才回了正房。

下河口那一夜过后,薛钊早已非吴下阿蒙,那之后又勾起了不少前世散碎的记忆,于是心中便有了明悟——小女娘长大了啊。

薛钊正要言语,珍娘便在一旁道:“公子若打算收留,便只能让这女子与春娘挤一挤咧。”

“今晚小心些,只怕家里被贼盯上了。”

“不妥?”若没记错,其父郭畏之可是人仙,怎会不妥?

“嗯?”

事实上下晌时郑家因着香奴跳过墙头,闹腾得好一番鸡飞狗跳。待后来有嬷嬷认出香奴是后院新搬来的女子,理应不是歹人,郑家人这才如释重负。

瞥见薛钊,欢快的脚步顿时一滞,小女娘规规矩矩,轻移莲步朝着薛钊行来。

王二郎上去一把扯掉‘李周氏’的裤子,叫道:“甚地李周氏?分明是个男的!”

春娘好似感同身受:“好可怜。”

郭家堡上下大惊失色!

薛钊知晓香奴还不曾解开心结,便一如往常揽着其入睡。

“啊?”郭启想了半晌才想起来,香奴岂不是薛钊身边的九节狼?

香奴吃了会菜,想着自己点的泡泡油糕,又去寻珍娘讨要,珍娘顿时哭笑不得。

“刚送回来的,过几日灵佑王还要设宴酬功,邀了伱我同去。”

“好,我敬薛兄!”

春娘在一旁傻兮兮道:“额倒没什么,只是这位娘子莫要嫌弃额打呼就好。”

香奴便道:“下晌时无趣,我出去游逛,路过她家宅子,隔着院墙听见有女子嬉笑,我就爬上墙头,就见郑月仙跟几个丫鬟在踢毽子。我跳进去问能不能一起顽,又请她吃了甑糕,然后就成了朋友。”

事宜说罢,方志飘然而去。

方志却笑道:“我等阴神又不用每日安睡,累是累了些,可这香火进项也颇为喜人。”

“前面宅子里的郑月仙。”

“哦?”

“这话过了,吃酒吃酒。”

郭启起身郑重一揖道:“我如何不知?只要薛兄来了,我便感念薛兄恩情。”

郭家人仔细思忖,到底将此事揣度了一番。佛修性、武修命,道门性命双修。

她睡得深沉,迷迷糊糊中梦到又回了华蓥山下七里坪。一头好似炸了毛白发的白姥姥牵着她去到村中,将其送到那瘦弱少年身前。而后白姥姥没了踪影,香奴又瘸了腿。

小女娘舔了舔嘴角,顿时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忽而见薛钊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小女娘顿时心中翻腾,扭捏着道:“饭……饭快好了,我去瞧瞧。”

“好,正好近来酒虫犯了,过几日定要多喝几杯灵佑王私藏的佳酿。”

郭启欢喜,连关瑛也笑将起来。都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郭家堡上下几百口子,单靠种粮食可吃不饱肚子。佛门、道门尚且有十方丛林收信徒供奉,如郭家堡这等,便只能兜售武力。

莫说是香奴,便是薛钊也心思重重。小时捡了头九节狼,一直都当做玩伴,直到两个月前化形成了个小女娘。薛钊心中自然是有香奴的,只是香奴在其心中的分量,到底是同伴多些,还是旁的多些,他自己尚且思忖不明白。

“嗯,那你先去睡一会。”

略略点头,那王信到得近前,只瞥了一眼李周氏,顿时就挪不动脚了。笑嘻嘻道:“好标致的小娘子,这是怎地了?”

自己想不明白,又如何开解香奴?且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想明白了才行,旁人是开解不得的。

薛钊便苦笑着道:“翻墙头这种事,以后还是少干。”

三更刚过,后院忽而传来呼喊。门房里提着棍子忍着睡意的春娘顿时跳将起来,推开门提着棍子就杀了出去。

炕上衣裳散乱,香奴果然化作原形,仰面朝天呼呼酣睡。凑得近了,还能嗅到其嘴里喷吐出的酒气。

刚奔出大门,遥遥听得王二郎嘶吼:“抓贼啊,莫让那贼子跑咧!”

锦盒打开,露出内中一块不规则青田石,薛钊探手取过,略略把玩便觉蹊跷。这青田石入手分量竟然极轻,略略渡过一丝真炁,那青田石忽而便重了三分。

“哈?原来你会说话啊。”少年吓了一跳,继而喜形于色:“这么说我捡到的那龟甲说不定是真的。”

那女子目光躲闪,且一直斜眼打量香奴,只怕不安好心。细细感知,那女子呼吸如常,莫说是修为,便是拳脚功夫都不见得习练过。如此还有什么怕的?

薛钊四人直看着那二人没了踪影,香奴才合掌道:“没热闹了,吃饭吃饭。”

薛钊摆摆手,缓步出得正门,就见香奴蹲身与一女子相对,正好奇的打量那女子。

清早少年出门,傍晚时除了草药,竹篓里还装着笋子与野果。

寻常法器,须得搜罗材料铸造、锻打,再以真炁温养,最后再分隔神魂,寄一点念头,这才能称之为法器。

她不应声,这边厢王信却上了手:“诶呀,小娘子莫要犹豫。这东郭打听打听额王二郎的名头,哪个不赞一声仁义?街坊邻居都瞧着咧,额又不能把小娘子咋样……”

单只修性功就是如此,那单单只修命功又哪里能逃脱得了寿元所限?

郭启与关瑛连忙推拒,只因郭家在这长安城里门徒众多,二人来过一遭,总要走动走动。

“那在下过几日来送请柬。”

薛钊便道:“她是香奴啊。”

小女娘极少做声,心中一直掐算着时辰。待喝得熏熏然,便扯了扯薛钊,双目迷离道:“道士,我倦了。”

问询的话咽回,薛钊抬步进得正房,反手便将房门关了。

耳轮中就听得棍子挂风,嘭的一声砸在那人背脊,那身影顿时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四下扫寻一圈,唯独不见了香奴的身影。

少年便笑着,一边用铡刀铡着生药,一边谈天说地,过了会又采了草药为香奴敷上。

薛钊迷茫着睁开眼,便见身旁小女娘不知何时化作的人形。刻下粉嫩的小脸上依旧挂着酒醉后的绯红,一双圆眼紧闭,小扇子般的睫毛却抖啊抖的。

那郭启便苦着脸道:“以武入道,前朝从未有之。便是创出此法的宗谷真人,只怕也不知这以武入道的人仙,与寻常人仙到底有个异同。”

薛钊问,郭启答,言谈之际便将来龙去脉问了个清楚。

这等女儿家的心事,哪里好向外人言说?

目送二人远去,薛钊折返回来,巧娘、珍娘已在默默收拾残羹冷炙,她喝了大半坛稠酒,也有些熏熏然,便挑开帘子进了卧房。

就好似郭进、张兴、乔二娘三人,学成武艺卖与帝王家,所得银钱反哺郭家堡。又或者收了财主银钱,为其追回被山匪劫掠的财物。那燕子洞距离郭家堡不远,若这青田石得用,无形中便多了一笔财源,任谁都会喜形于色。

道门暂且不提,且说佛门。历代都有高僧,虽不曾证得漏尽通,却也证了其余五个神通,可不过是强横一时,待寿数到了,自然坐化而去。

香奴野惯了,那郑月仙又是个胆子大的,二人踢了会毽子,言谈半晌倒是交上了朋友。

薛钊接过,笑着问道:“我看方将军这些时日颇为疲乏,过后正好歇一歇。”

奔行中,春娘抬眼便见一条身影自王家墙头跳下,春娘两步抢上去,二话不说抡起棍子就砸。

瞥了一眼,但见那女子布帕包头,身着杏黄袄裙,略施粉黛,眉眼倒是有些秀色。手中捧着个碎花包裹,蹲踞房檐下嘤嘤哭泣不休。

如此两相叠加,收获自然惊人。且这只是开始,此番施粮,恩泽三秦数百万百姓,便是百姓再讲实用,这等事也会记上几年。如此一来,未来几年灵佑王庙都不会再缺香火。

那方志遥遥躬身抱拳:“薛仙长,稻谷尽数散去,庙中还余下两千余石,留待后续发放。将军命在下将宝图送还。”

外间传来春娘的招呼声,却是香奴回来了。

早间练拳,午后写大字,看着一如往常,却少了平素的欢脱。薛钊看出香奴有心事,几次问询,小女娘却支支吾吾不肯应声。

灵佑王大为心动,若不是方志等苦苦哀劝,只怕灵佑王就要化身山大王了!

过了会,香奴偷偷睁开眼瞥眼,见薛钊不曾醒来,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便在此时,忽有声音自身后传来:“这是咋了么?”

薛钊略略皱眉,觉着香奴好生古怪,又想小女娘有了心事,便没责问,而是笑着问道:“出去顽了?”

他可是记得八面山中与薛钊结庐而居的燕无姝,怎地几个月不见,燕无姝不见踪影,反倒多了个小女娘?

薛钊也不强留,起身将二人送出门外。临别之际,郭启大着舌头道,待来日回返扶风,再来辞行。

却是郭畏之自今春以来,身子便每况愈下。丹田真炁不见枯竭,反倒神思恹恹,待到暮春还感了一场风寒。

郭启边打开边道:“来的匆忙,在下素知薛兄不喜俗物,听同门师弟说燕子洞里的青田石有些古怪,我便去寻了块大的,送与薛兄把玩。薛兄请看——”

说话间扯着李周氏便走,须臾便到得北面一处二进院落。

午后听雨高眠,任那斜风细雨打窗棂。

“这……她……那个……”

薛钊顿时欣喜,这东西是天生的法器材料啊。

香奴便颔首道:“郑月仙说了,下次去她家中直接走正门。”

说罢此事,郭启郁郁寡欢,叹气道:“我爹八十有六,本以为还有二百年寿元,不想这般岁数就到了大限。”顿了顿,看向薛钊道:“薛兄,若得空暇还请薛兄走一遭扶风,瞧瞧我爹可有解救之法?”

小女娘从睡梦中醒来,睁眼便见到了长大后的少年。心中忽而悸动,忍不住纠缠过去,而后便如坠云端般飘飘忽忽。

“总之小心无大错。”

只怕这武者所成人仙,与那佛门高僧一般无二,终究到最后一场空。

郭启眨眨眼,惊道:“薛兄答应了?”

说过此事,方志转而道:“我家将军说这几日还有些米粮要散,待过上几日,我家将军设宴酬功,还请薛仙长到时一定要到场。”

香奴却没了兴趣,移步到得薛钊身旁,瞪着圆眼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薛钊笑着应承下来:“好啊。”

“交了个朋友。”

门栓落下声中,衣裳不整的王信赤着脚奔将出来,瞥见春娘将贼打倒,顿时气急败坏跳脚道:“打,打死这淫贼!额贼他娘险些着了他的道!”

过了一个时辰光景,春娘与两个赛樊楼的伙计提着食盒回返,随即将席面布上。十个菜式冷热荤素都有,酒是上好的玉壶春,于是厅堂里愈发热烈。

如这青田石,不经此前种种,到手便有灵异,便是有钱也难求到。

小女娘忽然有了心事。这几日里,饭食比往常少吃了一些,也不吵着要蜜糖,每日里闲暇时不时撑着香腮眺望檐下的小燕子,便是蹙着眉头胡乱思忖。

睡梦中隐约听得哼哼唧唧之声,跟着便觉八爪鱼也似的人儿攀上来,揽着自己左臂,箍着自己左腿,继而身子一僵,复又松弛下来。

那李周氏不应声,只是可怜兮兮地看向香奴。

春娘扯着嗓门道:“额在屋里听着有动静,出门一瞧,就见个女子蹲在大门旁,问了两句就只会哭,也不言语。”

薛钊笑着挼了挼香奴的肚皮,褪下外裳,避过香奴仰在炕上,手中则托着那拳头大小的青田石。

薛钊当即拱手道:“难得的法器材料,郭兄若想小发一笔,不若回去之后立刻将燕子洞中的青田石搜罗起来。”

“果真?”郭启顿时喜形于色:“薛兄果然是在下的贵人!”

薛钊默不作声,装作不知,阖眼兀自睡去。

“这不是李周氏吗?”

自家的少夫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喜甜,简直就是无甜不欢。延请旁人菜式都有讲究,大多都要成双成对,单出一样那是白事。

她匆匆而去,薛钊苦着脸挠头,也不知香奴还要别扭多久。

薛钊正要开口问询,忽而便见一团阴煞自外间遁入正房厅堂,落地化作身披铠甲的方志。

“怎么交的?”

一人一鬼落座,方志便说将起来,这十几日光景所得香火,竟抵得上过往一年!除去城中灵佑王庙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还有外地府县百姓所立灵佑王庙之故。

“嗯,”薛钊颔首笑道:“上个月化形了。”

循着叫嚷声,春娘愈发困惑,心道自家公子莫非真的能掐会算?怎么说来贼真就来了贼?

小女娘起身,蹒跚着朝里间卧房行去。待她一走,郭启这才压低声音道:“薛兄,此女……”

心中思忖,过后仔细检视一番,总要用这青田石做个法器傍身。

日子一天天过去,香奴腿好了,终究忍不住问道:“你,为何要救我?”

这朋友交的还真是……匪夷所思。

香奴便问:“你为什么哭?”

一杯饮过,郭启自觉已然到量,赶忙冲关瑛递了个眼色。后者便将蓝布包裹的锦盒提在桌案上。

香奴一阵风也似自厨房奔出,跟着珍娘也提着鸡毛掸子从西厢出来观望。

这日傍晚回来,巧娘在厨房里忙活着饭食,珍娘摆弄着扫帚扫去檐下的蛛网,春娘不知从何处买了些豆子,正一把一把的喂着那身形愈发向春娘靠拢的黄骠马。

修得人仙,从此百病不侵、寒暑不避,此为常识。郭畏之修成人仙三十载,从未又过如此反常之态。

郭启顿时举杯邀道:“可喜可贺啊,胜饮!”

将那演真图从腰间抽出,恭恭敬敬双手递上。

春娘藏不住话,粗着嗓子叽叽喳喳便将缘由说了一通。

两坛稠酒饮尽,此时早已未时三刻。薛钊见郭启醉了,便张罗着收拾出一间房让其休憩。

香奴沉默着,盯着少年,等着少年回答。少年挠挠头,忽而沉寂下来,苦笑着说道:“大抵……是因为孤独吧。”

犬吠声中,太平巷闹腾起来,各家各户纷纷提了灯笼观量。借着灯火,春娘定睛一瞧,地上趴着的正是傍晚时求人收留的李周氏。

珍娘去寻了巧娘,糊弄着炒了笋尖,连同泡泡油糕一并端上,香奴这才消停下来。

若是旁的妖怪化了形,须得提防着会不会为祸一方。至于香奴,且不说瞧着就没什么危害,单凭其跟在薛钊身旁,便是化了形那也是薛钊身边的祥瑞。

过了半晌,前门忽而传来春娘叫嚷。

香奴吃了些菜,将那一盘子泡泡油糕一扫而空,随即便一杯接一杯地喝起了酸甜可口的稠酒。

“是啊,正好我也想瞧瞧以武入道的人仙。郭兄先莫高兴,我便是去了也不见得有解决之法。”

盆满钵满,灵佑王手下百多号阴兵自然人人都得了好处。眼红的一群丘八,竟撺掇着灵佑王干脆寻了三秦大户抄没银钱、米粮,而后转手发放给贫苦百姓,如此一来岂不美哉?

“公子,少夫人,快出来瞧瞧,家门口蹲了个女子!”

“唔,知道咧。”

“哈?谁啊?”

珍娘捧着鸡毛掸子不言语,香奴看了那女子几眼,总觉得有些不对,又不知哪里不对,便扭头看向薛钊:“道士,你说呢?”

薛钊扭头,就见王信王二郎那个惫懒货敞着怀优哉游哉而来。

于是薛钊闲暇时思忖,白日里外出游逛,在这长安城里找寻那其余龟甲的下落。可惜这东西不能明说,于是便只能随缘。

进得正门里,薛钊略略停步道:“春娘。”

薛钊推开门扉,便见小女娘蹦蹦跳跳过了月门。先驻足瞧了半晌珍娘打扫房檐,又钻进厨房里给巧娘捣了一番乱,香奴这才朝着正房行来。

“哈?哪里来的蟊贼?”

香奴微微蹙眉,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中暗自苦恼,可惜白姥姥不在,除了道士竟连个问话的人都没有。

酒至半酣,薛钊举杯遥祝面前璧人携手江湖,郭启与关瑛饮了,前者放下酒杯却道:“这携手江湖却是免了,此番回扶风,才知父亲身子有些不妥。”

那王信越听眼睛越亮,笑着慨叹道:“不讲道理嘛。那生不出娃娃,可不一定是女子的事。额看不如这样,小娘子先到额家中歇息一晚,明早额带着小娘子去夫家问问,若果真不能转圜,额管保将小娘子送到蓝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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