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离开
七月初八,去年这个时候,一道圣旨送到苏府。一个月后,苏瑶抱着大公鸡嫁进靖王府。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今日,是她离开王府的日子。
本来,她想着拿到和离书就搬出去的,奈何那人说太子刚被废,外面不安全,况且颜识这阵子要练习走路,府里忙,希望她能留下来帮忙一阵子。
苏瑶只好又耽搁了些时日。
一大早,秦嬷嬷指挥素云素月收拾东西,如今大部分东西早已送到庄子上了,只留下一些日常用的,也好收拾,打包两个马车就拉过去了。
苏瑶又去云晖院看了颜识。
如今他已经能站起来走路了,只是不能太久而已。
顾椋正好也在。
“你来了。”顾椋微微点头,打招呼。
苏瑶点头回应:“嗯,来看一眼也好放心。”
两人现在已经没了当初一见面就冷嘲热讽的样子了,相处下来,反而更像朋友。
顾椋一路送苏瑶出府,低声道:“要不你再等一日?他正在往回赶!”
苏瑶笑着摇头,这样最好,她不想弄得生离死别似的。
“表嫂……苏姐姐……”
顾椋还想再劝劝,身后响起一道迟疑的声音。
苏瑶回头,有些日子没看见这位表小姐了。
自打太子被废,她的日子过得似乎也并不大好。
一开始,还仗着表小姐的身份往云晖院跑得勤快,后来不知怎么,竟然打碎了王爷母妃留下来一件遗物,惹得靖王发了好大的火,她这才安分了许多。
苏瑶不知道韩庭川留着这个人有什么用,反正这是他的事。听说,后院那些女人,包括曼妙,都在“靖王”醒来后不久打发掉了。
借口竟然是说王府阴气太重,影响王爷休息。
“对不起,我一时改口不大习惯,请苏姐姐见谅。”
郭樱走到跟前,袅袅娜娜行了个礼,好像刚刚看见顾椋,脸颊微红:“顾世子也在。”
顾椋看她一眼,站着没动。
苏瑶轻笑:“称呼什么的我都无所谓,不过你以后也不必称呼我为姐姐,首先,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其次,你比我大。”
顾椋一听,赶忙别过脸,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
果然,郭樱听了苏瑶的话,脸上有些不好看,怯怯地道:“对,对不起,我,我知道了。”
“你还有什么事吗?”苏瑶见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郭樱这才从袖口里拿出一只荷包,双手递过去:“那个,我没什么好送你的,只好亲手缝了个荷包,又去大昭寺请了平安福,希望以后顺遂幸福。”
苏瑶看着她手里绯红色绣着喜鹊连枝的荷包,忍不住笑了:“我这是和离,又不是成亲,你送我这个,不大合适吧?”
郭樱立马如受了惊的小兔子,眼泪汪汪:“对,对不起,还有,你别生表哥的气,他身体不便,所以不能来送你……”
苏瑶心烦地摆摆手,不想跟她有太多牵扯:“好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完,也不顾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转身离开。
顾椋连忙抬脚跟上,含笑道:“你不喜欢她?”
苏瑶挑眉,反问:“难不成你喜欢?”
她不过是顺口一说,谁知顾椋如被踩了尾巴,嗷的一声:“停!打住!”
苏瑶这才想起来,这阵子安国公夫人为了他的婚事可是大大小小举办了好多场宴会,他这是生怕跟那个女子扯上关系。
她苦笑着摇头:“你也不小了,夫人也是为你好。”
顾椋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不屑道:“成亲有什么好?不过是又多个人管束自己,现在多好,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苏瑶抿唇,不再劝。
他们都是有主意的人,如果自己不想干,谁来说都没用。所以,她从来没想改变过谁。
顾椋忽然道:“对了,听说你送了我母亲一个春露苑的雅苑?”
苏瑶侧脸看他:“啊,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顾椋哈哈大笑:“没有,没有!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呢!”
苏瑶不解。
顾椋继续道:“你是不知道,这阵子我母亲可是一腔心思都放在了她那张脸上,一时顾不上我,所以我才说谢谢你。”
苏瑶无奈地摇摇头,眼看着到了大门口,顾椋还在喋喋不休,从王府里的花聊到庄子上的树,颇有一种滔滔不绝的样子。
她苦笑:“好了,你也别没话找话了,他正事要紧。”
顾椋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远方,像模像样地道:“兄弟,不是我不帮你,我已经尽力了,要怪就怪你自己不争气。”
苏瑶忍不住捂嘴笑,然后双手抱拳,学着江湖的样子:“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江湖再见!”
顾椋一愣,哈哈哈大笑,回礼道:“好!我们江湖见!”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顾椋收起嘴角的笑容,自言自语道:“都是好人,只是遇到时机不对。”
顾椋回身看了一眼跟在不远处的郭樱,刚迈下台阶,就听远处传来嘚嘚的马蹄声。
他站定,嘴角含笑,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样子。
韩庭川一身风尘仆仆,利落地翻身下马,往府里看了一眼,皱眉:“人呢?”
顾椋用扇柄指了指西边:“走了,西城门。”
韩庭川:“西城门?为什么?”
按理说,东城门才离她的庄子近一些,路也更宽一些。
顾椋挑眉,故意道:“可能是怕遇上你吧。”
韩庭川的眉头皱得更深,凉凉看了他一眼,又重新上马,双腿夹紧,大喝一声:“驾!”
郭樱刚一脸激动地迎出来,迎面就是马蹄扬起的尘土,连忙拿出帕子捂上嘴,咳个不停。
顾椋刚要说话,东边又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转眼间,一匹枣红健硕的骏马嘶吼一声,前腿高高抬起,在距离顾椋鼻子不到一尺的地方堪堪停住。
顾椋仰头,啪啪拍了两声手掌,道:“郡主,好身手!”
只见一人多高的高头大马上,笔直坐着一位年约十七八岁,一身火红骑装的女子,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椋,问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