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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婚礼

而后,富察华萱就心惊胆战地走回了正厅,招待客人。载仪在酒席上,正小酌着他人赠礼送的花上露,同时出于习惯时不时地观察着四周。

母亲这般心不在焉还有些害怕的模样自然也尽收他的眼底,他勾了勾手指示意自己最忠心的奴仆顺才来。

“去查查,后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顺才是个得力的奴仆,办起事情高效又准确。没过一会,就匆匆跑回了载仪身旁,轻轻地在其耳边说着。

载仪听着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纤细又布满青筋的手此时不断地摩擦着小小的茶杯。

不一会,他细长的丹凤眼闭了起来,他揉了揉疲惫的眼眶,不断喘出粗气。

接着粗糙的大手强硬地抚摸着冰冷的西洋手表的外壳。

看到时针的归整,他终于缓缓起身,走出了府邸。

大街上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为这座千年的帝王之都染上了许多烟火气,载仪迈着大长腿穿梭在人流之中。

他低头看着沿街地上的血迹,心中猜测起来。

他顺着这滴滴点点的血迹,仔细寻着。

血迹在一处偏僻的拐角停了下来,载仪迈着四方步缓缓走过去。

果真,那无人的角落有一架轿子,不过那并不是王府的那座奢侈的花轿。

载仪缓缓打开了轿子的门帘,而此时的阳光不知为何从浮云中缓缓露出身影。

低矮的轿子内,少女似要悄然沉睡,满头墨发如丝绸一般随意的铺散在肩上,而那原本头戴的珠钗和凤钗珠翠此时都歪歪倒倒的一旁,阳光缓缓洒落在她如圆月般明媚的脸上,只见那如蝶翼般的睫毛颤抖了一下。

王语如虚弱地抬眸看向载仪。

此时她的手腕划开了一道口子,断线的血珠沿着手腕滑落,嘀嗒,好似落在地上化作一朵艳丽的红花朵。

载仪看到此景,叹了口气,将自己名贵的朝服狠狠撕下一块布,急忙包裹在少女的手腕处。

“不许···不许救我。”少女虚弱的声音像是破碎的珠串一般,根本连不成句。

载仪没有说话,依旧我行我素地包扎着王语如的伤口。

王语如此时因为喝下的那碗带有迷药的茶,手根本使不上力气。但她还是用尽全力,虚弱却愤恨地拍打着眼前的少年,不甘心地落下一串串泪珠。

“既不是自尽,为何还要死?”

王语如咬着惨白的嘴唇,抬眸看向他“你怎知道?”

他怎么知道自己不是自尽的?

王语如一醒来,自己就被绑在这轿子里,她是被腕间一道划痕的痛意痛醒的,而自己全身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血流不止。

若是载仪再晚来几分钟,她估计就会流干血而亡。

可不知为何,她那一瞬间竟不畏惧死亡,她活得太累了,她想若是还要回到那王府宅门之内,死亡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此时万道阳光,驱云散雾,却缓缓飘落下雪来,王语如眼看着那片片雪花落在载仪的肩上,自己则在这温暖的轿内。

望着面前这位清冷又居高临下的少爷,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于是她缓缓转过了头。

她因为刚刚的大惊大悲而心神不稳,如同那在苍茫的空中的雪花,颤动、沉浮、荡漾···

“还记得我那日同你讲过的话吗?”载仪冷冽淡雅的声音忽地传来。

王语如疑惑地看着他。

“府内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的生死也是,王府里没有我不能知道的东西,既不是自尽,那便好好活着。”

听到这话,王语如那圆润可爱的脸上有了明显的怒意,狠狠地挖了载仪一眼。

载仪看到眼前快要炸毛的少女倒是惊讶,又勾唇一笑“怎么?”

看着载仪这副明显不知道哪里有问题的态度,王语如没压住气,也没了开始的害怕,张起嘴就喋喋不休地说道。

“同样都是有生命的人,又不是物件,我凭什么归属于谁?更何况我本身就是你们强卖回来的,说这话,你真不害臊啊,要是你是个君子,你就该放了我。”

此时的载仪缓缓蹲下高大的身躯,终于正眼瞧了瞧眼前的少女。

少女嫣红色的嫁衣上绣着金丝蝴蝶,金冠玉钗环之下是细长的远山眉,丹红色口脂抿唇,随着说话而微微晃动的翡翠玉坠子衬得她更加珠圆玉润,如同烈焰的繁花,奢靡但却生机勃勃。

她这副模样,有血性和气节的模样,让载仪不由得浅淡地多看了几眼。

载仪平日只能看到深宫或是宅院里的女人,那些人都被什么东西磨没了生气,精致美丽但毫无人味,像是透着霉味的香烟。

可眼前的少女却不同,像是一只爱叫个不停的猫,总是要昂起她高贵的头颅不肯低下。

他眯起深邃的丹凤眼,眼下的一颗泪痣正好被光照映着,他咬紧牙关,笑着说道。

“你倒是长得一张伶牙俐齿啊,姨娘。”

王语如刚要再多说些什么,一声“王小姐”就将二人这有些氤氲低沉的气氛打破。

此时玉兰已经急匆匆地带着几个小丫鬟找了过来。

玉兰看着王语如这模样吓得立马掉下眼泪,忙问着王语如感到怎么样。

王语如深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接着她就被几个丫鬟抬了回去,玉兰一直盯着被划伤手腕的王语如,一路上害怕地不断啜泣着。

王府外,马蹄声哒哒地敲击地面,溅起因厚雪而融化成的水花,这府内依旧歌舞升平,欢天喜地。

王语如拖着虚弱的身子看着这热闹非凡的大宅门,那高高的大红灯笼和高不可攀的红墙都在深深地刺痛着她。

她心里想着,她这个喜宴的新娘子差点路口横死,而这关于她的喜宴却依旧欢腾。

说来说去,她也不过是个冲喜的物件,即使府邸内后院的实权人福晋,对她和善,但依旧逃脱不了,她注定要成为一个活死人的命运。

她就这样站在府邸侧门的门口良久。

而这时,刚刚骑着马回来的载仪正要路过府邸侧门,在离少女不远处,他突然用力地勒住马,任由金黄的阳光打在他的玄衣之上。

看着王语如那副不甘又带着些可怜的模样,载仪不知为何,突然不想动身了,只是杵在那。却什么想法也没有,只是静静地盯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庶母的女孩。

热闹的前厅之上,富察华萱正在替王爷代行主人家的身份和来客敬酒。

衣香鬓影之间,还穿着清朝玄衣朝服的朝堂清贵和权臣都聚集于此,而这朝阳的会客厅,让丁未年的阳光正透着木窗照进来,屋内除了喧闹声还要那灰尘在空气中静静起伏流淌的样子。

远处看来,若是用那洋人的相机照下来,那将会是一幅能够‘亲口诉说故事’的黑白相片了。

人群之中,小丫鬟秋蝉终于瞧见了被人群包围的富察华萱,小碎步快速地走到她的身旁,用极低的气声耳边私语。

富察华萱听到秋蝉的耳边话,终于长舒一口气,轻轻拍了拍一直不停激烈跳动的心脏,因为此时她听到了王语如安全回府的信息。

“告诉五姨奶奶,不用来敬妾室茶了,好好休息就好。”察华萱兴奋地小声说着。

秋蝉应了一声便要急忙出去。

富察华萱此刻终于稳定了心神,可她也才反应过来什么。

她压低了眉头,将秋蝉又叫了回来,带着些怒气地说道“秋蝉,你把四姨娘叫过来。”

后院和热闹的前厅比不同,这里冷清极了,此时的四姨太正在床榻上小憩,而老嬷嬷率先一步赶来了,告知四姨太王语如被救回府的事情。

原本还怡然自得的四姨太太惠新顿时慌了神。

“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绝不会有问题吗?”

“奴婢,也不晓得啊,这事明明在上个姨奶奶那里就有用啊,会不会是这个五姨奶奶没有将那茶喝光?”老嬷嬷皱着眉头说道。

“你问我?”四姨太有些怒不可遏,气得根本没有正眼瞧这老嬷嬷。

而这时屋外的丫鬟来通报,福晋派秋蝉来找她。

“该死,富察华萱不会知道了吧。”她们这些小手段曾经也用过,不过那都是将近五年前了。

当初王爷要纳新的姨太太,她顿感不妙,就派嬷嬷在早茶中放入少量无色无味的迷药,将那人迷晕,再叫人换个花轿,并且在本来的轿子底下隐蔽的地方里多装几个沙袋,让轿夫察觉不出来。

最后将那迷晕的人,割腕。

等外人发现时,就会以为是该女子不堪受辱,不愿嫁入王府而自杀,当时这个风波不算小,引来不少人对老王爷的谏言,因为这事丢了面子的襄亲王就没再想过纳妾。

可如今,这新来的死丫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醒得这么早,也安全无大碍。

她自是不敢前去对峙,她虽然知道这个富察华萱是个好脾气的,可她也看得出富察华萱很在乎这个新来的姨太太,若是惹急她自己也吃不了兜子走。

惠新紧紧抓着手中的帕子,转头便说自己病了不便出门。

可没过一会,福晋的贴身丫鬟秋蝉又亲自来到了门前。

“姨奶奶,夫人说你既不便前来,便由我转告你几句话,夫人说,希望你今日来的半个月之内,不要出门了。还有若是你的奴仆中有不安好心,扰乱家规的,那便赐予你随意杖毙她们的权力,不用知会福晋。”

秋蝉说完这话就匆匆转头走了出去,独留慌了心神的惠新在这心惊肉跳。

“姨奶奶,福晋这是何意啊?”

惠新冷哼一声“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富察华萱的意思是,她要禁足我半个月,同时这也是点我呢,我有将不听话奴婢杖毙的权力,她这个嫡福晋自然也有我生命的生杀大权,她是威胁我,让我老实听她的话,哼,这个贱人。”

老嬷嬷在一旁不断地轻抚惠新发怒而颤抖的后背“要我说,姨太太咱们就安静些吧,我看这福晋待咱们也不薄,咱们几次三番惹事,她都看在眼里,虽说没了王爷的宠爱日子过得不如从前那般好,但不也比那城墙根上那帮流民强?”

惠新突然震怒,拍了拍桌子“你还有没有点出息了?我可不要就这样,什么都没有的死在这院子里。你不是我,你若是我便绝不会就这样罢休。”

而此时后院的三姨太不知用何手段,从小道消息打听来这消息,她拿着小火炉的手一颤,接着又转过头大笑着“这纳兰惠新到底是个蠢东西,这么个漏洞百出的损招也能想出来,但你也不得不说,这个新来的姨太太啊,是个运气好的主儿。”

而说到后半句,这三姨太又带了些冷嘲热讽和不屑。

“姨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宋明蓝的小女儿巧姐儿在一旁疑惑地问着。

巧姐儿今年二八年华,像她母亲长得一双明媚勾人的双眼,身姿妩媚。

宋明蓝转过身,温柔地笑着说“呵,你不用操心这些,过些日子你二哥要请洋人教师来教学,你去求他带上你。”

“不要,让洋鬼子教我们做什么?我的姊妹们说洋鬼子都吃人吸血。前年朝堂派了那么多出国名额,可八旗子弟无一愿去的,那么多王公贵胄都不愿出国留学,可见那洋鬼子也没什么好教的。”

“净胡说,现在的清朝可不比从前了啊,洋人也一样,只有那些愚昧自大的人还固守着那一套,我的宝贝心肝,你可得争取这个机会,听话,听娘的何时出过错?”

这话不假,宋明蓝在这王府中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可能将两个孩子都放在身边养着而不是大房屋里,同时日子还能过得这般舒坦。

巧姐儿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王语如再次从昏迷中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

她睁开迷蒙的双眼,望着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腕,想到了姐姐,若是她在定要帮她吹吹伤口好好安慰一番,可她现在却见不到姐姐。

“您醒了?感觉怎么样?”玉兰刚打好水回屋就看到清醒了的王语如,顿时喜笑颜开。

王语如顶着发白的嘴唇应了一声,接着又道“你可知今日是怎么一回事?”

玉兰的眼睛四处乱看,又回头看了看那紧闭的门,揣着小碎步来到王语如身旁,带着些担心地说“姨太太,今日之事,我也不敢多说,但这事八成和四姨太太有关,总之日后咱们要提防着点她。”

王语如哑然,她虽涉世未深,但也大概能了解,估摸是四姨太太不愿意让她进门,所以使了些手段,可这手段真是狠毒,若不是自己醒得早,那混小子正好赶来了,自己怕是饮恨西北了。

这般没有逻辑又蛮横的做法,可真是符合她对那四姨太太的初印象。

这大宅院的女人都这般如毒蛇一样吗?自己甚至没有做出实质性的威胁就得到如此对待。

不过她转念联想到四姨太太目前的境况,又不由地叹息。

在这样的时代的束缚与捆绑之下,女人只能囿于家宅一角,失去了同男人一样在外拼搏的能力,只能为这些蝇头小利而头破血流,穷奇一生到头来也不过就是这些。

她摇摇头“我不会和她有过多接触的,我不想与她争什么。她要闹就闹吧,若是真的能把我从这王府赶出去,我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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