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淮南兵变

第12章 淮南兵变

李存勖亲自带兵打败了朱温的部队，解了潞州之围。梁军跑了以后，大将周德威首先来到潞州城下，对着城上大声高呼，叫李嗣昭开城门，他对着城上喊话，说：“先王已薨，现在新的大王亲自来驰援潞州，破了敌人的夹寨，贼兵都逃走了，快开城门，迎接大王。”

潞州守将名叫李嗣昭，这也是李克用的一个养子，他和周德威一直不太对付，他在城头上听周德威喊完了，拿起弓箭就要射他，左右赶忙过来劝阻，李嗣昭说：“我怀疑他是被敌人抓住了，然后被人家派来，骗我开城的。”

李嗣昭的手下就说：“他既然说新任大王已经亲自来了，我们何不求见新王，然后再做主张。”

李嗣昭一听，有理，于是对周德威喊道：“既然新任大王已经到此，可否一见？”

周德威一听，这是不相信我呀，就退了回去，把李嗣昭的要求报告给李存勖，李存勖一听，没问题，我去见他。随后亲自来到城下，对着城上喊李嗣昭的名字，李嗣昭在城头上往下一看，只见李存勖身上穿着丧服，就知道看来自己的养父李克用是真的不在了，忍不住放声大哭，士兵们也都跟着哭起来。于是李嗣昭下令大开城门，迎接李存勖进城。李存勖对李嗣昭好言安慰了一番，并且告诉他，李克用临终前曾经留下了遗言，说潞州一定要救，决不能丢了，所以自己才亲自和周德威一起来救援。李嗣昭以前跟周德威关系不太好，这会儿俩人见了面，彼此误会消除，也言归于好了。这俩人其实都是忠臣，都是性格刚强豪爽的大丈夫，也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小人。

周德威就请求下一步去进攻泽州，李存勖命令李存璋等人跟着一块去，恰好这时候梁朝的抚遏使牛存节率兵前来接应夹寨，结果刚走到天井关就遇到了败兵，一问才知道，夹寨已经被敌军给攻破了，还听说晋军打算进攻泽州，于是他就对大伙说：“泽州地处要害，万万不能丢了，现在虽然没有皇帝的诏命，我们也应该赶去救援才对。”

大家一听，都面有惧色，一是因为没有皇帝的命令，随便改变作战计划，那是要担责任的。二是晋军战斗力太猛，泽州能不能救得下来完全没有把握。牛存节说：“见危不救，就是不义，畏敌而避战，就是不勇，各位怎么先自己气馁了呢？”随即举起马鞭，率军前进。

他们到了泽州城下，城里的人已经快撑不住了，打算投降了，牛存节进城以后命令大伙上城防守，城里的人这才安下心来，周德威等人率军前来，围攻了十几天，牛存节多方抵御，让敌人无懈可击，那个丢了夹寨逃走的刘知俊也把败兵收拢到一块，来支援泽州，周德威看泽州久攻不下，于是放火烧掉攻城器具，率兵退守到了高平。

晋王李存勖带兵回到了晋阳，随即休兵行赏，他任命周德威为振武军节度使，对于张承业更是像自己的兄长一样对待他。

李存勖一面命令各处州县举荐贤才，一面减免老百姓的租税，抚恤孤寡穷人，清理冤狱，查禁奸盗之徒，搞了搞严打，境内的治安得到了整治，他又训练士卒，严明军纪，赏罚分明，于是国家一天天地强大起来。潞州经过李嗣昭的治理，劝课农桑，宽租缓刑，没用几年，部队和城池都已经恢复如初了，依旧是一个重镇。从此以后，李存勖开始了和朱温的梁朝争雄的局面，晋军成了朱温的劲敌。

梁朝皇帝朱温毒死了退位的唐朝皇帝，又因为苏循这些人是唐朝的旧臣，所以对他们始终都不太信任，于是就勒令他们退休，一共赶走了15个大臣。这都是当年第一批跑去巴结朱温的人，张文蔚、苏循这帮家伙，相当的无耻。

这个时候张文蔚已经死了，杨涉也被免了官，朱温改用吏部侍郎于兢、礼部侍郎张策，同平章事，因为韩建对梁朝非常忠心，也加了他同平章事的职衔。同平章事就相当于宰相了。

第二年，朱温迁都洛阳，汴梁改称东都，朱温让自己最喜欢的养子、博王朱友文留守汴梁。恰好这个时候，岐、蜀、晋三国联合出兵，攻打梁朝的雍州城，但是梁朝大将刘知俊在此据守，所以联军的进攻难以得手，于是三国陆续退兵，打算等联合了淮南，再大举进攻，偏偏这个时候淮南那边起了内乱，也出了弑逆的事情。

淮南节度使杨行密这个时候已经死了，他儿子杨渥接了班，这个杨渥年纪还很轻，整天就喜欢喝酒游玩，还喜欢打球，曾经点了无数的蜡烛，和手下人夜里打球玩，玩这么一次光是点蜡烛花的钱就上万。有的时候他还一个人骑马外出，一整天不回来，连他的亲兵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左牙指挥使张颢和右牙指挥使徐温都是当年杨行密的旧臣，面受遗命，辅佐杨渥接的班。

杨渥曾经派兵袭击了洪州，抓了镇南节度使钟匡时。从那以后，这杨渥就开始膨胀了，简直骄傲的不得了，日夜荒淫胡闹，张颢和徐温哭着向他进谏，杨渥却怒斥他们，说：“你们觉得我没本事，何不杀了我，好让你们开心？”

张颢和徐温一看杨渥发怒了，大惊失色，只好告退走了，杨渥担心这俩人背后搞自己，于是召来心腹陈璠、范遇，让他们掌管东院的马军，来保护自己。哪知道张颢和徐温已经看出了杨渥的打算，就趁着杨渥办公的时候，亲自带领数百名牙兵闯进院来，杨渥一看大惊，说：“你们真的想要杀我吗？”

张颢和徐温说：“这个我们可不敢，但是大王左右之人多年以来拥权乱政，必须要杀几个才能安定国家。”杨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张颢他们看见陈璠、范遇站在旁边，立刻指挥军士们上前把这俩人拖了下来，双刀并举，两颗人头当场就落了地。

张颢和徐温随后降阶请罪，还说，这是古代兵谏的遗风，并不是自己胆敢无礼，杨渥也无可奈何，只好忍着，赦免了他们俩人。

从此以后，淮南的军政大事，就全部落在了张颢、徐温二人手里。杨渥这会儿也没心思玩了，日夜都在想，怎么能干掉这俩人，但是苦无办法。其实那俩人心里也不踏实，就商量着要杀了杨渥，把淮南俩人分了，然后向梁朝称臣。

张颢尤其迫不及待，竟然派遣同党纪祥等人，趁夜闯进了杨渥帐中，拔刀要杀杨渥，杨渥还没睡呢，吓坏了，问他们怎么回事，纪祥等人直言不讳：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也该死了。杨渥听了以后，又惊又怕，说：“你们要是能回去杀了张颢和徐温，我封你们都做刺史。”大家一听，居然还觉得这样也行。但是，领头的纪祥脑子还是清楚的，根本不听他这套，挥刀就砍，杨渥中刀倒地，还在喘气，纪祥拿了根绳子，把他勒死了。然后报告张颢说搞定了。张颢一听，立刻带兵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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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卡片：

这一集中提到的这个牛存节，我们在这儿跟大家多介绍两句，这个人在五代十国时期分量不轻，是后梁的一员名将。他武力值超高，经常当先锋，身先士卒，不过，他最为后世称道的还是他的人品。

公元878年，牛存节投军到了朱温麾下，蔡州恶棍秦宗权发兵攻打朱温，牛存节每天都冲到第一线杀几个人敌兵，再抓几个俘虏，仗打完了一统计，他一个人砍下的敌军人头有二十几个，朱温得了一员猛将，高兴地不得了。

公元888年，李克用和李罕之围攻河阳，朱温派牛存节率军支援。那年刚好是个灾年，缺少军粮，士兵们忍饥挨饿，士气颓废，当地老百姓也没啥吃，就把收的桑葚晒干了，存起来当粮食吃。

当时军阀们都已经打红眼了，有东西就抢，不让抢就杀人，人肉都有当粮吃的，李罕之就是吃人的军阀之一，那时候老百姓苦不堪言。牛存节来了以后，没有烧杀抢掠，拿着财物跟老百姓换桑葚和少量的粮食，充当军粮。老百姓感谢的不得了。

朱温开创霸业，牛存节跟着他南征北战，魏州大战的时候，牛存节充当先锋，带了一千多人冲到魏州军中，如入无人之境，杀敌一万二千多人。这战绩，你说牛不牛。

朱温攻打郓州的时候，牛存节又领兵扼守要道，设下反间计，劝降了敌将王言。牛存节自己上阵，背着梯子，带着士兵们摸黑爬上城墙，杀敌无数，接下来又和士兵们一起推着攻城车把城墙撞开，郓州一举被攻破。接着他又马不停蹄的和梁军大将葛从周一起攻下了兖州。

朱温攻打淮南失利，当时淮南正逢雨季，杨行密在主场打水陆游击战，朱温的部队溃不成军。唯独牛存节带的兵没有散，在断粮四天的情况下，牛存节还能带着残兵边打边退，战斗意志非常顽强。

牛存节军纪严明，宅心仁厚，士兵们都很信任他，所以他才能带着败军有秩序的撤退，而不是溃逃。他担任潞州都指挥使期间，把潞州治理的井井有条，离任前老百姓和士卒们排着长队哭着送他。五代十国的将领没几个有这种本事的。

公元904年，牛存节驻守邢州，当时的邢州士兵一共才二百多人，李克用得知后派兵去攻打。牛存节拿出自家的钱财赏赐给大伙，让大家坚守城池。朱温派兵来解围，援兵一到，牛存节首当其冲，开门杀敌，打退了晋军。朱温感慨不已，重赏牛存节，封他为检校司徒，就是管军官的军官。公元912年，牛存节被任命为同州节度使，封开国公。

公元915年，牛存节63岁，临终前告诫儿子牛知业，要为国尽忠，一句家长里短的话都没说。死后被追封为太师，忠武仁义的美名传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