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柏乡大战

第17章 柏乡大战

晋王李存勖和义武军节度使王处直都派了部队来帮着王镕对付朱温的部队，双方在野河河边打了一仗，胜负难分。

李存勖的部队这时候还是以沙陀骑兵为主，打野战虽然人数少，但是并不吃亏。梁军人数虽然多，但是也并不占上风，双方就这样混战在一起，李存勖站在高处看了好一阵子，然后对周德威说：“现在两军已经混战在一起，分也分不开了，现在是谁也输不起，我军兴亡就在此一举，我去为你们打头阵，你们跟着我，一定要杀败梁军，方解我心头之恨！”说完，打马就要冲过去砍杀。

周德威虽然是个汉人，但是对如何使用手里的沙陀骑兵那是非常有心得的，他一把拉住李存勖的马缰绳，说：“梁兵这么多，人数上占着巨大的优势，所以咱们只能计取，不能力胜，我看他们离自己的营寨比较远，来的时候虽然也带了干粮，但是根本没功夫拿出来吃，这样打下去，等到日暮时分，士兵们肯定是又饥又渴，非常疲倦，他们就会萌生退意，到那个时候，我们以精锐骑兵出击，必然能大获全胜。现在应该静待时机，千万不能急。”

李存勖一听，也觉得周德威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就停下来继续观战，打仗最重要的就是时机，时机没到确实不能轻举妄动。只见两军喊杀连天，混战不已。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渐渐地，夕阳西下，暮色横天，天开始要黑了。梁军战士都没有吃过东西，果然渐渐就疲乏了，不由得开始后退了，周德威看得真真切切，立刻登高大叫：“梁军开始撤了！”随后指挥精锐骑兵，鼓噪前进，梁军这时候已经没了斗志，只能是纷纷逃生，部队一下子就开始溃逃了。

部队一但开始溃散，再想收拢住就很难了，梁军大将王景仁、韩勍、李思安等人这时候也没办法了，只好跟着乱兵拍马飞奔逃命。李存璋一边率军追击，一边让军士们大呼：“梁人也是我的子民，只要交出武器，全都免死！”梁兵们一听，立马脱掉铠甲，扔掉兵器，向晋军投降，兵器铠甲在地上堆的老高。

这些梁军虽然纷纷投降，可是对于赵军来说，可是要报仇的，先前梁军占领深州和冀州的时候，把守城的赵兵杀了个精光，所以这会儿赵军士兵个个心里充满了仇恨，根本不去理会那些丢弃的兵器铠甲，只是一心追杀敌兵，要给自己死去的战友报仇，哪怕多杀一个敌人都是好的，这一战，梁军精兵几乎被敌人杀了个精光，从野河河边一直到柏乡，一路上全都是梁军的军旗兵器，尸骸枕籍，晋赵联军一直追到柏乡，梁军大营里已经空无一人了，丢弃的辎重粮草军械无可胜数。这一战下来，晋军杀敌两万，缴获战马3千匹、铠甲兵器7万多件，抓的俘虏包括梁军将领陈思权等人，一共285人。

晋王李存勖收兵回到赵州，打算在这休息一晚上，然后再接着进攻深州和冀州，谁知道梁军主帅杜廷隐等人见势不好，已经连夜弃城逃走了，临走以前，他把这两个州的青壮年全部掳去充作奴隶，把那些老弱病残全部给活埋了。等到王镕的部队进城一看，城中只剩下遍地的碎瓦残砖，一片荒凉。赵王王镕从此彻底跟梁朝决裂，重新改用唐朝天佑的年号。

前面说过，这次朱温派兵袭击赵王，魏博军节度使罗周翰也派了几千兵马参与行动，所以晋王李存勖因为魏博军帮助梁朝，助纣为虐，就打算和赵王一起进攻魏博军。他先是发了一道檄文，说得堂堂正正、慷慨淋漓，檄文中说：朱温不过是砀山一个庸隶，当年蓬头垢面的像女人一样装可怜，我太祖怜悯他，让他做了汴梁的主帅，谁知道他不懂得报恩，反而夺了唐朝三百年的基业，唐朝外有五侯九伯，内有百辟千官，这些人有的是世代簪缨，有的是满门忠烈，结果全都含冤遇害，镇州、定州两地，乃是国家的重镇，为了保住黎民百姓平安，不得不向朱温屈服，谁知道朱温竟然搞阴谋诡计，想要把它吞并掉，居然派兵强占了赵王的属地，赵王派了使者向我求助，敌将王景仁统兵十万，屯聚在柏乡，被我们彻底击败，敌人血流成河，被俘无数，现在我们重整兵甲，准备乘胜追击，剪除元凶，魏博、邢洺各州的百姓，你们的先祖和子孙都是盛唐的子民，我知道，你们之所以跟着梁朝，那都是被迫的，如今我们打了胜仗，你们一定也感到很欣慰。现在我们出兵，当年耿纯烧了房子追随汉光武帝刘秀，萧何整个家族从军追随刘邦，都是因为他们能够审时度势，所以能够把福泽留给子孙，现在也到了你们做出决定的时候了。如果你们能够开门投降，做官的继续做官，老百姓也能得到赏赐，以前做过的错事我概不追究，我们三镇的军兵已经申明号令，不得焚烧老百姓的房舍，不得抢掠百姓的牛马牲畜，老百姓该干啥干啥，我是替天讨伐，只追究元凶，其他人一切不问，此檄文所到，就是法令。”

古时候打仗讲究师出有名，名正才言顺，所以，写一篇好的檄文，还是相当重要的。

晋王的这道檄文发出去以后，随后就命令周德威和史建瑭率兵去魏州，张承业和李存璋带兵奔邢州，晋王自己带着李嗣源等人随后跟进，魏博军的主帅罗周翰急忙向朱温求救，他自己这边先派了五千兵马，去堵住石灰窑口，想先在这顶一顶。

周德威首先率领骑兵发动攻击，将敌兵逼进了观音门，罗周翰只好关门防守，晋王李存勖也率军到了魏州，这时候传来消息，说梁朝皇帝朱温居然亲自出马来救魏州，此刻正屯兵在白马坡，同时他还命令大将杨师厚领兵数万去救邢州，李存勖得到消息，就打算给他来个速战速决，趁着梁军还没到，先攻下魏州城，然后再和梁军交战，免得到时候腹背受敌。

正在这时候，忽然赵王王镕又派人送来了一封书信，李存勖打开一看，原来是燕王刘守光的信，是由王镕转交过来的，李存勖匆匆一览，不禁冷笑起来。

这个燕王刘守光，前面赵王不是也向他求过救吗？结果他不理不睬，不肯发兵去救赵王，实际上是想要看两虎相争，他好趁机捡个便宜。偏偏晋军大破梁兵，声势越发强盛，他不禁暗自后悔，于是又想出了一个计策，想要趁机去偷袭晋阳。

他先给赵王写了封信，大概的意思是说，现在你们两镇联合晋王，击败了梁军，我们燕国有精兵三十万，愿意给诸位做先锋，但是四镇联兵攻梁，必须得有个盟主，敢问谁来做这个盟主呢？

他这封信送到了赵王手里，王镕看完以后，马上派人转送给晋王，李存勖看了以后冷笑了几声，然后召集众将，说：“赵王曾经向燕告急，可是燕王却不肯发兵相助，现在听说我们打了胜仗，他反而自夸军威强盛，想要离间我们三镇，岂不可笑？”

众将听了，都说：“咱们的云州和代州，跟燕是接壤的，如果他们趁机骚扰，动摇人心，也是一个心腹大患，不如先去解决了刘守光，然后再专心南下。”

晋王听大家说完，点头称是。这一点还确实不可不防，那个精神病气质的刘守光确实什么事都有可能干出来。

于是晋王李存勖下令班师，带着部队回到了赵州，赵王迎接晋王，犒劳将士们，还派自己的养子王德明跟随晋军一起出征。这个王德明本来是姓张，名叫张文礼，为人非常狡猾，成天到处吹牛，后来赵王王镕也是被他所害，死在了他手里。

于是晋王留下周德威等人帮着赵王镇守赵州，他自己率领大军返回了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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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卡片：

前边我们提到个典故，说耿纯烧了自己的房子，领着全族人投奔刘秀，史称耿纯焚庐。

这个耿纯在历史上非常有名，东汉开国有云台二十八将，耿纯就排在其中的第十三位。

耿纯出生于河北巨鹿的望族耿家。少年时期在长安上学，后来在王莽手下当了个小官，叫纳言士，具体工作就是给上级提些建议，收集一下情报，是个闲职。

王莽灭亡后，更始帝刘玄派李轶负责各地的招降工作。李轶是当时的权臣，独断专行，牛哄哄的，谁要想见他一面比见皇帝都难，耿纯多次求见都被拒之门外，后来终于见到了，耿纯就说了李轶一些做的不对的地方。

因为耿家是巨鹿的大族，李轶就替皇帝给耿纯封了个骑都尉的官，让他去赵郡上任。当时刘秀正在邯郸，耿纯就去求见刘秀。刘秀是什么人？胸怀大志、招贤纳士，他很高兴的接见了耿纯，招待他吃饭喝酒、纵论天下大事。耿纯在邯郸待了几天，看到刘秀治军严格，法度森严，手下虽然人不多，但是个个精神抖擞，跟李轶那群人完全不同。

耿纯觉得刘秀才是能得天下之人，于是就开始投资刘秀，又是给钱又是给东西。刘秀也觉得耿纯是真心投靠他，就封他为偏将军。

后来王郎自立为王，占了邯郸，河北的很多小势力都投靠了王朗。刘秀又杀了回来，和王朗开战了。耿纯和弟弟耿宿、耿植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全力支持刘秀，于是领着全族二千余人去投靠刘秀，老人们随行都带着棺材。耿家人员众多，耿纯怕有人心怀二志，就带着耿宿等兄弟回老家，一把火把耿家的祖宅都烧了。刘秀很奇怪，问耿纯为什么这样做，耿纯说:“我看到您是单人匹马来到河北的，没有什么钱财可以招兵买马，但是却有很多人聚集在您周围，这靠的就是德行。现在王朗在邯郸自立为王，河北人都不知道到底应该投靠谁，我现在决定投靠您，可是宗族里的人肯定有不同意的。所以我烧了他们的房子，断了后路，才能让大家都一心一意的跟着您干。”刘秀对耿纯的忠义坚贞非常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