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高祖亲征

第130章 高祖亲征

杜重威不听朝廷调遣，不但是自己反了，还向辽国求援，这也是当汉奸当习惯了，刘知远先是派了高行周带兵去讨伐，后来索性决定自己亲自出马。

过了两天，刘知远就打算出发了，他让皇子刘承训担任开封府尹，留守大梁，凑巧前朝的大臣李崧、和凝这帮人也都从恒州回来了，说是辽将麻答已经被赶走了，这下杜重威就没了后援了。刘知远很高兴，立即封李崧为太子太傅，封和凝为太子少保，让他们辅佐刘承训驻守京师。还颁下一道旨意，任命宣抚指挥使白再荣为恒州留后。把恒州的名字恢复原名，叫做镇州，驻军仍然叫成德军。

只听号炮一响，銮驾出征，刘知远前后跟随的文武官员，不下万人。一行人行色匆匆，也没功夫访察民情，一直到了邺都的行营。高行周首先前来迎接，说了部队目前的情况。刘知远知道是慕容彦超不对，所以等慕容彦超前来拜见皇帝的时候，就当面责备了几句，还让他向高行周赔罪。高行周这才稍稍释怀。

这时候已经是十月份了。晋昌节度使赵匡赞因为岗位调动的问题，也觉得刘知远不信任他，以后等天下安定了，恐怕也得对他下手，于是他也跑去投靠了后蜀。这件事目前刘知远还不知道呢。

刘知远随即派给事中陈观去见杜重威，劝他赶快投降。杜重威闭城谢客，不让陈观进城。陈观回来一说，刘知远很生气，给你台阶下你不下是吧，行，那咱就开始攻城吧。慕容彦超踊跃向前，自告奋勇，他自己要亲自带兵去打头阵，高行周也不好落后，也跟着指挥部队接应。汉高祖刘知远登高遥望，只见城上的矢石就像雨点一般飞向城下，城下的部队冒险进攻，也是个个争先，人人努力。但是矢石无情，各军无法前进，从辰时一直到午时，仍然难以得手，没办法，刘知远只得鸣金收军，一检点士卒，受伤的有一万多人，有一千多人战死。刘知远这才感叹高行周有先见之明，就连那个好勇多疑的慕容彦超这时候也哑口无言，没话可说了。

高行周这会得了便宜卖乖，他跑去给刘知远献计，说：“臣来此已久，听说城里的粮食就快要吃完了，但是军心还没变，而且还有辽将张琏帮着他守城，所以他们还不肯投降。请陛下招降张琏，如果张琏肯投降，那杜重威也就无能为力了。”

刘知远就采纳了他的意见，立刻派人去招降张琏。结果呢，张琏还不答应，使者一再去劝，始终没什么效果。

过了二十多天，城里渐渐支持不住了。汉军这边，内殿直韩训献上了攻城器具，刘知远摇着头说：“守城嘛，全靠万众一心，人心一散，城池自然就保不住了，要这些器具有什么用？”韩训听了，很不好意思，就退下去了。

忽然帐外有人进来报告，说是有一个女人求见，刘知远问明了底细，让叫她进来。

这两军阵前，正打仗呢，怎么会有女人呢，而且还是来见皇帝。原来呀，来人乃是杜重威的妻子，宋国长公主。这宋国长公主是石敬瑭的妹妹，她进来以后向刘知远行了礼，刘知远让她坐下，问她杜重威的情况，公主说：“重威因为担心陛下追究既往，负罪难逃，所以一听说调他去其他州镇守，害怕身遭不测，刚好辽将又来监管，这才触犯了天威，劳动王师，如今重威愿意开城谢罪，所以让臣妾前来，求陛下网开一面，”

刘知远说：“朕相信重威，重威难道不相信朕么？何况朕已经一再招降，他为何抗旨呢？”

公主说：“不是重威敢抗陛下旨意，实在是因为辽将张琏挟制重威，所以无法投诚。”

刘知远说：“那个辽将就不怕死么？”

公主说：“正是因为怕死，所以他才一再阻挠。”

原来呀，刘知远当初占领汴梁的时候，辽国的国舅萧翰留下的那一千五百人也跟着投降了，结果有人举报，说他们打算造反，于是刘知远就把这些人全给杀了。所以公主的意思是说，人家辽将觉得投降死的更快，还不如跟你拼了呢。

刘知远沈吟了半晌，微笑着说：“朕一视同仁，既然赦免了重威，再赦免了张琏又有何不可，麻烦你进城去跟他们说，如果是真心出降，不问华夷，我一概赦免！”我不管你是汉人，还是夷狄，全都赦免。公主起身拜谢了，然后就回城去了。

杜重威听了公主传的话，转告了张琏，张琏说：“你可以活命，我张琏肯定是难以幸免，我情愿守着此城，到死为止！”

杜重威说：“粮食已经吃完了，士卒们都饿着肚子，看来是不能不降了，皇帝说了，全都赦免，皇帝向来是不会骗人的，你不要担心！”

张琏说：“恐怕未必。”

杜重威说：“那这样，我再派我的二儿子弘琏去求皇帝，跟皇帝要一个免罪的赦书，这样大家就安心了。”张琏这才答应了。

杜重威就让儿子杜弘琏出城，来见汉高祖，过了半天功夫，他拿着刘知远的手谕回来了，上面说答应让张琏回辽国去。杜重威又派判官王敏先出城送上谢表。随后他自己穿了素服，出城拜见皇帝。刘知远赐给他原来的官服，仍然任命他为检校太师，兼中书令。然后大军跟着皇帝进了城，这时候城里已经是饿殍遍地，满目萧条。辽将张琏也来拜见。

刘知远突然瞪着他，说：“全城军民，为了你一个人，害得这般凄惨，你知罪吗？”

张琏没想到刘知远会突然翻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刘知远下令，把他推出去斩了，而且还把他手下的几十个头目也都杀了，把什长以下，还有普通士卒，放回了幽州。

这些辽兵走是走了，但是一个个的都心怀怨愤，临出汉朝国境的时候，又大肆劫掠了一番。

这时候枢密使郭威来见皇帝，在刘知远耳边嘀咕了几句，刘知远当即命令郭威和王章把杜重威手下的亲信将领全部拿下，集体处斩。又把杜重威的家产，还有他那些手下的家产，全部抄没充公，赏赐给战士们。杜重威心疼的不行，像是拿刀子在剜他的肉，只能是和妻子儿女暗中流流眼泪罢了。

刘知远在邺都住了几天，然后下令班师回京，留下高行周担任邺都留守，兼任天雄军节度使。高行周一再推辞，刘知远对苏逢吉说：“高行周推辞，我估计是因为慕容彦超，我让他去坐镇泰宁军，你替我去跟他说。”

苏逢吉把话带给了高行周，高行周这才答应留在邺都。刘知远又晋封高行周为临清王，然后让杜重威随驾回京。到了大梁以后，又加封杜重威为楚国公。

杜重威平时进进出出，路上的行人看到他，就对他投掷瓦砾，边朝他扔，边骂他不要脸，也亏得他一向脸皮厚，还是禁受得起的，但是已经威风扫地了。宋州的空缺，刘知远也不让杜重威去了，就让史弘肇兼了。

后来司马光是这样分析的：他说刘知远杀了幽州官兵一千五百人，这是不仁。又把张琏杀了，这是不信。杜重威罪大恶极，反倒把他赦免了，这是刑罚不当。仁爱才可以团结民众，守信才可以发号施令，刑罚可以惩奸除恶，失去了这三种治国的能力，后汉寿命不长，原因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