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心神 不宁

姜明枝深知萧渊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提起父亲，眸色中的感动顿时消散，“我不明白太子殿下此言何意。”

萧渊察觉到姜明枝眸间迸发出的警惕，但依旧面不改色，“自然是因为接下来所说之事，与姜尚书有关。”

突然间，姜明枝只觉得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她竟硬生生将指尖刺入掌心之中，如此才能从萧渊的话中清醒过来。

父亲之事她虽想要翻案，但却难于登天，更遑论父亲如今已身死，此事就更是难上加难。

就在她快要对裴铮失去信心之际，萧渊突然出现，口口声声称有父亲一案的线索，这般行为如何能让她不怀疑。

几番思量之下，姜明枝并未开口，反而静静看向眼前，想要听听萧渊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其实本殿也一直在调查当年姜尚书一案。”萧渊像是未曾留意到姜明枝那打量的目光，将视线放在一侧，似是回忆起了什么。

“姜尚书一贯直言不讳，嫉恶如仇，这般性子无错，但在朝堂之上却太过刚正不阿，如此才会在无形之中得罪了太多人。”

萧渊一副惋惜的模样摇了摇头，也不管姜明枝是何反应，便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

“直到姜尚书的那些事情被呈到父皇面前时，本殿都不愿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但当时左相拿出的证据确凿，哪怕本殿身为太子，也不好明目张胆的插手此事。”

一声叹息自萧渊嘴角溢出，他面上添了几分无奈，紧着便将视线放在了姜明枝身上。

“但这么久以来，本殿在得知姜尚书仅仅是流放后，就一直在寻找机会，只可惜……”萧渊的双手紧握，当真一副惋惜之状。

言尽于此，姜明枝也知晓他未曾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自心口处陡然生出，逐渐朝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父亲，她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这份伤痛让她如何能忘！

萧渊见到姜明枝眸中的悲痛，眸间的试探之意一闪而过。

在刚得知姜尚书身亡的消息时，萧渊不是没有怀疑过姜尚书之死究竟是真是假，今日瞧见姜明枝的反应，倒像是他想多了。

“姜小姐，本殿知你心中苦楚，才会特意来与你说出这些。”萧渊几句话就想要和姜明枝站在一边。

姜明枝回过神后，避开了萧渊的目光，此刻的她只想一个人呆着，哪怕眼前之人是太子，她也不愿再浪费时间。

看出姜明枝的不耐烦，萧渊并未急切，今日他有足够的信心留下姜明枝。

“姜小姐，这三言两语，的确无法令你信服，但若是本殿这里，有姜尚书一案的证据呢？”

待他话音落下，姜明枝立刻抬眸瞧去，眸中的期待一闪而过，显然她十分想要得到此物。

但她仅仅是这样看着，许久都没有开口。

就在萧渊快要等的不耐烦时，姜明枝这才开口，“太子殿下是想将证据赠予我？”

闻言，萧渊几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头，他既能拿出这种东西，又怎么可能会无所求。

姜明枝留意到萧渊面上神情变化，硬生生压下眸间的希望，敛眸起身冲他拱了拱手，“那或许就要让太子殿下失望了。”

一句话，已然表明了她的态度，让萧渊变了脸色。

不待萧渊再次开口，姜明枝已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仿佛她再慢上一步，都会后悔如今的选择。

瞧见姜明枝的背影逐渐远去，萧渊身侧侍卫上前询问，“殿下，可要命人去追？”

“不必。”萧渊明白，这种事情，若非姜明枝心甘情愿，就算将人困住也无济于事，鱼饵他已出手，就不信姜明枝能忍住一直不上钩。

红月被萧渊的人拦在门外，却不知屋里会发生何事，着急的在屋外等了许久，才看到姜明枝逃也似的从屋里出来，一言不发径直往回走去。

见状，红月不敢乱看，连忙快步跟上。

直到回到相府之中，姜明枝又将自己关进了屋里，红月几次想要敲门询问在屋里究竟发生了何事，又都被她生生忍了下去。

屋内的姜明枝却什么都没做，只是在桌旁呆呆地坐着，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萧渊的那番话，耳边仿佛有两个声音在将她不断拉扯着，让她头痛欲裂。

一抹声音告诉她，不管萧渊的条件是什么，与其在这里干坐着，不如另寻出路，难道她不想报仇了吗？

另一个声音则是告诉她，萧渊这么做，就是为了引她上钩，这种时候决不能轻易松口，否则就会沦为他人的棋子，任人摆布。

没有人来告诉姜明枝，遇到这种情况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脑海里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拿出些许香料替自己调配了个安眠香打算沉沉睡去再不去想这些。

红月见姜明枝又是许久不曾走出房门后，顾不上其他一个起落落在了屋顶之上，开始偷偷观察起了屋里的情况。

见到姜明枝竟躺在床上睡了过去，提着的心才落了下去。

待午后姜明枝清醒后，交代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红月去端一些吃的过来，她睡醒后只觉得饥肠辘辘。

谁知当红月满心欢喜将饭菜端上桌后，才发现姜明枝竟坐在那里发起了呆，许久都再没有动作，像是陷入了沉思。

“姜小姐？”等了许久后，红月还是没忍住喊了一声，不想姜明枝都毫无反应，最后还是红月上了手，才让姜明枝回过神，面露疑惑的看向身侧。

“何事？”

“姜小姐，先用膳吧。”红月不自觉一愣，但却应声后便垂下了眼眸。

姜明枝并未察觉有哪里不对，待红月说完，便低头将饭菜通通塞进嘴里，囫囵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她如今当真没有时间去考虑旁的事情。

红月刚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才发现姜明枝竟已放下了筷子。

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红月仔细将姜明枝观察了一番，却发现她除了爱发呆以外，似乎并没有哪里不同。

对于今日在酒楼中萧渊究竟与她说了些什么，恐怕也只有姜明枝自己知晓。

红月默默在心里一声叹息后，才端起桌上的碗筷退了出去。

关门声响起，姜明枝才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