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半个小时之后，昔小梅和戴婧茵来到了b区的SSR鉴定机构，这里看上去和医院有些像，但工作人员的服装和医护人员却有很大的不同。在此之前，她们从没来过这里。看出两人的失落，一个从鉴定机构里缓缓走出来的老婆婆一边用手帕擦着眼泪一边对她们说，“唉，没人想来这里，有些人一辈子就这样结束，开开心心，不会来这里......”

看着老婆婆远去的身影，两人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心情走了进去。找着地方，她们发现，尚书影业来了，她定定地看着窗外，方华东的小姨瘫坐在椅子上，几个玩得好的同学，朋友，都来了。大家都安静地发愣得出神，没人说话，安静极了。

关逸阳从检查室里走出来，好像失了神，险些站不稳，百里辰川和蓝可杉上前去扶住他。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个小时了，昔小梅不用想也知道关逸阳看到的景象会是什么样的。

“由于情况复杂，方同学的死因不明，所以现在还不能将他领回去。”公安来的调查员说道，“请你们理解。”

方华东的小姨已经将近崩溃，听到这话，她又伤心地哭了起来。在众人的催促下，方华东的小姨才去休息。晚些时候，蓝可杉让家里的几个懂行的人过来轮流24小时守着，让其他人先回去。

“走吧，辰川。”蓝可杉走到检查室门口，搂过百里辰川肩膀，看出百里辰川眼底的疲惫“你太累了，就算是超人也要休息的，休息一下，我们再来陪他。”

百里辰川转头看了一眼检查室的门口，便跟着蓝可杉上了回学校的车。

关逸阳的父母在鉴定机构门口等关逸阳，他们有些焦急地看着正缓缓向他们走过来的关逸阳，他看起来状态差极了，好似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关逸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车，父母已经和黄老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他们打算把关逸阳接回老家去修养一段时间。老家和关逸阳就读的学校在一个城市，但与父母工作的地方倒是远了许多，但比起这些，他们更关心儿子的心理状况，所以工作也推迟了许多。

关逸阳在车上沉沉地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很虚幻的梦，梦里，方华东正拿着一把梳子给他的那个狗娃娃的抱枕梳毛，可恶的是，那把梳子是他关逸阳的，他竟然拿来给他的娃娃梳毛。梦里的关逸阳生气了，他走上前去，“笨蛋，你在干什么傻事！你干啥给这个娃娃梳毛？”

方华东一脸懵懂地抬起头，“你是谁啊？”

关逸阳被吓醒了，他一身冷汗地从梦里惊醒过来。关逸阳的妈妈看他睡得不安稳，给他让出了一个更宽的位置，“可能是压到心脏了，就做了噩梦，没事，睡吧。”

没过多久，困意侵袭了关逸阳，他又做梦了，场景还是和刚刚一样。

方华东还在给他的狗娃娃梳毛，这回关逸阳没再说什么，他走上前坐在方华东边上，看着他给娃娃梳毛。

“你很喜欢这个娃娃？”关逸阳问道。

“嗯。”方华东抬头朝关逸阳笑道，“可惜它坏了。”

“哪坏了？”关逸阳凑过去，看到娃娃明明完好无损。

下一秒，梳子掉在了地上，娃娃也撕裂了开来。关逸阳的心脏跳得飞快，猛烈地跳动着，让他非常的难以适应，他捂着胸口，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抬头看向方华东，方华东有些生气地对他说，“我不是笨蛋，别再叫我笨蛋了。”

关逸阳没答话，他伸出手去想要拉方华东的手，但他的手径直穿过了方华东。他又反复尝试了好几次，结果还是一样。他看到方华东走出去了，关逸阳赶紧跟上去，最后跟到了天台。他看到了一些令他再次剧痛的画面。他冲上前想要拉住方华东的手，但无济于事。

梦里，他也从天台跳了下去，但没有痛感，他抱住方华东，哭喊着他的名字。方华东的嘴巴动了动，关逸阳凑近去听，他听到了方华东断断续续的一句话，“下辈子，在......一起，好不好？”

关逸阳愣住了，他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一如昨晚的天气，梦里的天空下着暴雨，而他跪坐在方华东的身边，不知所措。他看着方华东的眼睛从闪着光芒到空洞，温度也渐渐低了下去。

关逸阳再次从梦里惊醒了，他的母亲抱着他，也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