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妥协,但没完全妥协

但要是惹得人家不高兴了，想反悔、刁蛮他们，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只要吩咐一声，下面自然多得是人来为难他们。

要是他拖后腿了，还有一个简单粗暴的法子，用来惩罚他们。

那就是——打。

虽然他是没见识过，但架不住他在翰林院看过记载这些事情的书籍。

在那些书里面，把流放的犯人写得可凄惨了。

每天只有两顿能吃个半饱的餐食，就要走几十公里的路。

只要拖了大部队的后腿，跟不上前面的队伍，随时随地就要被鞭子抽。

你赶不上前面就一直被打，直到你跟上了大部队为止。

鉴于自家老娘不清楚这其中门道。

恐怕很容易就因为心疼银子，而做出错误的选择。

李闻很是好心地为她科普了一下，自己知道的这些信息：

“娘，您先别急着做选择，还是先听听儿子给你讲讲。”

“得罪了官差以后，有可能的后果吧！”

之后他一阵嘚啵嘚，把他知道的信息都如实告知。

一点都没有夸大的话，一时间果然唬住了李钱氏。

不过，她心念流转之间，又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在骗自己。

“儿啊，这些官差虽然有时候黑心了点，也没你说的那般可怕吧！”

想想这一路上走来，虽然她也受了些苦。

但更多的是因为她之前几年都是养在府中的官家老夫人。

在京城时锦衣玉食享用得久了，养尊处优太久。

才不习惯流放时每天四十公里的行程，风餐露宿、粗茶淡饭而已。

官差对他们都关照，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她不觉得人家会突然变成儿子口中那般可怕的样子。

反而觉得李闻是用这话来糊弄她，让她心甘情愿出银子。

李闻闻言，只觉得一言难尽。

但他身上没有银子，只能从她娘手里拿。

也只能耐着性子，同李钱氏分析：

“娘，你可知我们是犯罪了，被流放到岭南这蛮荒之地？”

“我是罪臣，你们是罪臣的家属。”

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此去岭南，除非我们做立下天大的功劳。”

“或者下一辈儿中，有人能通过科举重新得上面看重。”

“否则，我们只能在岭南到老，到死。”

而泼天的功劳不是那么好立的，等下一代长成，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所以官差们现在对他们还算仁慈，可不是因为怕他们以后还有翻身的时候。

只是因为戚言栀这个领头人，对他们的态度不算差而已。

只是要真惹怒了官差，不听他们的话，拖延了行程。

让戚言栀不耐烦对他们这么‘好’了。

也不是不能变成他所说到那般模样。

何眉、李钱氏听罢，皆是心头一震。

李家从前就是在村里种地的泥腿子。

何眉娘家虽然好一点，但也只是在镇上有两间小铺子而已。

她们俩的见识确实短浅，不知道这些信息。

即便随着李闻在京为官，她们也在京城安顿下来。

李钱氏也只顾着在府中这一亩三分地作威作福。

何眉则是被作威作福的对象，整日被李钱氏磋磨。

即使有一些宴会邀请到她。

别的夫人们也会因为，李闻的官职比她们的丈夫低。

她自己也穿戴得很寒酸，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而被冷落。

在宴会中也是被边缘的人物，只能听人家聊聊衣裳首饰，或者谁家的儿女才情如何。

也就是说，她与那些官家夫人的交流为零。

久而久之，别家办宴会的时候，也就不会请她。

这就导致李钱氏和何眉两人，在京城几年也没增长什么见识。

连这些算是官场中的‘常识’，都不甚了解。

所以在李家被抄家，她们也被流放的时候。

都只知道是李闻在官场中犯错，牵连到家人。

他们一家，连同那些妾室，都要到岭南去。

至于其他事情，她们还真不知道。

因此，在听到李闻所说到一切之后。

何眉对对此事，从无所谓到迫切希望婆婆能立马掏钱。

让李闻能坐上马车，不会拖后腿。

而李钱氏，想到李闻说到那些后果，心里也是一咯噔。

想想现在官差还没对他们有多恶劣呢！

她都觉得每天都日子过得没盼头。

毕竟一睁开眼，就欠了四十公里路。

还每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

要是他们得罪官差，真过上李闻所说的日子，那还不得每天都想死。

所以，经过一番考量，她还是同意了李闻去蹭马车的想法。

就算是要掏钱，她……她也行。

当然了，要是太多了，她也确实心痛。

于是只想给点儿铜板，让李闻自己去和人家谈。

而且，想到得罪官差，被整治的惨状。

她都没有兴致去看李闻的惨状了。

只是稍微带着些不情愿的情绪，掏出了自己装银子的袋子。

从里面拿出了所有铜板。

她看着这些铜板的数量，也不够一吊钱的。

颇有些心虚地把一把铜板都递给李闻，说道：

“那，那娘给你点铜板，你自己去找人商量吧！”

她还记得之前她想仗着自己年纪大，想要去蹭人家马车的时候。

那田家的老婆子就说过，想要坐他们家马车，也行。

只要她愿意出钱，每天一百文就让她上。

但是现在她又没有多余的铜板，剩下的都是价值更高的银子。

她可不舍不得给银子，让李闻拿去租马车。

于是给了铜板以后，还没等李闻数清楚，便把手里的钱袋子给收了回去。

何眉一眼瞄过去，就知道这铜板的数目绝对不够一百文。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然田家说只要婆婆给一百文，就能让她坐马车。

也许就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不再倚老卖老想上他们家的马车。

但现在是他们家有难，有求于人，她就不能稍微大方一点吗？

眼见着快要到出发的时辰了，李闻还在认真数着手里的铜板。

站在李闻身边的何眉，小幅度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紧张地看了一眼李钱氏，见她正背过身在藏钱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