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处分
回校时,已近黎明破晓。
他刚躺下没眯一小会儿,宿舍冲进来四五个警察。
其中几人从喻宏亮书桌和床铺搜走了一些证据材料,另外两个警察,将游天唤醒,与他确认身份,随后,把他也带上了警车上。
游天是重要人证,本身就没想过在这件事上独善其身,顺从地跟着警方走了。
几天后,警方发布一条公告,喻宏亮、曲雅婷涉嫌犯罪被刑事拘留,游天因为殴打他人,被行政拘留五日。
紧接着,生科院发布通告,喻宏亮、曲雅婷因为涉嫌违法,且违反校规校纪,被开除学籍。
游天的处理结果,晚了一天才出来。
他因为打架斗殴,导致被行政拘留,受到勒令停学一年处分。
游天从拘留所出来,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其实,在决定采用暴力逼供时,他就预料到自己也会警方被追责,只是接受何种处罚的问题。
比如,隔着软垫重击肌肉组织使得伤情难以鉴定,可能只是行政拘留,但是将人牙齿打落,就可能触发刑事拘留。
又如,将人手指关节卸脱,可能只是行政拘留,而如果将手臂拉脱臼,就可能导致刑事拘留。
因此,出手时,游天谨遵“疼而不伤,伤而不残”的原则,最终处理结果和他预料的也差不太多。
“咦?”
他看着拘留所外的女生,微微有些意外。
孤单的城市,孑然一身,没想到,还有人来接他。
游天和黎雪在路上走着,隔着说不上亲密、也说不上生疏的距离。
黎雪一袭白裙,打着小伞。
游天则行走在雨中。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黎雪先开口,打破平静。
“游天,你可以帮我撑伞吗…”
游天看了一眼黎雪堪称绝色的侧颜,不知为何,居然觉得有些紧张:
“不用了,我…正好洗个澡。”
“噗—”
黎雪吃吃一笑,问道:“嗯…被关在里面,不能洗澡么?”
游天其实不擅长和女生聊天,特别是,和长得特别漂亮的女生。
他想了想,回道:“可以是可以…”
“就是,一群大老爷们,互相贴着洗,我有点不习惯。”
黎雪轻笑一声,好奇道:
“那,能和我说说里面的情况吗?”
游天闻言微微一愣。
被关在拘留所,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很多女生避之不及,耻于为伍,没想到,还有人特意关注。
事实上,除了名声不好听,回头想想,这段记忆其实蛮有意思的。
就拿洗澡一事来说,十几二十个男人,二十岁到六十岁不等,屁股贴着屁股臭汗烘烘地挤在还不如宿舍一半大的洗澡间里,争抢三两个莲蓬头。
等待莲蓬头的时候,大家坦诚相见、品头论鸡。
当然,这些话游天不会说给黎雪听,他小心地组织着语言,说到有趣处,黎雪会追问,一问一答,话题慢慢被打开,从拘留所到学校,一小时车程,两人都不觉得远。
“游天…”黎雪在东中大的站台立定,真挚道:
“谢谢你。”
游天笑道:“不用谢,向真贞也是我的朋友…而且,你也没有放弃,不是吗?”
黎雪眼里闪过一丝讶色:“游天…你,你知道我在调查他们?”
游天笑着摇摇头,不打算将自己的发现告诉黎雪:“我不知道。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黎雪沉默片刻,神情略微消沉:“我确实尝试过,因为你曾经说过,你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可是…这些天一直没有进展,我都快要放弃了。”
“最后,还是你替真贞查清了真相。”
“你做我做都一样,只要能还向真贞清白就好。”游天安慰一声,话锋一转:
“说起来,官方应该有结论了吧?”
“这些天我被关在里头,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能和我简单说说吗?”
黎雪轻嗯一声,稍微理了理思路,回道:
“我从一个朋友那里了解到,其实刚开始警方对案件定性是有疑虑的,因为他们找到的那盆花,已经枯萎,残花中也没有提取到足量的致幻物,物证力度不够。”
“警方高层咨询了你们院的申教授等几位老专家,但都表示对双生品种的桂殿宫兰闻所未闻。”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警方抱着试试的态度,联系了歌耽集团研发中心的首席科学家文池渊,在文老的辨认,以及他提供的相关文献的支撑下,总算使得案件成立。”
“最终,喻宏亮和曲雅婷被刑事拘留,据说他们背后的主导者刘星宇,也已经畏罪自杀。”
“学校这边,喻、曲二人已被开除,再也回不来了。”
“还有就是…”
说到这里,黎雪顿了顿,轻咬红唇。
游天听到,黎雪身体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他略微想了想,问道:
“是不是,学校同时对我做出了处分…”
“开除我了?”
黎雪脸显惊奇,游天这个家伙,真的好聪明,就像能读心似的。
她匆忙摆手道:“没有没有。”
“据说你们院领导起初想开除你,因为学院认为,任何时候,都不能使用私刑。但是,好像有人替你说情,学院就减轻了处罚。”
“本来、本来我想让爸爸帮帮你的,但是他说,你已经被减轻了处罚…”
“所以…抱歉,我没有帮到你。”
有人替我说情?
会是谁呢?
游天坦然地笑笑:“没关系…学校怎么处理我?”
黎雪愤愤道:“最终学校让你停学一年…”
“游天,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安排?”
怎么安排?
游天也不知道。
他与黎雪在校门处分开后,即去了院领导办公室。
接待他的是院长助理金老师和辅导员邹淑怡。
邹淑怡是名女老师,长相一般,但是声音与名字相合,温柔淑柔。
就像大多数辅导员一样,虽然挂着辅导员的名头,邹老师很少有时间亲自过问班级的事情,平常都是通过班委行使管理职责。
因此,她与游天接触很少,唯一深刻的印象,大约就是,游天拒绝参加辩论赛决赛。